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回山后,把五千两银票向天武尽数上缴。
天武虽是出家人,但身为寺内高层,对这些俗事也需参与管理一二。自家徒儿如此慷慨,天武僧颜大悦,心想这小子虽是先拜入全真,但毕竟连全真的山门都没上过,就看这孝敬的程度,还是心向我少林多些,不枉我少林如此待他。
完颜康见天武开心,顺便就提了一个请求:“师傅,弟子一人练功,实在是有些无趣,不如让我那几个小师侄一起?”
天武听了此话,以为完颜康想让田大力几人也一起修习金刚不坏神功,他不由脸上一板,寒声道:“无忧,你当本寺神功如儿戏乎?”
完颜康看天武会错意,连忙摆手道:“师傅,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徒儿的意思是,让他们几个也一起练练铁布衫、金钟罩,他们几个日后都是要护卫徒儿左右的,学一门硬功防身总是好的。”
天武听了这话,脸上才松弛下来,略一思索便同意让田大力几人练习铁布衫。
少林之中,铁布衫只能算是普通武学,金钟罩在铁布衫之上,位列七十二绝技之中。寺中练过铁布衫的和尚为数不少,让田大力几人俗家弟子练习铁布衫倒也是不打紧。
只是这些徒孙辈练功,天武自然不会再亲自扶持,就让完颜康找觉空帮忙便可。
完颜康得了法旨,立刻便去找觉空。
觉空正在禅房做晚课,敲着木鱼念经,见完颜康前来,便放下木鱼上前迎接。
“大师侄啊,有几个小师侄要练习铁布衫,师傅让我找你帮忙。”完颜康开门见山的说道。
觉空哦了一声:“不知是哪几位师弟要练功?”
完颜康便报了田大力四人,还有觉喜和他的小弟觉性。
觉空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铁布衫练习之法十分简单,只是需要费的软布和药膏颇多,这些物资都要觉空去专门申领,做好准备之后才能让几个小师弟开始练功。
完颜康心满意足的走了。
觉喜在禅房内,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两日之后,觉空带一群小师弟练完罗汉拳后,唤了田大力四人和觉喜觉性六人单独留下,交待他们晌午时分去练功房等候。
少林对修炼硬功之人,设了五间专门的练功房,百余年前少林最为兴旺之时,这些练功房内每日都是喊声不断,热火朝天。
到了当代,少林沉寂了许久,且江湖上少有出名的外功好手,少林内修习硬功之人寥寥无几。五间练功房,目前还有三间练功房常年空置,觉空预着几个师弟一起练功,申领物资的时候就顺便也占了一间练功房。
少林铁布衫之练法,初时先以软布缠绕全身,以木锤捶击之。
练功房外还挖了个浅坑,铺了尺许深得细砂,练习时可通过向沙中跌扑,使全身各部,与沙接触数次为度。
夜间睡觉之时,要用坚硬之木板为榻,使骨骼时与坚硬之物体相接触,日久渐至坚实。
而在这练功房内,就
设了八张硬榻,硬榻不知用何木所制,触之若金石。
晌午时分,觉喜和田大力几人先到练功房,田大力几人看着这满屋墙上挂着的木锤、硬榻上放好的软布和药膏,还完全摸不着头脑。
觉喜看到这眼熟的软布,心里咯噔一下。
正在此时,觉空大师兄和无忧小师叔说笑着联袂踏进门来。
完颜康冲觉喜和觉性露齿一笑:“两位师侄,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觉性还懵懂无知,觉喜只觉得背上冒出一股凉气,跟大师兄和小师叔施礼时,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觉空先跟六人说明情况,又讲解了下铁布衫的练法,最后说道:“众位师弟,师叔祖同意你六人练习铁布衫,乃是你们的莫大福分。只是这铁布衫练习颇为不易,远胜每日挑水练拳之苦,你们需勤练不辍方能有成。”
觉空这话一出,几个小师弟都面露难色,他连忙加了一句:“此功一旦练成,以后行走江湖,不说能技压群雄,至少也是鲜有敌手。”
田大力几人听了,都雀跃不已。
觉喜时不时拿眼看着完颜康,内心纠结了好久,终于咬了咬牙,对觉空道:“师兄,我不练铁布衫!”
觉空奇道:“师弟,为何不愿练习此功?”
