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城正经受着建城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完颜康劫营那晚,铁木真大军不敢擅动。天亮之后,牧民逃散、三千守军尽墨、窝阔台生死不知的消息,令铁木真暴跳如雷。
铁木真派出五万大军,大肆追索逃跑的牧民,同时下令四面攻城,不让白马城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当晚逃跑的牧民们,大多已被抓回。铁木真下令严加审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窝阔台究竟去了何处。
从牧民的口中得知窝阔台还活着之后,铁木真不由松了一口气,而另一个消息,让他更为振奋。
完颜康这位白马城城主,居然离开了白马城!
铁木真放声大笑起来,一军主帅,居然在此时选择离城,何愁此城不破!
次日一早,铁木真又寄出负土填城的法子,驱使剩余的牧民上前送死。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就算这几万牧民死的干干净净,也要把土包填到与白马城城头齐平。
牧民送死的时候,铁木真还让众军齐声大喊:尔等主帅已逃,何不早降,可免一死!
这话刚刚放出之时,城内将士尽皆嗤之以鼻,完颜康这位主帅,如此英勇神武,怎么可能弃城潜逃。
但一个时辰之后,仍未见主帅露面。许多人想到,完颜康昨日一天都未曾得见。
军心开始有些散乱起来。
城中流言四起!
徐道胜头痛不已,黄药师当晚回城后,带来完颜康带着一帮牧民西征的消息,他就极力反对。
可木已成舟,如之奈何!
两军相较,乞颜部强,白马城弱。
白马城有完颜康这个无敌主帅,本能极大程度的鼓舞士气。
结果,敌人高喊,你们家主帅跑路了!
徐道胜召集城内重将,商议如何破局,但众人思来想去,总是十分为难。虽说完颜康是率众西征,去掏铁木真的老巢,从战略上也是为白马城分担压力,但对满城将士而言,难免会士气低落。
黄蓉一身戎装,带着田小婉和李莫愁,踏入议事厅。
徐道胜眉头微微一皱:“蓉儿,我等商议要事……”
黄蓉虽然曾随徐道胜理政,但这种重大军事会议,她是无权参与的。
黄蓉拱了拱手,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道:“军师,各位将军,我家相公不在,做妻子的便该挺身而出,上阵杀敌!”
徐道胜闻言一惊:“蓉儿,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上阵杀敌?”
黄蓉微微一笑:“先生,要不咱们过两招。”
徐道胜闻言一滞,他不过一介书生,早年从丘处机处学了几分练气法门强身健体,可论起武功,只怕连个大头兵都打不过。
黄蓉又转向其他重将:“各位将军,哪位自认武功能高过咱们姐妹三人的?”
众人齐齐摇头。开玩笑,谁不知道你是梅姑姑的师妹,李莫愁的大名,如今在白马城也是能止儿啼的,田小婉据说是田大力那头野猪的妹妹,还在终南山上习武十年。
黄蓉见无人再反对,便道:“大帅不在城里的消息,既然敌人已经放出,咱们不妨大大方方的承认。咱们姐妹三人,上阵杀敌,难道会弱了他一人不成!”
徐道胜琢磨了一下,忽然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自古有木兰替父从军,如今我白马城有贤妻
替夫杀敌,何愁士气不振!”
白马城有四面城墙,却只设了西、东、南三面城门,黄蓉三女各自踏上一面城门之上,将完颜康离城的消息公之于众。
消息一出,众人只觉胆气一弱,出箭的力道都平白减了三分。
但随着黄蓉道出缘由,同时把窝阔台架在一根木桩上放到西门城头,众人复又燃起信心来。
是呢,英勇无敌的大帅,怎么会弃城逃跑呢!
铁木真,你家儿子的性命,还要不要!
乞颜部的蛮子,等着我家大帅抄了你们的老巢吧!
乞颜部进攻西门的大军,见到窝阔台被挂在城头的时候,一时进退失措。
众将询问,该如何是好。
铁木真脸色变的铁青,片刻之后却又恢复常态,他马鞭在空中一甩,喝令道:“继续攻城,不必理会!”
随着号角声吹响,乞颜部的大军,继续攻城。只是在放箭的时候,乞颜部的将士们,总是刻意避过了窝阔台身侧数丈。
在铁血命令下,剩余的牧民们有如飞蛾扑火一般,将手中的土包,和自己的尸体,留在了白马城的城下。
虽然负土所填的高度,未能与城墙持平,但这数万牧民的性命,已经垫起数条通道,足够乞颜部大军直接攻击城头。
骑兵们策马直上,虽然还不能直接跃上城头,但已可在马上挥刀攻击城头守军,或者站在马背上借力跃上城墙。
攻城战,一旦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守城一方的优势,就被缩小至可忽略不计的程度。
黄蓉默默站在城头最前方,拔出腰间两把弯刀。
于此同时,李莫愁和田小婉,也拔出长剑,开始奋力拼杀。
主帅虽然不在,但三位主母亲身范险,不避矢石,战斗在第一线。
三个娇滴滴的女子,都能奋勇杀敌。
白马城的汉子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竭尽全力呢!
