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哪儿那么多弯弯道道,让你叫婶子你就叫婶子!婶子听了高兴!”
这有啥好高兴的?林小川不解的挠了挠头,估摸着是怕别人说闲话吧?这么想着,林小川倒也随了她的意,反正嘴皮一张毫不费事:“那成,婶子,你叫我有啥事儿?”
“哎!这就对嘛,小川啊,你长这么俊,有没处个对象?”这事儿肯定得先弄清楚!
林小川听了这话,摇头苦笑:“婶子,你别说笑了。我穷的饭都吃不上,处什么对象,谁看得上我?”
“嗯。也是,这年头姑娘家都想去城里,咱们这儿想娶个媳妇,是不容易了。不过小川,就你这个头儿,样貌,就没媒人找你,让你入赘?”刘秋菊有些好奇的问。
如今这年头,乡下做媒,已是生意。做职业媒人的可不少。媒人说成一对儿新人,前前后后各种礼数,算上谢媒礼,下来都能落几千块!十里八里,走乡串门的这些媒人相互间都有联系,手底下知道的未婚青年男女,那可都是资源!大家资源共享,才好赚钱。
所以往往一个姑娘相亲,身边能跟上三四五六七个媒人都算正常,只是见面的媒人红包,都让好些家庭苦不堪言。
那些年计划生育严,不敢超生,只养一个姑娘的家庭在乡镇农村,其实也不算少。而这些不敢超生的家庭,往往家庭条件还比较好。待到家里姑娘长大,舍不得自己闺女,想招个上门女婿的人家,哪个乡村没几家?
像林小川这样没爹没妈,又长的不错的年轻人,自然是媒人眼中的优秀资源。所以刘秋菊才会有此一问。
听到刘秋菊这话,林小川深叹口气,想到不堪回首的过往,眼圈一红:“嫂……婶子,是有两个媒婆找过我。我妈都不要我了,饭都没得吃,我还硬气什么。我自然肯啊,可她们也太欺负人了。见了两个姑娘,一个说是十七八岁,媒人说家庭条件那真好,县里有房子,镇上还有铺子,爸妈年轻,又都有退休金,车房啥玩意都有,对男方还没什么要求。我一听那个心动啊,婶子,你说这样好的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来啊?”
刘秋菊连连点头:“是啊,我听了都动心,那咋没成?人家姑娘没看上你?啧啧,那眼光就太高了。”
林小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倒不是,那姑娘见了我两眼都放光。只是,只是当初我琢磨,这么好的姑娘,咋能轮得到我?肯定有啥毛病,于是就直接问了媒人。”
刘秋菊听着有意思,就笑着问:“媒人咋说的?”
“俩媒人说,那姑娘啥毛病都没,就有一点,发育的太好。”
“发育太好?这个算什么毛病,屁股大才好生养啊!”
林小川无力的点了点头:“可那姑娘发育的确实太好了,哎,不到一米六的个儿,怕不止两百多斤,比你家那母猪
都壮实。”
刘秋菊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哈哈一笑,示意他继续说。
林小川长叹口气:“我怕被压死,当然不肯。后来她们就又给我说了一个,条件也是没得说,就咱镇上还有个小面粉厂!”
“天!那可真有钱了。”刘秋菊惊叹道。
林小川摇摇头:“是啊,有钱嘛。那姑娘,哎哎,媒人说有轻微的羊癫疯,半年一年的发作一回。我琢磨着,这毛病不算大,人家真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哪儿能看得上咱?就又去见了。”
“然后呢?”
“婶子,我……给你看看我胳膊。”想到伤心过往,林小川直接屡起袖子,他虽有点瘦但还算结实的胳膊上,有个很是不小的伤疤,微微往里凹着,像是少了块儿肉,后来慢慢长上的一般。
刘秋菊微微一惊:“这咋回事?”
林小川抹了抹眼角,拍了拍虎子的脑袋说:“婶子,那姑娘刚见那回儿还好好的,只是不吭声。等媒人什么的都出去,让俺们说说话。那姑娘就变了,逮着我就咬!死不丢口!比狗都狠啊!直接一块肉都让她咬没了,疼死我了。我怕被咬死,当然就不肯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你小子乐死我了。”刘秋菊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她们又来找过我两次,我都直接把她们撵走了,欺负人嘛!”林小川吃过亏上过当,当然长了记性。
刘秋菊笑完,也是摇了摇头,这只是那媒人太黑心了,那样的有钱人家,姑娘又有那样的毛病,真要是能把林小川这样拿得出手的年轻人说成上门女婿,那主家谢礼还少得了?
