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宝不知道李乘风为了救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就好像李乘风也根本不会去问赵小宝为什么要救自己一样。
他们相识于各自的童年,一块长大,一块玩耍,一块闯荡江湖,一同厮杀迎敌,互相救助的事情,早已经数不胜数。
苏月涵笑过之后,她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李乘风和赵小宝,心中暗自有些感叹,她瞧不起天下间的男子,认为天下间男子都是负心汉。
可是,当李乘风愿意为自己的一个奴仆卑躬屈膝,甚至是为他赴汤蹈火,舍生赴死的时候,她感觉到她以前的仇恨世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巨大的动摇。
就好像她无法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都不去谈赵小宝救李乘风,也不去谈李乘风救赵小宝的事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更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绝不是平日里小家子的计较,也绝不是生离死别的哭泣,更不是危急关头的算计。
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是古道西风,是疾风劲草;是刀口舔血,是君子如水;是大口喝酒,是细品香茗;是指点江山,是嬉笑怒骂;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莫道君何往,尽在不言中!
苏月涵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注视着李乘风的背影,再一次对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会是他么?
不,不会是他!
他是不会对我这般好的!
因为,我只是一个人人喊杀的千面妖。
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一个美貌过人的女子,若我是一个丑陋如鬼,人见人憎的妖怪,他还会对我好么?
呵呵,苏月涵,别犯傻了,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穿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么?
一旦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当场翻脸,反过头来便取你性命的!
你……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在苏月涵的生命中,她也的确曾经遇到过让她心动的男子,可是这些男子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无不恐惧逃离,或者引来官兵抓捕,更有甚者甚至想要痛下杀手,窃其丹元。
也正是因为这些累累的伤痕,让苏月涵再也不敢相信人世间的真情,再也不敢去信任人世间的任何人。
苏月涵眼中原本翻滚而起的一丝温情,也逐渐在这冬夜寒冷的空气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里面深深蕴藏的冷漠与……悲伤。
……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亮的时候,李乘风的屋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灵山派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眼瞧见这将破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树枝树叶,以及周围几棵干枯的树木,他很是诧异:这个家伙的法术,好生奇怪!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但这个念头,大师兄只是一瞬掠过,他在门外高声道:“李乘风!何故缺席早课!”
过了一会儿,大门处的树枝一阵蠕动,李乘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冲了出来,他惊愕道:“大师兄?今天有早课?我怎的不知?”
大师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知道了!限你一个时辰……”
他话没说完,忽然瞧见赵小宝揉着眼睛出来,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还没死?”
李乘风气结,他道:“大师兄很盼着他死么?”
大师兄惊道:“可是,你的伤,明明……”他脸色一变,更加震惊的看向李乘风:“是大师姐救的他?”
李乘风微微点头:“正是!”
大师兄失声脱口道:“大师姐有名的冷酷无情,更是见死不救,她怎么可能……”
李乘风一瞪大师兄身后,紧张的喊道:“大师姐!”
大师兄顿时身子紧绷,身形一闪,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他身形在地上刹那间摇动出五个人影,然后每个人影都带着一丝波纹,让人分辨不出真身假身。
这是大师兄的得意绝技:幻影神行。
这一招不仅可以同时释放出五个真假难辨的分身,让敌人瞬间无法分别真正的攻击目标,同时,等对方识破幻象是,他已经逃离现场,远遁到安全地方。
可等大师兄定下身,出现在远处时,却发现哪里有大师姐的身影?
自己居然被这个家伙给耍了!
大师兄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但他此时又碍于面子,发作不得,否则真发作出来,岂不是承认自己被这个家伙给耍了?
大师兄暗自咬牙,他强忍怒气,远远的说道:“你速速来上早课,两刻钟之内,必须赶到!”说完,他也不再去追问大师姐为赵小宝疗伤的细节,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但这个疑惑却始终在大师兄脑海中挥之不去:大师姐为何要出手救人?
没道理啊!
李乘风瞧着大师兄离去,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赵小宝都没没回过神来,他一脸茫然道:“方才那是大师兄么?”
李乘风笑容收敛,他叹气道:“是啊,我该去做早课了……”
赵小宝连忙道:“少爷,我与你一同去。”
李乘风正色盯着赵小宝:“真的会死的!”
赵小宝也正色看着李乘风,道:“少爷,你是咱们洗月李家的顶梁柱,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覆巢之下,又岂有完卵?”
李乘风盯着赵小宝,过了一会,他笑了起来,一脚踢向赵小宝的屁股:“你还会掉书袋了你?”
赵小宝挠着头笑了起来,虽然从鬼门关前刚刚爬回来,但这个看起来长得比女人更漂亮,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仆从,看起来颇为瘦弱的身子里面却长着几块洗月李家的骨头。
两人一番简便的洗漱后,再次往鹫峰山的戒律堂而去。
还没进灵山派的山门,便见碰瓷二人组的瞿同秋和赵一白两人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名藏清阁的弟子磕头如捣蒜。
“周师兄,给条活路吧!我们真不知道呀!”瞿同秋苦苦哀求着,脑门上嗑出一片青紫。
这名藏清阁的弟子一脚踩在赵一白的脑袋上,冷笑着说道:“那个叫李乘风的家伙,在哪里!”
赵一白趴在地上,还挣扎着笑着,语气充满了讨好:“周师兄,钱爷!我们是真不知道,他不跟我们住一起啊,若是住一起,那我们指定把他五花大绑给您送来,让您清蒸、红烧、水煮、蒜蓉,那都您说了算,看您口味。”
这个叫周师兄的冷笑道:“你们灵山派现在就这么几只猫猫狗狗,居然还不知道人在哪里?骗谁呢?”说着,他一指瞿同秋,喝道:“嗑,谁让你停的!”
瞿同秋赶紧继续磕头,砰砰直响。
赵一白被踩在周师兄的脚底板下,还赔着笑道:“周师兄,他第一天就住到其他地方去了!今天也没来早课,要不,您明儿再来?兴许,他明天就会来了!”
李乘风瞧见这个叫周师兄的人穿着镶着一道绿边的藏清阁修士服,他便知道: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这对应着塑体、炼气、观想、筑基、神通、阳神、金身、雷劫、金仙这九重境界,绿色便是筑基,一道边便指的是:这是一个刚刚迈过筑基门槛的修士。
筑基,是区分武士与修士的一道天堑,修不成内丹,便无法使用法术、符箓和法宝,更不用说是法阵。
李乘风刚刚突破仙法二重天,觉得自己实力暴涨,他此时看着这个来找自己麻烦的嚣张家伙很不顺眼,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自己能不能打赢这个刚刚筑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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