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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花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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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阴沉沉的,到了卯时下起了大雨。近午时,雨渐渐小了。

花溪大早就去了篱落居,与虞恒一道研究了他拟的那张方子,改了两味香料,试验了三四次,最后的效果总算比前日好上许多。一直弄到快午时,虞恒提醒花溪要开宴,花溪才想起了薄野宗启下帖子的事,有心想不去,奈何怡真昨日三令五申必须随她同去,想来她是不想驳了宗启和泰王、芝南王子等人的面子,却又不想一人赴宴,毕竟宴会上有她不想见的人。

“姑娘,雨天路滑,还是坐轿好些。”

“有劳公子了。”

虞恒送花溪到了门口,看她上了轿,转头吩咐李全,“去让人给沐兰那边透个信儿。”

花溪辞了虞恒,匆匆回去换好了衣裳,“备轿,去碧波楼。”

话音刚落,翠茗却进来回禀说沐兰姑娘求见。

“郡主,时辰快到了,您见还是不见?”翠茗提醒花溪,“那位不招公主待见,您要不寻个借口别见了?”

花溪想了想,“她怀着身子,定是有事来求,你辞了她一次,待会儿宴席上她指不定又来烦我,再说这下雨天,让人在外面久等,万一有个闪失,不好跟志都王妃和虞恒交待。还是见了再走,去把人请进来。”

翠茗应诺,引沐兰进来。

“拜见郡主。”沐兰要给花溪行礼。

白兰早就得了花溪的知会,沐兰一说完,她就上前扶住沐兰。沐兰愣了一下,就听见花溪说:“免礼,坐吧!姑娘是双身子的人,出了闪失我可担待不起。你不是也该去赴宴吗,怎么这时节到我这里来了?”花溪与沐兰并不相熟,加上她与虞恒之间的事伤了怡真,更惹得花溪反感,所以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漠。

沐兰倒是混不在意花溪的态度,不好意思道:“沐兰是想与郡主一道过去。”

花溪看着沐兰,笑了笑,“我知姑娘寻我有事,你不妨直说好了。”

沐兰有些尴尬,赔笑道:“还是郡主明慧,一下便看出沐兰有事相求。沐兰新近得了个配合香精油按摩的法子,听说郡主原先在大华时有家香铺,铺子里也有用香露替人按摩的法子,所以想请郡主帮我看看,这方子可行否?”

沐兰拿出了方子,花溪却是没反应,并不让丫鬟去接,只是问沐兰说:“论起香油这些东西来,想来虞恒公子也是行家。姑娘不去寻虞恒公子,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花溪一问,沐兰目露凄惶之色,“不瞒郡主,表哥心里除了公主再也容不下别人,我与表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表哥不待见这孩子,还想……我为了这孩子有家归不得,更不想失去这孩子,所以那日我才会找到公主哭求,只想公主能留给我一点念想……”

沐兰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幸得公主高抬贵手,即加上姑母垂怜,让我留在王府。我知道表哥因为这事对我心生芥蒂,不,应该说他早对我恼恨甚深。这方子我是想孝敬给姑母用的,您说我哪敢再去他面前讨他嫌。我寻不到合适的人去问这方子,只好求到了郡主这里。”

花溪不动声色,朝翠茗看了一眼,翠茗会意,走到沐兰旁边,从几上取了方子过来请花溪过目。

花溪一眼扫过去,方子上所述的多是按摩的手法和穴位,至于所用香油,也是些有舒经活络和消减疲劳功效的,配比量也不大,并无特异之处。

沐兰却身子不适要去如厕,请花溪先看着。花溪只得让人扶她去净房。待到沐兰回来,她将方子还给了沐兰。

“方子可行。”花溪朝沐兰说道。

沐兰起身给花溪行礼:“多谢郡主!”

花溪道:“不过我提醒姑娘,你如今有了身子,最好少接触香精油和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免得对胎儿有损……姑娘若无事,就先行去碧波楼吧,我还要去寻怡真公主。”

沐兰本想与花溪一道走,一听花溪说要去找怡真,便笑了笑,“再次谢郡主提醒,沐兰先告辞了。”

沐兰出门上了轿。一入轿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因为她身怀有孕,志都王妃特命人早早给她的轿里座位下备了炭炉。虽说轿子外秋雨霏霏,凉风瑟瑟,可轿子里的热气却没让沐兰感到有丝毫温暖,她拢了拢衣领,双手环抱着小腹,“别怕,娘一定会保住你的,一定会……”

“姑娘,现在去哪里?”

沐兰回过神,“回汀兰院吧,碧波楼那边派人过去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去赴宴了。”

花溪让翠茗在门口守着,直到沐兰的轿子远远离开后,吩咐人去疏影馆看怡真走了没,得了信儿,才动身先到了疏影馆,然后与怡真一道去了碧波楼。

那厢,薄野宗启撑着油纸伞从漓湖边步行至碧波楼,迎面碰见了尹元烨、欧阳铮和尹承礼三人从轿上下来。

薄野宗启颔首示意道:“泰王、洛西王世子、厉王世子,这么早就去碧波楼?”