李莫愁和田小婉,都是以惯用的长剑对敌,两女的武功,虽然尚不及丘处机等当世一流高手,可面对普通战士而言,足以称雄一时。
黄蓉兵器上的功夫,原本只有一手落音神剑能够拿得出手,可这门剑法,讲究虚实变幻,在沙场之上的威力,未免大打折扣。在一日之前,黄蓉就与黄药师商议,自己要亲上战场。
黄药师思量再三,当日便创出一门双刀法门,令黄蓉连夜练熟。
此刻,她双刀所向,可谓挡者披靡。
原本白马城的将士,面临如此迅捷的短兵相接,心理准备都很是不足。
但见到三位主母勇猛杀敌的英姿,无论是白马城原本的精兵悍将,抑或新进城的牧民青壮,都抛却了一切懦弱和犹豫,开始舍生忘死起来。
惨叫声、兵刃交砍声、不断响起。
城头、城下战陨的人马尸身,不断累积。
城墙内外,原本的白茫茫一片,逐渐被鲜血染成红色,然后变成黑褐色。
铁木真立马于城外一里之处,不断发号施令,鼓舞麾下战士奋勇杀敌。
“首登城头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在重金和重赏的双重激烈下,乞颜部的战士,个个嗷嗷叫着冲向城头。
一日之内,乞颜部数十次登上城头,但无一例外,首登之人,都把性命,丢在了白马城的
城头。
眼见破城有望,临近入夜之时,一场暴风雪来临,浇灭了铁木真夜战的念头,他只得下令先行鸣金收兵。
敌军撤退之后,黄蓉三女累的一屁股往后坐去,但未等落地,都被身后之人扶住。
三女上阵杀敌,半日未曾停歇。虽然她们武功高强,但毕竟初次上阵,加上女子体力本不如男子,若不是黄药师、周伯通和林念英各自守护在她们身后,每每在危难之时出手解救,只怕早已有人香消玉殒。
黄药师抱住黄蓉,狠声道:“那个臭小子,回来我要他好看!”
黄蓉柔声道:“爹爹,康哥只怕更为不易呢!”
黄药师微微一顿,他心疼女儿,本有些迁怒完颜康之意,但想到完颜康孤身带着一帮牧民西征,只怕状况更为艰难。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蓉儿,明日莫再上阵了!”
“爹爹,这怎么行。局势如此,女儿若是不来,只怕……”黄蓉眉头紧锁。
自古攻守之道,在城破之前,都是攻方吃亏,守方占尽便宜。
因为白马城城墙不高,又被铁木真以负土之策,到了此时守方几乎再无地利优势。
若是纯粹比拼人力,铁木真有三十万精锐,白马城只有五万精兵。
新入城的十万牧民青壮,在激励制度下,打顺风战自然可以。但面对危局,到底能支撑多久,却是未知之数。
“寒冬腊月,也不知铁木真哪挖来这么多土?”黄蓉恢复了少许力气,走到城头,看着快与城头齐平的土包与人马尸身。
黄药师忽然眼前一亮,从身旁一个战士手中抢过一把长枪,跃到城外,四处捅了几下。回到城头后,他把长枪一扔,放声大笑起来。
次日一早,乞颜部大军继续集结,随着铁木真一声令下,阵阵号角声响起,大军开始攻城。
铁木真与众将谈笑风生,断言破城就在今日。
第一波战士离着城头还有数十步,忽然觉得脚下有些怪异。
昨晚的这场暴风雪,按说应该将城下的土包和尸身覆盖,但此时他们脚下,却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流淌着黑色的粘稠之物。
眼见最前方的将士即将抵达白马城城头,就见城内无数火把的掷下,火光顺着这些黑色的粘稠之物,迅速蔓延开来,惊的马儿纷纷嘶鸣不已,不由自主的转身后退。
但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乞颜部已经有不少人马,身上沾上了火星。这些着火的战士,惊恐着往后奔去,到雪地之上,便从马上跳落,扑灭身上的火焰。
白马城放的这把火,对乞颜部造成的杀伤并不大。但随着时光推移,铁木真的脸色,逐渐铁青起来。
白马城下,随着火焰的熊熊燃烧,原本堆积在城下的人马尸身,也在不断焚灭。
与城头几乎齐平的“土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下沉。
原来,铁木真所用的负土填城,所取的并不是真的泥土。他只是令牧民们用布包包住雪团,便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而在大火之下,布包开始燃烧,雪团开始融化。
大火足足燃烧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原本高达丈许的各处“土山”,尽皆消融,只余下城下近百步的片片冰面。
黄药师站在城头,以手捋须,其丰神俊朗,令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