觉喜道:“我听说铁布衫是童子功,我以后是要回家传宗接代的,不能练童子功。”
觉空摆手笑道:“哪有的事,若是这铁布衫是童子功,师叔祖如何能让你们几个俗家弟子来修行,需知这功法别的不说,费的布料和药膏可是不少。”
觉喜呛声道:“我在家之时就听说,铁布衫是童子功!”
田大力几人听了这话,也有些惊疑不定。
觉空只好又解释道:“说铁布衫是童子功乃是错解,只是练了童子功之人若修行铁布衫,精进更快罢了。”
觉喜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觉空坚定又清澈的眼神下,无力的败下阵来。
完颜康心想,小样,就算你看出少爷我的意图又如何,还不用我出招,你就没辙了。
看着觉喜面上无奈的表情,完颜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虽是要假公济私整回觉喜和觉性,但无忧小师叔做戏做全套,先是表示自己以后练功就与六位师侄一起了,还带头缠了软布,让觉喜和觉性两人如往常那般来捶打。
觉性还如往常一般,觉喜只觉得今日手中的木锤重的要命,手上力气也使不出几分。
完颜康感觉到觉喜没用力,还一边嘚瑟的喊道:“加把劲,觉喜,你今日没吃饭吗!”
觉喜哭丧着脸,强打精神招呼完小师叔。
完颜康挨完揍,仍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田大力几人看着这个样子,心想这铁布衫也不难嘛。
似乎还很爽!
不练不知道,田大力真的缠上布条开始挨揍后,整个练功房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来。
偶尔有经过练功房的僧人,听了这般惨叫,
都连忙进来查看发生何事,发现是几个小和尚在练铁布衫,各自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完颜康亲自拿了木锤轮流招呼觉喜和觉性,两人叫的比田大力几人更为凄惨。
觉性这时候终于体会出不对了,用眼神不断求饶。
觉喜却是光棍,到了这时候反倒不怕了,双目圆睁,按着觉空所授方式,运功抗衡。
但无论硬气也好,服软也罢,这木锤敲到身上,都是一样的痛,一遍捶打下来,觉喜痛的眼泪都流了无数遍。
觉空也瞧着有些不对,本想出言制止。但看小师叔毕竟有些分寸,下力气之时都是朝些肉多之处招呼,觉无伤人之意,他想想也便罢了。
几人挨完揍后,如同完颜康前几次一般,都是浑身青肿,浑身湿透,尤以觉喜和觉性更惨,简直连扶墙都无力。
觉空让几人爬上硬榻,用药膏为几人擦拭全身,并运功为几人按摩了一周,让药力更快渗透。
田大力感激道:“大师兄,谢谢你,你真好。”
觉空笑道:“都是师兄弟,说这些干嘛,当年我也练过铁布衫,也是师傅亲手为我涂药呢。”
完颜康这天被揍的不厉害,本想着就不涂药了,看着几人被觉空服务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也主动躺上硬榻让觉空给自己涂药。
随着觉空大手或按或拍,完颜康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了次日,练功照旧。
这日完颜康发觉不对,觉喜这小子胆子大了,下手比往常还狠啊,本来他已经适应了之前的捶打力度,这日也绷不住连连呼痛起来。
完颜康一边呼痛,一边狠狠的想到:互相伤害,谁怕谁!
过不了多久,轮到觉喜惨叫连连。
觉空本想着照顾几天之后,便让觉喜几人自行练习,互相捶打和涂药。结果一看这架势不行,自己还得在这看着,要不然小师叔跟小师弟打出火来,出了大事可不得了。
完颜康被觉喜这么一反扑,便放掉了觉性,就跟觉喜杆上了。
觉喜也是硬气,就是不肯服软。
这练功房中,每日叫的最响的,就是无忧小师叔和觉喜小和尚。
田大力不嫌事大,时不时还在旁起哄助威,让觉空对这个不省心的家伙频频怒视不已,涂药按摩的时候还特地加了几分力气,让他在硬榻上大叫求饶。
这铁布衫的修习,本是极为枯燥乏味,结果几个小和尚这么折腾,氛围似乎特别欢乐起来。尤其是练功的进度,也让觉空有些惊讶,才练了半个月,几人都初步见效了,顶的上旁人一个月的进度。
完颜康与觉喜互殴了半个月,渐渐对觉喜看着顺眼起来,觉得这小子如此硬气,也是难得。他想着自己跟小孩子计较了这么久,心里也是鄙视了自己一番,便放下身段,跟觉喜放出善意,提出和解。
要知道完颜康神功在身,都被揍的大呼小叫,觉喜那纯粹是靠一口气拼命强撑。见小师叔主动和解,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