“三王子邀约,本王怎能不早些到?”尹元烨浅笑道,“没想到三王子竟有如此雅兴来漓湖边来赏雨而来?”

“下雨天人少,安静,可以独自走走想些事情。”薄野宗启笑着伸手示意,“二位请!”

尹元烨没再深究,两人笑着进了碧波楼,尹承礼随后跟上。而欧阳铮没有跟着进去,站在门口眼睛望着不远处,唇角划上一抹浅笑。

雨幕中远远左右各走来的一顶暖轿,右边的双人轿先到,怡真先从轿子上下来,“欧阳世子,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欧阳铮让开路,彬彬有礼道:“刚瞧见公主的轿子过来,所以在这里等等,公主先请。”

“静娴,走吧!”怡真点点头,先一步进了大门。

花溪从轿上下来,看了眼欧阳铮,便听见怡真唤她,急忙跟上,路过欧阳铮身边,就听见他悄声说:“前几日围猎,打到只火狐,毛皮品色不错,等销好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花溪脚下一顿,睃了一眼欧阳铮,低头轻“嗯”了一声。

“走吧!”

欧阳铮与花溪正要进门,身后有人高喊:“花溪,花溪——”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乐依和菲力两人到了。菲力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朝花溪这边冲过来,“花溪,我和二哥他们去打猎,猎了不少东西,带不回芝南。赶明儿回了天都,我让人给你送到府上。”

花溪点点头,“多谢你了,菲力!”

欧阳铮朝乐依和菲力二人拱拱手,“二王子、四王子。”

“欧阳世子。”三人打过招呼。

菲力叫上花溪一道往里走去,欧阳铮目光微沉,倒是乐依上前来解释说:“菲力小孩子脾气,很少与人谈的来,难得与静娴郡主投缘,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哦?”欧阳铮抬手示意二人一道进去,“王子言重了,请!”

四人前后脚进了碧波楼。

席间,菲力被安置在了花溪对面,时不时会找她敬酒说话,而旁边的欧阳铮虽然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头饮酒,但花溪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寒气,连带自己饮酒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怡真唤她,才醒过神来,“何事?”

“泰王敬咱们两人一杯。”怡真小声道。

花溪忙举起酒杯,朝尹元烨处举了举,然后揽袖掩面,一饮而尽。

“郡主今日饮酒倒是豪爽,往日三两杯便不剩酒力了,呵呵!”尹元烨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笑着说,“多谢郡主赏脸!三日后,我们启程回大华,不知郡主可来相送?”

“三日后便要走?”花溪诧异地望了眼欧阳铮,他怎么没告诉自己?花溪想要从欧阳铮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谁知欧阳铮不动声色,依旧低头饮酒。

花溪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只得应道:“萧五姐姐要走,我到时必去相送。”

再偷眼看去,欧阳铮坐在那里仍不见一点反应,花溪心中纳闷,这人怎么突然理都不理自己?莫不是为了菲力的事?转念一想,哼,不理便不理,走了更好,自己也能清静了。

虞恒、乐依和菲力,就连薄野宗启和荀柔也都敬了花溪,花溪不知是不是赌气,竟一杯都没推辞,皆是一饮而尽,可欧阳铮依旧恍若未见,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怡真察觉花溪有些不对,扯了扯花溪的衣袖,凑过去低声问道:“你今日是准备大开酒戒?行不行啊?”

花溪两颊嫣红,双目盈盈,似蕴着一汪水,轻笑道,“姑母放心,这点酒算不了什么。喝多也醉不了人……”

看着花溪因饮酒而两餍飞红,眉目含春,笑颜如花的模样,怡真暗道,这丫头还是不笑稳妥些!

怡真转头无意间瞟见了对面的菲力,见他两眼发直,发现她看过去时,忙别过头喝酒,不过脸红到了耳根。

怡真啧啧直摇头,“你平日里冷冰冰的,喝了酒笑容多了,反倒更勾人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没,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花溪低头端起杯子又喝了一杯。

怡真无奈道:“你还说没心事?拿酒当水喝,牛饮一般。我看我今日还是不问你了,等你清醒些再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怡真举起杯,对尹元烨和欧阳铮说道:“今日借虞恒的地方为泰王和欧阳世子饯行,我带静娴在此祝使团一路顺风。”

“多谢公主!”尹元烨三人举杯谢过。

怡真饮完,又对薄野宗启道:“想来宗启后面还有别的安排,我们就不多在此逗留了。刚巧静娴身子不适,我送静娴回去。”

“好说,姑母慢行!”

怡真站起身,“各位慢用,我等先告辞了。”

怡真让白兰扶起花溪,花溪却摆摆手,自己起身冲众人福了福身。离席时,花溪又看了眼欧阳铮,这次欧阳铮也抬头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触,一时感觉似有千般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两人默契地同时错开了目光,花溪收回了目光,转身轻叹了口气,随着怡真离开了。

怡真路过荀柔身边,说道:“荀柔,你也一道走吧!”

