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真经的疗伤法门,要求两人手掌相接,七日七夜不能断开须臾。于常人而言,七日七夜之间,旁的不说,单说这五谷轮回之事,便无法避免。因此只得极为亲近之人,才好用这个法子。
李母要一月之内尽复伤势,此刻只有和完颜康一同疗伤。两人既然议定,也都不做扭捏之态,各自做了些清理身子的准备之后,便进入李母平日闭关之所。
完颜康将疗伤法门反复念了三遍,直到李母烂熟于心,两人相对一看,各自伸出双掌。
四掌相触的一刹,两人同时闭上双目。
完颜康与人共同疗伤的经历,已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初识李莫愁之时,他不小心将李莫愁打伤,为救人他首次运用这个疗伤法门。在这七日七夜间,完颜康与李莫愁肌肤相接,就此定下终身大事。
第二次乃是他遇袭重伤,李莫愁和田小婉两人为救他性命,主动运用这个法门。
前两次之中,完颜康都觉得这个法门着实神奇,运功不难,却又效果奇佳。
但这一次,完颜康感觉到了运功疗伤的不易之处。
李母一身真气本就极为精纯,老辣雄厚之处更盛完颜康三分。但因这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功法特异,到了即将散功之时,被完颜康生生捶打之后,李母体内剩余的真气暴走,极难收束。
便是完颜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之收束之后,李母调动体内真气仍是极为困难,行功之时须得小心翼翼。
第一日,完颜康大半的精力,都耗在协助李母调理真气之上。
到了第二日,情况便有所好转,李母已能凭借自身收束真气,配合完颜康行功。
到了第三日,李母的伤势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之后每过一日,李母伤势便好上三分。七日一过,功行圆满之时,两人双手一松,同时睁开眼睛,互道了一声:“多谢!”
李母伤势虽未痊愈,但也好了大半,只需再调养十天半月,便能恢复如初,对此她自然是要多谢完颜康的。
对完颜康而言,他之前也有些经脉受损,自身并非完好。经过这七日七夜的运功行气,李母固然得益颇多,完颜康也将体内经脉的一些细微伤处,尽数调理复原。
两人互道多谢之后,不禁相视一笑。
“扯平了?”
“灵鹫宫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不忘!”
李母收起笑容,盯住完颜康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按开密室开关:“走吧,你的两个小娇妻,不知等的多急了。”
“娘亲,你没事了!”李清晨早就守在外间,她见母亲一出来,立刻扑了上去拉住母亲的手,一脸雀跃欢欣。
这七日七夜里,完颜康和李母两人,为尽量减少麻烦,每日只用两回汤水。而这密室,只有李清晨可以进出,亲自送汤水入内。李母每日气息更佳,李清晨都看在眼里,但没到两人出关的那一刻,她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完颜康见她们母女之间,显然有些体己话要聊,他悄然遁走,前去找田小婉和李莫愁两人去了。
虽然不知这几日来,李清晨安排田小婉和李莫愁住在哪处,但想来总是与自己所居之处不远。他奔回自己住处左近,大喊了一声:“小婉,莫愁,我出来了!”
不过一个呼吸之后,两女便如从不远处的一间房中扑出。
“少爷!”
“康哥!”
两女同时扑入完颜康怀中。
完颜康紧紧搂住小婉和莫愁,一时百感交集,向来坚强无比的他,眼中也忍不住冒出泪花来。
田小婉和李莫愁,更是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因为完颜康那一声大喊,惊动了不少人。夏荷几人也闻声而来,她们虽然见得完颜康与两女如此动情,却也顾不得许多,径直上前来问:“我家宫主呢?”
完颜康回过神来,对夏荷道:“你家宫主无恙,大可放心。”说完,他一手一人,将田小婉和李莫愁抱起,向外掠去。
“少爷,我们这就走了?”田小婉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
“傻丫头,里面人多,咱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话去!”
“嗯。”
灵鹫宫后乃是万丈悬崖,在悬崖前,有一块三丈见方的大石,有一头探出悬崖之外,形如鹰嘴。
完颜康掠至鹰嘴岩处,击出几道掌风,将岩石上平滑之处清干净,然后拉着二女坐了下来。
“家里还好吗?”
“都好着呢!”
完颜康本有千言万语要问,要说,可摩挲着两女的手儿,他忽然失言了。
田小婉和李莫愁的手上,都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二女虽然剑法精湛,可是以精修内家真气为主,一双手儿,从来都是白白嫩嫩的。因为守城一战,两女一直手未离剑,在一线浴血拼杀。原本白白嫩嫩的小手起了血泡,生了老茧。血泡挑了,老茧却不敢割,反而生了一层又一层。
完颜康未亲临战场,但通过两女手上的老茧,他便知道这场战役该有多么的惨烈。
他摩挲了一阵两女的手儿,然后又抚摸着她们的脸庞,柔声道了一句:“小婉、莫愁,你们受苦了。”
田小婉把头埋进完颜康的胸前,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莫愁伸出手,在完颜康脸上摩挲着,轻声道:“康哥,你瘦了!”
