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一路上像宣有主权似的将林七月半搂在怀里,慢慢的走向早已为她布置好的房间。
艾家林七月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一次,却感觉那路特别长,小小的青石子路,像是要走好久好久。
一路上,都有艾家的下人偷偷的打量她,那目光又好奇又艳羡。
林七月不知道的是,艾家所有下人全都领到了一份来自江氏珠宝店的礼物——一枚价格不菲的南洋珍珠,那是要他们大半年薪水才买得起的奢侈品。
拿人手短,江家礼物不会白送,要的就是他们的殷勤和贴心。
林七月的房间位于艾家主人居住的东厢,最靠里边的一个小套间。
占地不大,但一室一厅洗浴室皆有,甚至还带了个小厨房。
屋前种了大株香蕉树和三角梅,红绿相间,分外鲜艳和好看。如果不是看到房间里的现代化家电,林七月会怀疑自己走进了古人的宅子里。
周姨让人将林七月的东西全部搁置好,在屋前转了一圈,点头叫好:“这里不错,居然还有个小厨房,明日让人将那几个常用的瓦锅都送过来,可以在这里煲汤。”
林七月笑了笑,取过小七小八的鸟笼子,顺手挂在了三角梅的枝桠上。
江北从身后拥住她,轻轻落下一吻:“喜欢这里吗?不喜欢让艾风城换。”
林七月用手拨了几下小八的食槽,淡淡道:“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我是过来养病的,又不是来享受的,有什么好挑三捡四的。”
江北在她耳边轻轻吹气:“病养好了,我们就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林七月被那热气弄得心里直痒痒,忙从他怀里撤出来:“看看房间去。”
房间不大,摆设几乎完全参照了林七月原本的卧室,只是那床坐上去硬硬的,还带着丝丝儿凉气。
林七月好奇的摸了摸,然后使劲的嗅了嗅:“这床好硬,而且好奇怪,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药香味。”
江北按了按床,果然,比起家里柔软的大床,这玉石床是硬得有点咯手,他不动声色的道:“哪里有什么药香,是外边院子里的花香吧。”
“外边那两只小鸟是你的?”
清脆中带点沙哑,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嗓音突然响起。
林七月抬起了头。
少年依旧是白衣黑裤,肩头立着一只红嘴绿皮的小鹦鹉,正站在房间门口,毫不客气的打量她和江北。
是艾风起,那日小湖边见过的喂鱼少年。
林七月走过去,想去摸鹦鹉光洁的羽毛,少年身子一侧,冷冷道:“不要碰它。”
说着,少年盯着江北,不客气的道:“你就是江北?江氏集团的负责人?长得不错,就是太凶了。”
凶?
林七月捂住了嘴,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抨击江北。
她回头看了看江北爱理不理的脸色,压低声音道:“他不是凶,是面瘫。”
少年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是面瘫?”
林七月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果真是被艾风城圈养得太过了,连这种普通的网络用语都不知道。
她捏了捏少年的脸,一本正经的道:“就是面部肌肉坏死的意思。”
少年冷不丁被林七月捏脸,面子挂不住,不禁红了脸,低吼道:“不要碰我。”
林七月笑嘻嘻的道:“要多捏,多笑,不然你也会像他一样面瘫,你是不知道,可痛苦了,笑不笑,哭不能哭,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少年一怔,看向江北的眼中露出同情之态:“没想到江氏负责人会得这个病,不容易。”
林七月压低声音,继续逗他:“所以,小小年纪不能像个老头一样整天绷着脸,要多笑,多笑。”
说完,冲少年眨眨眼,露出调侃的坏笑。
艾风起长年在家,连出门都甚少,更别谈有多少朋友,加上身份特殊,下人自然也是不敢亲近他。
他哪见过林七月这样的人,顿时红了脸,扔下句“我走了!”便逃一样奔了出去。
留下林七月捂着嘴偷偷直笑。
“很好玩吗?”
