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苏晴抿起了嘴。
“可是……就美女你手上这套，要小三千块呢。他明显就是个乡下人嘛，哪能买得起这样的衣服。”见苏晴咄咄逼人，导购小姐耸了耸肩，说出了她真实的看法。
听了这话，林小川也不乐意了：“哎，小姐，我是乡下人没错，可你不能那啥眼看人低，一棍子掀翻一船人。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有钱的多了去了！”
苏晴别过脸，轻咬着嘴唇听他说话。
林小川摊了摊手，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买不起。”
‘怂货’！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苏晴怒其不争的瞪了林小川两眼，然后转身对着导购小姐说道：“真脏了我买，我买的起！”
苏晴说罢，从包里拿出信用卡，直接扔给导购小姐。
林小川见状，连连摆手：“你没事置这气干嘛？这小姐没说错话啊，人家做个导购，按店里的规定来做，本就是职业操守。刚在村里那回儿准备跟他们干架，手上出了一手汗，洗都没洗，一碰肯定要脏，脏了还真买啊？”
没想到他居然拆她的台！苏晴挑着嘴角笑了一笑，她原来是高看这个男人了，不过三两千块……
林小川看到她明显轻视的眼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年头，钱是腰杆子。有钱自然能直着腰杆说话，我没钱，可我也不想为了面子把腰弯的太狠。我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就是打肿脸买了这几千块一套的衣服，我穿出去谁信？
在哪儿说哪儿话，今儿凑着你便车进城，我原也想买两套衣服的，不过这个，我真消费不了。等哪天我真有钱了……再说吧。”
林小川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晴轻视的眼神，就忍不住把掏心窝子的话撂了出来。
一旁的导购小姐，听了他这一番话，想起生活中的诸多不易，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先生，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林小川笑着摆了摆手：“我就一农民，从来不是什么先生，你不用介意。”
说罢之后，林小川看着苏晴，眨着眼笑了一笑：“你看，我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个，你慢慢挑，我出去转转随便买两套便宜衣裳，婶子今儿还念叨了，难得也赢了不少钱，呵呵，那就这吧。”
扔下这话，林小川推开旋转的玻璃门，踏开大步，头也不回。
他从小到大见了无数人的白眼，可是，他不想看到她的……
林小川的步子有些沉重，说不上狼狈，可也绝不潇洒。走了几步后，他更是一步三回首，心里抱着某种不太现实的期望。
只是他这一步三挪，拖了大半条街后，心里的期望也慢慢变成了失望。
哪有那么多富家小姐看上穷小子的烂俗桥段可言？凭什么啊？人家又图什么？
林小川自嘲一笑，看着十字路口红灯下排着队的车辆，用力的晃了晃头，果然是饱暖思那啥，没吃上三天饱饭，就敢想翘屁股的大美妞了，呵呵……
只是片刻后，当林小川看到再次停在他身边的黑色轿车，看到再次打开的车门，他忍不住有点恍惚，白日做梦？
苏晴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似乎又白了三分，冰冷俏丽，如夏日霜花。
“赶紧上车啊，这地儿不让停的。”
听到苏晴的声音，林小川立刻进入当机状态，‘噢’了一
声就钻到了车里。
关上车门后，林小川偷偷看了两眼苏晴，有点不敢说话。
苏晴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买衣服嘛？我凑巧有空，给你做个参考。”
林小川挠了挠头，小声说道：“那个，我想去农贸市场那边看看，那儿地摊上的衣裳比较便宜。”
苏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县里的农贸市场是在城郊。卖粮卖菜，鸡鸭鱼肉，日杂小商品，五金小百货啥玩意都有得卖。
行人如织，人声噪杂。
下了车的苏晴，看着眼前这幅杂乱却满是生活气息的场景，微微皱了皱眉。
林小川却是轻车熟路，他以前偷鸡摸狗来此地销赃也不是一回两回，自然熟络。快速走了几步后，林小川发现苏晴好像走的有点慢，就随之放慢了步子。
“这地儿是菜市场啊，你跑来买衣服？”追上她脚步的苏晴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卖衣服的啊，货都是从南方小工厂里过来的，便宜还耐穿！”林小川笑着解释。