完颜康微微一笑:“瘦点好,显精神。”
李莫愁不再言语,双手握住完颜康的一只手,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田小婉哭声渐弱,只是还在一下一下的抽泣。
完颜康在她腰间一戳:“少爷在这可没几身衣服,可别都让鼻涕弄没了。”
田小婉破涕为笑,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将完颜康的胳膊挽住:“少爷,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完颜康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好!”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鹰嘴处,指着悬崖之外:“小婉,莫愁,咱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以后的日子,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田小婉和李莫愁,从背后搂住完颜康的胳膊,久久不愿放开。
但完颜康这波喊话,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似乎就要吞回肚子里。
李母邀完颜康三人共进晚餐,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自不必说。
酒足饭饱之后,完颜康朝李母拱了拱手:“宫主,晚辈在此停留已久,家中事务繁多,如今归心似箭,还请您老人家早日给小婉、莫愁拔除生死符。”
完颜康说完这句话时,李清晨头一低,脸色黯淡了下去。
李母看在眼里,心中略一思索,微微挺身道:“生死符是我种下,我今日就开始动手拔出,只是有一件事,还要与你说好。”
完颜康听得她愿意出手,立刻接话:“宫主但说无妨!”
“我如今伤势尚未痊愈,且不日即将散功,若是有敌趁机来犯,该如何是好?”
完颜康闻言一怔,心道她莫不是又要耍什么鬼把戏。他有心推脱一二,只是自己的话刚刚说出,若是即可推脱却是说不出口。
李母看他并未立刻回应,心中也有些计较,便接着道:“这些事儿,咱们往后再说,本宫先动手,为两个小丫头解了生死符。”
完颜康自然忙不迭的点头。
生死符易发难解,以李清晨的功力,耗尽全身真气,也只能拔除一枚生死符。
李母若是状态完好,一次拔除两女的生死符,当是无碍。但如今她仍有伤在身,第一次出手,只拔除了李莫愁一人的生死符,便已经有些气息虚浮起来。
完颜康见她还欲动手,连忙伸手制止:“宫主,不忙
在这一时。”
李母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目光真诚,便顺坡下驴:“也罢,过两日,本宫再为小婉解符。”
李清晨忽然插话道:“娘亲,小婉的生死符,就由女儿来解吧!”
李母摇了摇头:“你耗光真气,不过能解符一枚。”
“女儿能解一枚,便能让娘亲省一分力气!”李清晨目光灼灼,十分坚定。
然后,李清晨立刻盘坐下来,开始为田小婉解符。
李清晨初次为完颜康解符之时,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后来手法渐熟,只耗去七成功力,便可顺利解符。这一次她为田小婉解符,却似乎回到初次的状况,累的大汗淋漓。
她嘀咕了几声:“奇怪,先前给康哥解符,都不会这般累的。”
完颜康心道,我身上的生死符,可都是削弱过的版本。
李母没想太多,只开解道:“想来是这几日你太过心焦之故,剩余几枚生死符,你就别管了。”
李清晨自家知自家事,嗯了一声,示意不会再来逞强。
完颜康心忧他事,生恐李母伤势有所反复,便又将九阴真经中独自疗伤的法门,抄录了一份给她。
晚上安眠之时,李莫愁忽然问道:“康哥,宫主早先所言,究竟是何意图?”
完颜康见她面带不悦,便猜到她的心思,以为李母是想方设法把她留下。他知道田小婉和李莫愁的性子差别极大,李莫愁既然问出此话,若不细细讲明,只怕她心结难解。于是他把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特性、当年群豪趁天山童姥散功之际围攻灵鹫宫等事,细细道来。
田小婉听的心驰神往,不时骂骂这个洞主没良心,又说两句天山童姥太过狠毒。
李莫愁听完,只是暗暗点头而已。
旬日之后,李母伤势完全复原,她立刻出手将田小婉的生死符尽数拔除。
完颜康立刻提出告辞。
李母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李莫愁从完颜康身旁转出,对李母躬身施了一礼:“宫主,灵鹫宫对康哥有救命之恩,康哥本当留下为宫主护法。但白马城不可一日无主,康哥若迟迟不回城,只怕人心惶惶。宫主若不嫌弃我和小婉武功低微,我们两人愿意留下,为宫主护法!”
此话一出,完颜康和田小婉都张大了嘴巴。
李母虽说别有它意,但主要还是想留完颜康为她护法。
完颜康不肯接茬,她也不愿低三下四,此时李莫愁如此一说,她心里略做计较,便微微笑道:“好!好!好!你们双剑合璧的威力,足以护法。完颜康,你放心,本宫定不会对你这两个小娇妻,有任何亏待之处的。”
完颜康见木已成舟,也只得点头应下。李母散功之时,若真有强敌来犯,只凭李清晨一人,着实无法阻挡。李莫愁和田小婉单个武功,都弱上李清晨一筹。但两人一人使全真剑法,一人使古墓剑法,双剑合璧之下,却是足以抵挡五绝之下任何高手。
田小婉略显震惊,因为此事李莫愁从未与其商量。在外人面前,她不好说甚,回房之后,她便怒气冲冲的指着李莫愁:“你!”。
李莫愁鼻子一哼:“笨蛋,我们若不留下,她必得留下康哥,想方设法做了她家女婿不可。你若是不介意再多个姐妹,我倒是无妨。”
田小婉一听恍然大悟,转而好莫愁、莫愁真棒的哄了起来。
完颜康明白过来,伸手在李莫愁屁股上一拍,故作怒意:“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李莫愁看出他的装腔作势,瞥了瞥嘴:“你现在过去说自个留下,还来得及!”
完颜康瞬间认怂,将她揽入怀中:“我舍不得你们!”
李莫愁嘻嘻一笑:“我和小婉霸占了你这么些天,蓉儿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呢!”
完颜康哈哈一笑,终于放下心来收拾行装,与众人简单作别之后,踏上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