怡真发话,荀柔自不敢忤逆,忙起身道:“是!”与众人行礼后,也跟着离开了。

出了碧波楼,外面的雨还在下,被风一吹,花溪的酒醒了大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没事吧?”怡真轻声问道。

花溪回说:“没事,姑母和荀姑娘都不必送我了,有白兰陪着,我自己乘轿回去。”

“那好,你回去早些歇着吧!”怡真吩咐白兰好好照顾花溪,叫上荀柔一道坐轿离开了。

“郡主,上轿吧!”白兰请花溪上轿。

“不了,你陪我走回去吧!”

花溪没有坐轿,披上斗篷戴上兜帽,自己撑着伞,与白兰一齐顺着漓湖边的小路往住处走去。

雨丝织成了漫天雨幕,笼在漓湖上,雾茫茫一片。

花溪撑着伞站在湖边,望着雨幕,将伞柄微微向后倾,任雨丝斜飞过来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清醒。可不知为何,清醒之后,心里却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

“郡主,仔细着凉。”白兰撑着伞走过来,“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再多站一会儿……”花溪觉得眼中酸涩,挥了挥手,不想白兰看见,“你退到一边吧,我想再看看这里的景致,等等就走。”

“是,白兰就在那边等郡主。郡主有事,喊我一声!”白兰退开了。

花溪手里的伞滑落到了地上,眼眶里的热流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泪水、雨水湿了脸,也湿了心……

她望着远处,手按着胸口,喃喃自语:“没出息,你不是早就想让他走吗?如今都要走了,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啊?”

“我不记得几时说过我要走?”

花溪身子一滞,头顶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素色的油纸伞。

身后来人继续问道:“你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淋雨的吗?”

花溪僵直的身子动也不敢动,手下在腰间乱摸,想从荷包里取帕子,可忙乱中却让荷包从腰间滑落。花溪忙俯身去接,不想身后的人比她更快,飞快地俯身捞起荷包站直了身子。

“给我!”花溪背着身子不去看身后的人,低喝了一声。

身后的人闷笑了两声,“喏,给!”

一条帕子递到了花溪面前,花溪打眼一瞧,正是自己荷包里的那方蜻蜓点水的丝帕,伸手拽了过来,低头拭干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才转过身,“东西拿来!”

欧阳铮抿嘴浅笑,带着几分愉悦,“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回头……”

“欧阳铮,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欧阳铮装糊涂。

“你明知故问……”花溪上下打量,见他手里没有荷包,疑惑道,“荷包呢?明明你刚才接住了?”

“不知,我只拿到了你的帕子……”欧阳铮看着花溪问道,“刚刚为何喝那么多酒?”

“多?不多啊……你几时看见我喝多了?你不是一直低头喝酒?”话一出口,花溪又觉不对,“你岔开话题,我的东西呢?”

欧阳铮依旧不应,只看着花溪,问道:“我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花溪见欧阳铮不承认他拿了荷包,撇撇嘴,“我说什么似乎与世子并无干系?我为何要告诉世子?”

欧阳铮轻嗤了一声,“是吗?我还以为你为了我责怪我要不告而别……这次回去,我并不与泰王同路,上京出了些事,他忙着回去料理。而我要先去一趟青多山……然后再回大华,所以并不与他一同启程。”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何须和我解释?”花溪咕哝道,声若蚊蝇。

“你这丫头就是嘴硬!”欧阳铮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

两人一起面对着漓湖,看着远处的青山只剩下一道浅灰色的朦胧曲线,像极了肩并肩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欧阳铮揽着花溪肩头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紧了紧让她靠近自己,“我八月初一离开,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出来淋雨了……还有离芝南国的那两个小子远点,尤其是那个菲力!”

花溪翻了个白眼,嗫嚅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听你的!”

“现在不是,过几日就是了。”欧阳铮轻哼了一声,“我离开前会向信王提亲。”

花溪想推开欧阳铮无果,气鼓鼓地说道:“我不答应,我父王也不会答应。”

“那你答应就是了。”欧阳铮低头看向花溪,“你要是敢应了芝南国那小子的提亲,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抢回来!”

花溪听他扯到了乐依和菲力身上,唇角挂上一丝笑意,带着淡淡的甜蜜,嘴上却嘲笑道:“你在大华,还能管得了我西月的事?再说了芝南王子何时要跟我提亲了?”

“回去问你父王就知道了!”欧阳铮想起菲力和花溪说笑的情形,脸色一沉,说道,“你薄野花溪这辈子只能是我欧阳铮的妻子!”

看着他黝黑的双眸,花溪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愣住了,欧阳铮从来都含蓄地表露自己的心意,从未如此霸道地宣称过一定要娶她为妻。

花溪嘿嘿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躁动的心绪,随后轻叹了口气,“一辈子太长,很多人很多事都会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改变,你今日宣誓承诺,也许他日便是因为种种外力而天涯陌路,到再见时却只不过是青冢一座、黄土一抔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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