她看了两次这年轻人的为人处世,都动了心思,想招过来当上门女婿。普通点的人家,姑娘好些的,定然能说成。只是这些媒人黑心,想拿着他多赚点钱罢了。
看着唉声叹气的林小川,刘秋菊转了转眼珠,笑着说:“小川,要不婶子给你说个人家?保证不坑你。”
林小川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婶子的心意我领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撑的是个男人头啊。家里又没人,真招给什么好人家了,那定然也被人家看不起,自己又没多大本事,被指东指西的肯定受气。人家小媳妇儿受点委屈还能回娘家,我能回哪儿呢?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又自在惯了,也挺好的。不就是打光棍嘛,村里老光棍多了去了,不多我这一个。”
刘秋菊听了他这话,微微一叹,这年轻人,倒是难得的有自知。
“小川,要不,先给你订个人?保证不让你受气。”刘秋菊一思量,准备退而求其次,先定下来再说,反正她家姑娘还小。小丫头整天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就不安生,男娃一样,看着也是上不成学的多。刘秋菊又只这一个姑娘,自然是心头肉。她心里原本打算,姑娘要是上不成学,也不
让她出门打工,在家里帮两年忙,给丫头攒点嫁妆钱,然后找个好人家给打发了。可这林小川越看越顺眼,她就另起了念头,自己丫头肯定在跟前儿更放心,更不用怕她受气。
这养女儿可比养小子操心多了!
反正小川这孩子也就二十一二,比她家姑娘大不了五六岁,年纪上说得过去。
他又没爹没妈,虽然穿的破烂,但拾掇一下定然一表人才,人又心善,还有一手不得了的看病本事——人和猪都能治!要真是想在乡下找上门女媳,这才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遇见的好人选。何况只要定下了,那就能让他名正言顺的住这儿。平时给她搭个手,更能震住她家那个吃喝嫖赌抽的混账男人……这可谓一举不知道多少得。
林小川狐疑的看了刘秋菊一眼,这婶子怎么热心?他光棍打久了,虽然常念叨着要找个比小翠儿还美的当老婆,可他也知道大概率是不可能。
这年头,男女失衡,哪个村子不是一堆适龄青年甚至中年等老婆?彩礼钱也是水涨船高,几年不到翻了几番,相亲前提更是有车有房!没给自家儿子娶上媳妇的老人,宁肯五六十岁出门上工地上桥搬砖修路,为啥?咋也得挣钱给儿子娶个女人啊!可僧多粥少,如今这情况,别说什么二婚三婚离了几次婚,三十几岁带个女娃娃的女人,都是香饽饽了。(不信去农村问问!)
更何况好看漂亮的大姑娘!
真那么好的姑娘,有钱人家都抢破头,轮得到他?
林小川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他这岁数,就心理生理来说,当然想有个对象啥的谈谈恋爱,偶尔嘿嘿嘿嘿。不过找个大椿树,抱着发发梦,显然更适合他。
如今见这刘秋菊有鼻子有眼的,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儿。从来没什么坚定立场的林小川,立刻否决了曾经的骨气和理想,眨巴了两下眼:“婶子,靠谱不?真能不受气?”
刘秋菊使劲的点了点头:“你放一百个心,肯定不让你受气!姑娘还长得好看!”那可不,爹妈眼里,自家姑娘肯定最好看。
‘嘶’,林小川忍不住倒抽口气,这莫非天上还真会掉饼子?不由搓着手说:“婶子,亲婶儿,要不咱啥时候去见一面?”
刘秋菊见他翻脸这么快,也不笑他,她听小花和小朵说了他的家庭身世,这么个可怜惯了的孩子,怎不想有个安生踏实的家?
“这丫头你见过,还认识。”刘秋菊神神秘秘的对林小川眨了眨眼。
“嗯?见过?谁啊?”林小川倒是有些纳闷儿,他什么时候又认识什么待嫁姑娘了?
刘秋菊笑了笑,拍了下手说:“婶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小川,我家那笑笑丫头怎么样?模样身段儿都没话说吧,虽然黑了点儿,那也是平日里野惯了的,好好安生些天,就是个白净水灵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