江北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冷意,林七月心道不好,回过头便看到江北正冷着脸瞪她。
她上前坐在他大腿上,嘟着嘴巴撒娇:“别这么小气嘛,再说你又不是真的面瘫。”
江北冷着脸,捏起她白嫩的手,恶狠狠的道:“再敢去捏别的男人的脸,这只爪子就废了。”
原来他是气这个?可那还只是个孩子。
林七月讪讪的笑道:“风起他还小,哪里就是男人了。”
江北冷冷道:“小也是男人。”
林七月吐吐舌头,一本正经的回道:“是,江大总裁。”
江北留下一翻嘱咐后,便离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七月躺在三角梅树下的躺椅下,感觉有些不自在。
虽然院子好,艾风城也对她不错,但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错觉。
她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划开解锁键,目光在江北的名字上流连忘返。
是有这么喜欢吗,才离开一小会,便已经开始思念。
想了一下,她飞快的打了一排字,发送出去。
“想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绿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点开,上面出现一行小字。
“是怎么想的?想哪里?”
林七月翻了个白眼,特么的,谁再说这人冷淡,她就和谁急,简直就是一老不正经的臭流氓。
她咬牙,立马回了条过去。
“发错了,是发给别人的。”
“你敢,收拾你!”
“你来收拾,我翘好了等你。”
“小样儿,才离开两分钟,又皮痒了是不是?”
“我想你了。”
最后一条,那边久久没回复,林七月抱着手机,来来回回的看几条短信。
距离远了,心,却好像更近了。
艾风城解决完各码头的事件,天色已经暗了,他起身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艾家院子占地很大,青石子路顺着大株植物一路蔓延,直到被吞没在莲池尽头。
莲池旁边,高大的香蕉树和三角梅枝桠交缠,被隐去的院落露出小小的一角。
艾风城犹豫了下,却终是没有按捺下心中的渴望,抬脚踏了进去。
三角梅树下一把精致的竹制躺椅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睡意正浓。
有调皮的浓烈花瓣不时落下,她白色的衣裙上,乌黑的发间,便缀上了点点艳红,愈发显得肤白如雪,眉目如画。
淡淡的天光,给她身上罩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艾风城痴痴的立在原地,舍不得上前。
过了不知道多久,艾风城伸手移去林七月发间的花瓣。
她精致的眉微微蹙起,翻了个身,原本压在下面的脸颊上便映上了细细的条纹印。
这时,放在她脑袋旁边的手机绿灯闪个不停,艾风城伸手拿了起来,犹豫了下,轻轻的滑开了。
“乖,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给你送早饭过去,保证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落名赫然是江北。
艾风城苦涩的笑了,将手机轻轻放了回去。
突然,脖子被一双柔软的手缠住了:“哥,不要吵我。”
声音软软糥糥,带着十足的床气,让艾风城身子僵住了。
他苦笑道:“江北已经走了。”
这时,林七月已经醒了,她揉了揉眼,一脸呆相:“风城哥,你怎么来了。”
艾风城揉了揉她的头皮,笑道:“怎么躺这里就睡下了?”
林七月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笑了:“我还以为是在初夏山庄,忘记自己已经是艾家公馆了,还问你怎么在这里。”
艾风城挨着她旁边的躺椅坐了下来:“这里还满意吗?”
林七月将手枕在头下,轻轻道:“已经很好了,我又不是你们家正经的主人,有这样的待遇,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心里不舒服了。”
艾风城诧异的看了看她,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七月翻了个身,看着艾风城,无比真诚的道:“谢谢你,风城哥,现在能这样对我的,也只有你了,谢谢你能真的把我当妹子看,我很开心。”
艾风城心里泛起微微的涩意。
如果你身上没有我艾家的血脉,我也敢和江北一争高低,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操蛋,喜欢的,得不到,得到的,不喜欢。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开口,这里不是别家,你不要把自己当作客人。”
其实,哪用他吩咐,江北那收买人心的招数,已经足够让林七月在这里受到最好的照顾。
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真的是爱她到了骨子里,连这样细微的事情,都做到了极致。
“这已经很好了,风城哥。”
说着,林七月好像想起了什么,偏了偏头,道:“风城哥,屋子里的床,是玉石做的吧,是专门治病用的?”
艾风城淡淡的嗯了声,轻轻道:“那床是当年从宫里带出来的,又在药水里泡了几十年,已经成了药石,对你的病有好处。”
林七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神情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悲伤:“我知道我的病很严重,可我想多活一天,活得久点,这样就能在他身边多呆几天。”
停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我和他都同样孤独,我一无所有,他也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可我觉得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