苏晴呼了口气，随着他七拐八拐，还真在个旮旯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摆满了各种衣服的地摊，边上还用俩竹竿挂着个‘老板跟小姨子跑了，原价几百现价统统二十处理’的横幅。随眼一看就是小制衣厂弄来的各种残次品。
林小川看了看穿着个大背心，用力摇手机的老板，笑了笑说道：“哥，忙呢？”
那老板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摇一摇。
“忙，一件二十，一百六件，随便挑。”
林小川低下身子，扒了几件后，抬头笑道：“哥，你这衣裳能便宜点不？”
“艹！小娘们装个球的纯！哎？兄弟，我不是说你，这价钱还贵？你去挑两块大抹布也这价了。”
那老板瞪着手机摇了半天头，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随后才把小眼抬起，瞅了两眼林小川，撇了撇嘴：“小兄弟，看你也是个没钱的可怜娃，100七件。”
“不是，老板，你瞅瞅，你这衣裳不说线头了，袖子都是一个长一个短……”林小川仍不满足，继续杀价。
“靠，哥们儿，你这就抬杠了。这要是好好的衣裳，十几块你买的到？这年头十几块钱能买个屁？XD，一盒套都大几十了……”
说到这儿，老板才发现林小川身后苏晴的存在，瞪大小眼细瞅了几眼之后，老板吧唧着嘴说道：“哎，哥们儿，你身边这么正个妞，跟你啥关系？”
手里提着条牛仔裤比裤腿长短的林小川，回头看了眼苏晴，笑了一笑：“算是，朋友吧。”
“朋友？那个，美女，你身上这套旗袍，我没看错的话，是手工刺绣吧？”
苏晴点了点头。
“几千做的？”好歹本行，这老板眼光倒是不差。
抬头看了看20一件的横幅，苏晴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抿着嘴摇了摇头。
老板见她不回话，笑着走到林小川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哥们儿，能挂上这么正的妞，装什么穷呢。你们这不会是闲得蛋疼，来体验贫民生活吧？”
林小川呵呵一笑：“哥，真是挂面认识的朋友，我可真的一穷二白。不跟你扯淡，一百块钱我拿八件，凑四套，你看成不？”
“我艹，你这杀价也太狠了！”
“您这压根就是没本飞的买卖，我也知道点路子，除了南方那边的小工厂，城里市里募捐……”
听到林小川这话，老板刷一下子变了脸色。“哥们儿，话不能乱说！你要真要，就给你得了，大家混口饭都不容易。”
林小川呵呵一笑，直接住口。这事儿是他偷来狗卖的时候，听肉架子上的老板随口说的，当时他还感慨，这年头认识几个人，怎么着也饿不死。
谈好价码之后，林小川手脚麻利的挑了四条裤腿差不多长的牛仔裤，T恤长袖各挑了两件，他也不管线头多少，这个好收拾，只要袖子差不多不差扣子就行了。这价钱，还想什么呢？
一直一言不发的苏晴看他抱着的一堆衣裳，咬了咬嘴唇说道：“你干嘛只挑蓝色灰色的啊？”
“耐脏。”林小川想都不想直接回到。
“你换件白衬衣呗？”
“白的不耐脏啊，我身上这件我都后悔死了，动不动就得洗。”
苏晴眯着清媚的眼睛，看了他几眼，然后蹲下身子挑了两件纯白色的衬衣。
“老板，能扫VX么？”苏晴从包里拿出手机问道。
林小川见她这样，连忙拿出两百块钱递到老板手里，再穷，也没让她掏钱的道理。
老板用有些暧昧的看了两人几眼，最后只收下了一张钱，摇头笑道：“看在美女的面上，这两件算我送的，小兄弟只要你别乱嚼舌根儿就好。”
白捡了两件衣服的林小川连连点头，对着苏晴笑了一笑。林小川俊秀脸上分外阳光可亲的笑容，让苏晴心里微微一动，不由低下了头。
看着两人举步要走，老板轻叹了口气：“哥们儿，说两句不耐听的话，爱听不听，听过就算。”
林小川止住了步子，好歹人家白送了他两件衣裳不是？
“年轻人，知道来钱不易是好事，可也要心气大些，才能挣大钱。事事锱铢必较，眼界格局也就在这些鸡毛蒜皮上了。哎，年轻人，最怕的不是穷，是志短。”
林小川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抱着一堆衣裳，坐回车上的林小川挠了挠头，对着苏晴笑道：“咱们回那西装店吧，我帮你试两件衣裳。”
“洗过手了？”苏晴撇了撇嘴角。
“没啊，不过那服装店旁边不是有个超市嘛，我可以进去洗洗。”
“不用了，你以为我那回儿在店里干嘛？衣服我买好了。你还有事没？没事咱们回去了。”
林小川点了点头，他哪有什么事。
苏晴开车之前，从后座拿过了一个袋子，直接扔给了林小川。
林小川打开袋子一看，正是那套黑色西装。他有些不解的看向苏晴：“还是这套啊，看着挺好看，你回去给你表哥就成了。我这眼光不成。”
“我表哥的我买过了，这套给你的。”苏晴舒出口气，将车发动。
林小川却是瞬间皱起了眉，咬了半天嘴唇，想要埋怨的话说不出口，顿了半晌后方才说道：“大小姐，这衣服多少钱买的？能退不？”
“退不了！标签我都撕了，出店概不退货！多少钱你别管，我也不是白给你买，你明儿得帮我个忙。”
林小川果断摇头：“我欠你那么大个人情，只要是你的事儿，我能帮就帮。不过这么贵的衣服，我不能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