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步凡听着最后一批人开始集合准备离去。
他起身穿戴整齐,却又迟迟不敢出门。最后只能走进旁边连长高城的办公室,透过窗户眺望着操场上,一个个战友在离开钢七连的时候,对着操场上敬出这辈子到现在为止,最为标准的礼后,双目饱含深情的注视许久在风中招展的旗帜。
步凡不是不想去送他们,而是这些天下来,送别的人太多,太多...每个人都变得感性起来,步凡怕在这最后的分别场景里,他撑不住。
想到昨天晚上许三呆找到他,一阵痛哭,为此步凡还安慰他六连和七连挨着这么近,他随时想这里就能回来看看。
好似一阵安慰,才把许三多送走,送走许三多时步凡却再也睡不下去。
头靠在床沿上,步凡又是止不住的一阵叹息。
“是啊,六连和七连挨着这么近,但终归已经不是七连的人,过去,回不去...”
步凡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发呆的目送一个个离去,直到人去楼空全无踪,而他却不知。
许久时间,连长高城送走大伙后回到办公室,看见站在窗前的步凡,脸上的沮丧稍微振作一丝,苦笑的对着步凡背影喊道:“成才,怎么不下去送送,刚大伙还在问我你去哪里了...”
步凡听见声音回过神来,回头望去,看见平时严肃整洁的连长,此时一只手拿着帽子、军装外衣和腰带,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已经点燃的香烟,上身衬衣袖子被挽了起来,脸上虽然在笑,但也掩盖不了那满脸的疲惫和失落。
步凡对着高城笑了笑,“我就不去了,我帮他们守好这个家,他们要是想这里,可以回来看看...”
连长高城听见这话,苦笑的脸顿时僵硬了起来,虎目红肿,下一秒泪水渗出。
......
第二天早上步凡照旧,听着营地里的起床号起床收拾完内务,出操,吃早饭,再出操,吃午饭。
中午步凡亲自下厨,做了进入军营后的第一顿饭,回锅肉加一个酸辣土豆丝,就着白米饭和连长高城两人解决完温饱问题。
虽然是冷清了点,但是还好...
刚吃过午饭,连长高城被通知团长要见他,说是师部带来命令。
高城匆匆而去,步凡知道,连长要走了,按照进程他确实也应该要走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连长高城驾车回来,找到正在操场训练的步凡,愁措许久后上前站在步凡旁边说道:“成才,我...我今天接到师部命令,装甲
侦察营副营长,明天一早就要上任。”
早已经知道结果的步凡,此时假装初闻,满脸为听见这个消息而高兴,“真的吗?连长你升官了,恭喜恭喜,那今晚必须喝点庆祝下。”
看见步凡这种“不做作”的做派,连长高城的脸色更加苦了起来,“成才,我...对不起!”
“干嘛呀?连长,道什么歉啊?这是好事,你看你弄的跟什么似的。”
“我跟团长要你了,可是他不同意,他说师部下了明确的命令,要求你...要求你一个人看守营房。”
连长高城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步凡知道他是在自责,听见这话,步凡笑着安慰道:“嗯..这样的决定其实挺好,你也知道我要是真要走,早就去草原了,正好我不愿意离开七连,我愿意在这里看守营房,真的...连长,你别担心我,我一个人挺好,要是想兄弟们了,我还能去五六八这些就近的连队串门,我还不相信我去了他们不好酒好肉招待我。”
......
晚上步凡和高城来了一次不醉不归,这个时候什么作战部队不允许喝酒这些规定,都被两人选择行遗忘在了脑后。
其实说不醉不归这话,有点夸大其词,两人是喝了,但是两人都颇有默契的选择喝好就好,没有醉,但是胜似醉。
喝完在回宿舍的路上,步凡和高城两人相互攀着肩,走在无人的大道上,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两人把兄弟是唱了一遍又一遍。
两个人
要去到哪里
牵着两手
就是个天地
一生啊
有什么可珍惜
流浪人
没奢侈的爱情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
来世再想你
......
回到宿舍,步凡整夜未眠,直到天开始微微泛亮,步凡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走到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步凡知道是连长高城来了,高城静静的站在门外,想敲门告别,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最后高城就在门外静静的站了十分钟,然后默默的离开。
听见远去的脚步声,步凡在门内想叫住高城,道一声告别,却怎么也叫不出口,默默的听着高城的脚步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
步凡知道现在整个钢七连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钢七连人散了,但是步凡想守住钢七连的魂,哪怕做一个守墓人,步凡也想坚持到最后那一刻...
为此步凡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每天起床号响起的时候起床,熄灯号响起的时候就寝,白天除了一日三餐时间,步凡给自己规划有射击训练,体能训练。
步凡也捡起了自己的书本,训练结束后他会去团里的图书馆借书,甚至开始尝试学习弹吉他,让自己做一个多才多艺的人。
在空余时间里,步凡想到是不是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像许三呆那样修条漂亮的公路出来,或者搞点泥土,尝试研究烧点花瓶,栽种点菊花,待到秋收时,好拿菊花换酒钱。
同时步凡也开始总结起来,以前每天训练、训练再训练,现在终于空闲下来,他便把这些日子在军营的感受,体悟进行归纳总结,尝试化为自身的东西。
慢慢的步凡开始从外向转变为了内向,明显的区别便是他的话便少了,在他身上随时揣着一个笔记本,有时候想到点什么,就用笔记录下来。
听说这情况,许多人担心步凡,怕步凡是不是适应不了,伍六一是一个,有空就过来串门,陪步凡跑步,检验家传“贴身三靠”练习的怎样。
伍六一很多次都忍不住对步凡说:“成才,难受别忍着,我陪你说话,要不陪你打一架都行,你这样什么都不说...”
许三多也是其中一个,因为六连离七连最近,有时候还傻啦吧唧得带点饭过来,每次都傻兮兮的让步凡多吃点,吃饱了就不难受。
对于他们的关心步凡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们,反复的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可是他们在听完后一副信你个鬼的模样,让步凡只能恼怒的掩面离开。
自己一个人过得充实自由,每天都有计划,每天都有安排,每天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他们来,抱着好心来看望步凡,步凡却要把为数不多去勾搭医院小姐姐的时间挤出来应付他们,这让步凡很无奈。
除了深夜独枕难眠需要人陪伴,其实步凡真的想说自己啥也不缺,就缺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他们又不能满足步凡的需求。
最后经过步凡耐心的劝导,他们才将信将疑了步凡的话,同意了步凡不再来扶贫的事情。
就这样,步凡一个人在七连,一个本来应该抛弃的七连,现在却甘愿一直守候它的七连静静的待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可谓是收获满满,两个月时间步凡有一件很是骄傲的事情,步凡让自认为音痴的自己学会了吉他,从啥也不会,到只会弹两只老虎,再到现在,只要不是太难的谱给他,他都能弹得有模有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