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军队的接收,进行的异常顺利。
熊天宝虽统兵多年,但其人刻薄寡恩,部众大多对其畏而不敬。
完颜康大义在身,又当众喊出既往不咎来的话,谁还愿意为熊天宝赴死!
将熊天宝枭首后,完颜康留下一连人马打扫战场,下令将玄甲军的装备全部剥除,不可少了一件。
完颜康的建军思路,虽是以骑射为主,可有这么一批现成的重骑兵装备,只需挑出数百骏马和猛士,玄甲军便可立即成型,何乐而不为呢。
将泰州的两万骑兵整队完毕,完颜康将骑兵副将吴晗等几个高级将官都束缚在自己身侧,接着便直接率军奔赴泰州西门。
到了城门外,不消完颜康催促,吴晗立刻策马上前,喝令开门。
西门的守将在城墙上见吴晗亲自叫门,加上瞧见骑兵的大部队都完好无损的跟随在后,哪里还不知道完颜康果真就是新任的北京路留守。
吴晗才刚刚一喊,西门守将立刻屁滚尿流的开了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完颜康进城之后,火速赶往东门,喝令打开城门。
东门其他兵将,见了熊天宝的头颅,又见城中将领对完颜康毕恭毕敬的模样,此刻都知道昨日城下之人,果真是新任留守大人,于是纷纷跪地请罪。
只有呼蚩是一根筋,他见了熊天宝的脑袋,顿时眼眶一红,扑上来便要为熊天宝报仇。
左右大惊失色,尤其是泰州城的众将,抢上前去保护新主。
呼蚩开始扑击之时,距完颜康不过三丈。泰州城的众将,在他身前有如布娃娃一般,被扇开去,全无半分阻拦之效。
数名亲兵见状,纷纷拔出弯刀,准备合力砍杀呼蚩。
完颜康伸手一阻:“住手!”接着他向前踏出一步,走出护卫圈。
泰州的一众将校,见状大惊失色。
呼蚩却是大喜过望,手掌如同蒲扇一般当头抓来,显然是打着将完颜康一举成擒的主意。
完颜康抬了抬腿。
眨眼间,只听砰的一声,呼蚩倒飞了出去。
白马城的战士们,立刻欢呼鼓掌,而泰州城中的将校们,还一脸懵懂。
呼蚩爬起身来,指着完颜康叫道:“你使了妖法?”
完颜康淡淡一笑,朝呼蚩勾了勾手指:“没看清啊,再来!”
呼蚩不服气的再次冲了上来。
完颜康这次没再动腿,而是顺势抓住呼蚩的拳头,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啪的一声闷响,这一下摔的,让周围的将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呼蚩被摔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爬了起来。
完颜康走到他的跟前,笑眯眯的问道:“服气了吗?”
“不服!”呼蚩咬牙切齿的道,同时猛的挥出拳头。
完颜康轻轻巧巧的将他拳头架开,然后一拳将呼蚩轰飞。
呼蚩虽说是一根筋,可在被打飞了第十次后,便躺在地上不肯再爬起来,只在那哼哼。
完颜康知道是这个莽汉初步臣服的表现,他哈哈一笑,不再理会此人,直接下
令开城门,迎城外步兵入城。
熊天宝这个东北路招讨司宣抚没了之后,泰州城再无掣肘,完颜康沿用旧法子,首先要对泰州的大军进行拉练、选拔。
泰州原有六万大军的编制,其中骑兵两万,步兵四万。这时一清点人数,骑兵倒是不少,步兵整整少了一万。
这个数字一报上了,完颜康恨不得把熊天宝复活再砍多几次头。吃空饷吃的如此大胆,难怪这厮要先下毒手,就这烂笔账一揭,完颜康能饶了他才怪!
泰州选兵的结果,倒是较其他州府更好。
五万战士,经过来回六天的拉练,能符合战兵标准者达到一万五千人,能为府兵者有一万人,入选者占了半数,这让完颜康有些惊喜。
但令人不爽的是,淘汰掉的一半士卒当中,其中一万二千人原是骑兵。
要训练出一名合格的骑兵,所费钱粮,损耗的马匹等等,七七八八全都算上,足足可以养起十个八个步兵了。
这一万二千骑兵,虽然体能跟意志没有达标,但尽数打发回家耕田,那就得重新培养一批骑兵出来,这让完颜康觉得有些肉痛起来。
但若是将这批人都留用,对前面淘汰的众多士卒却是不公平的,如此一来,难免有损完颜康在北京路初建的威信。
完颜康思来想去,正头痛时,罗翰怀倒是提出一个好办法来。
把这一万二千人单独训练,以一月为期,合格者留用,且待遇暂按府兵计算!
完颜康抚掌一笑,确实是个好办法,干脆就任命罗翰怀为督军,去狠狠操练这帮不争气的骑兵。
折腾了这一个多月,北京路总算大局已定,可完颜康还是完全闲不下来。
首先,要做的就是军改。
顺利收编了泰州的军队后,除去庆州未动之外,北京路共得战兵四万,府兵三万。对这七万部队,完颜康将原有建制全部废弃,套用了白马城的军队建制,并使用了大批自己原来的班底,充实部队中高层力量。
对于普通士卒而言,除了建制有变,长官大多数换了人之外,军中最大的变化,就只有训练强度大了,粮饷多了。
当兵吃粮,这一句口号从古就有。只要吃穿不愁,这群苦哈哈出身的丘八,训练苦点累点,又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每个月到手的粮饷,比以往只多不少!
但对于军官的安排,却是有些棘手。
在三府五州原有部队的选拔过程中,众多军官也都是在列的,若说普通士卒淘汰率达到五成到六成,这些军官们,淘汰率居然达到了八成!
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在连续高强度行军当中,撑不下去的主要原因,是身体不支。
但对于大多膘肥体壮的军官们而言,中途放弃的理由,就是吃不了苦而已。
真正靠军功一刀一枪拼上去的军官,几乎都通过了考核。而被淘汰下来的军官们,不是官二代、军二代,就是宗室偏房子弟。
这些在军中厮混的二代们被淘汰后,初时也都愤愤不平,可见了完颜康在临潢府的血腥手段,都捏着鼻子认怂了。
不穿那一身军服,爷爷小日子过得舒坦多了,许多人如此这般的自我安慰。
可随着整个北京路整编完毕,淘汰下来的中高层军官超过五百人,随着有心人的推动,一场大规模的进京上访活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数百被淘汰下来的军官,长跪在皇宫外。
无数状告完颜康的折子,在老皇帝的案头,堆积成山。
擅改军制!滥杀大臣!
朝外立朝!大逆不道!
这便是无数告状折子里,列明的数十个罪名中,最为要命的几条罪状。
完颜璟躺在上书房的罗汉床上,靠在李师儿柔软的胸口,一边听着马久保念着奏折。
马久保念了七八份之后,完颜璟不耐烦的问道:“告来告去,都是这些?”
马久保躬身道:“启禀圣上,正是如此。”
完颜璟呵呵一笑:“我那孙儿,可有上什么折子?”
马久保回话道:“皇孙昨日上了一本折子,奴婢正要给圣上念念呢。”
完颜康哦了一声:“是请罪的?”
“依奴婢看,倒不像请罪的,像请功的。”
“念来听听!”
马久保在一旁拿出完颜康的奏折,开始念了起来:“皇爷爷万寿金安,孙儿自就任以来,秉承精兵简政之策,历经两月,已将北京路整顿完毕,五载之内,必可平定朔方,不负征北大将军之名!不负皇爷爷重托!”
老皇帝听完,沉思了半晌,让马久保又念了一回。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问道:“爱妃,你说朕孙儿此言,有几分可信呢!”
李师儿一边给老皇帝轻轻按头,一边柔声道:“军国大事,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可是不懂。”
李师儿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依臣妾看,自家人的话,总比外人说的可靠些。”
说完,李师儿又笑着道:“皇上,臣妾新学了个江南小曲,唱给你听听?”
完颜璟嗯了一声,李师儿便开腔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完颜璟听着,在李师儿臀上拍了一记,笑道:“爱妃,你这唱的不是苏大胡子的念奴娇嘛,怎么成新学的江南小曲了。”
李师儿娇哼一声:“皇上,苏大胡子不就是江南人,他的词唱着不就是江南小曲。”
完颜璟笑道:“好,好,好,爱妃你说的都对!”
马久保看着两人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指不定待会就在这书房胡天胡地起来,便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完颜璟听着小曲,不时拿起一份参完颜康的奏折翻看一二,看完又把完颜康上的奏折拿起细细品读。
擅改军制!滥杀大臣!朝外立朝!大逆不道!
五载之内,平定朔方!
自家人的话,总比外人说的可靠些......
完颜璟如此思量再三,李师儿的小曲都唱了七八首了,他忽的坐起身来,对外间大喊一声:“马久保,赶紧滚进来,给朕拟旨!”
“遵命!”
“加封皇孙康,东北路招讨司宣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