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了几转,钟山清最终安定下来,大度地道:
“如果有用得着大理寺的地方,我大理寺出人出力,在所不辞,毕竟都是为了案子。”
赵昰点头道:“众卿果然都是职责所在、尽心耿耿。那么就这么办吧,楚亓,你说一天,或许你真能做到。
“我也不是不信你,但为了更妥帖点,我看就十天吧。十天内,你不但要证明林秩不是连环案的凶手,还要把真凶找出来……”
于新道:“圣上,此案盛京府已经查了一个月,不但没查出来凶手,还又多出来两桩……”
楚亓道:“算起来圣上将此案交给楚门已经五日了,如果没有进展,楚门也没脸在圣上面前说话。”
赵昰很满意他的回答:“楚门的衷心,朕心中有数。不过,现下就事论事,如若你到时还找不出你所谓的‘真凶’,此案就不要再纠缠了。”
不论此事的结果如何,当作一场“制衡术训练”,小皇帝左右不亏。
如果此案真如楚亓所言、顺利破了,当然是好事。
如果楚亓没有找出他所谓的凶犯,他也给足了楚门面子。
是楚门非要任楚亓这浑小子瞎BB、自掌嘴,那他也没办法。
此事既已议定,赵昰挥手让四位臣子下去了。
待他们退出御书房,小皇帝立即腻到姐姐身边:“姐姐,你不是说要到立秋才回来么,怎么,是不是想我了?”
赵晨溺爱地道:“刚才还是威严的皇上呢,一下又变孩子了。”
她从金华别宫匆匆赶回,自有内因,可事关某些秘事,在得到准数前,她暂时不想惊动弟弟。
赵昰便道:“在姐姐前面,朕便是孩子。”
赵晨笑着说:“傻气,等你娶了皇后、生了皇子,难道还能当自己是个孩子?”
赵昰说:“那还早呢!姐姐,我今天这样处理,可以吗?”
男孩仰起头,眼睛里晶莹晶莹的,向姐姐讨着夸赞。
赵晨摸摸他的头,就像他还是三四岁,他们相依为命之时。
“楚亓的浑号到底是什么啊?”赵昰忍不住问。
淑宁长公主优雅端庄地回答道:“‘横竖都是二’咯,你想想,他这亓字怎么写的?”
一边说,一边抓过小皇帝的手,在他的手心中写了个“亓”字。
果然是两横两竖,小皇帝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对皇室的姐弟俩相谈甚欢;风荷岛上的陆聆涛则眉头川字纹紧锁。
他当然估量过优娘要同楚门做什么样的交易,最大的可能是帮她离开“半步多”。
这有点难办。因为优娘是“半步多”用来拉拢高官贵人的棋子,因此她身上背负了许多秘密。
不过,难办不代表不能办。
如果优娘想离开“半步”多,只要她能给的足够,楚门就会将她护下,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楚门,做得到。
但是优娘的要求,却不是最最难办的“离开”。
不,其实也是离开,但不是指她离开“半步多”。
而是……另一个女人?
龙小凤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名字,冲口而出:“默娘……?”
优娘十分惊讶。
那姑娘不甚自信地又问:“我应该……没记错?”
刚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的一幕幕,就像是刀一样刻在记忆里,包括那一句“你和默娘她们耍去”。
默娘啊……默娘!优娘抬眼,肯定地道:“你没有记错,就是默娘。”
陆聆涛望向龙小凤,等她给一个解释。
龙小凤摇摇头:“我只是听那位‘官人’提过一次默娘的名字。不过想来,默娘应该是那位‘官人’的禁脔吧,而且和优娘的关系很好。”
优娘在服伺那位“官人”的时候犯下重案,引楚门来到莫园,令“官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如果优娘甘冒奇险而要救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会是谁?
必定是她很在意、且在那位“官人”身边的人!
“官人”在离开晓月阁时,要优娘去同默娘耍,那么猜到优娘想要救的女人是默娘,便也不奇怪了。
龙小凤一边说,一边观察优娘的神情,轻轻地问:“那位官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很厉害你动不了他吗?你为什么这般恨他?”
如果不恨,怎么会就算被“半步多”报复,也要投奔楚门,让那人就法伏诛?
优娘的眼中透出癫狂:“那位官人……我要,我要将他付诸默娘的痛苦——加倍奉还!”
她的声音冰冷,便是三伏天的热浪都难以融化。
陆聆涛缓缓地道:“你会心想事成的。”
优娘万福再拜:“多谢陆公子。”
“那么,你所说的那位官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御膳房专司柴火的陈顺治!”优娘说出了那个名字。
陆聆涛和龙小凤听在耳中,都很惊讶,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龙小凤:“太监?!”
陆聆涛:“当真?!”
龙小凤脑补了晓月阁里的那番香丰色场景,感觉难以置信。
玩出这么多花样的人,居然,居然是个太监!难怪觉得他憋着嗓子说话,有点怪怪的。
真是天打五雷轰!
可是想想,也不难理解……
因为有缺陷,才会用工具、用非常之法,才会这么爱鞭个鞑啦、滴点蜡啦之类的……吧?
回想起优娘当时那销云鬼的叫唤声,龙小凤的脸“腾”地就红了。
真不是她满脑子污污的东西,而是,而是这,这实在没法不多想啊!
只是……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优娘,到底是真的享受着那游戏,还是仅仅是为了迎合那人的恶趣味?
大概是后者吧,否则她又怎会恶狠狠地说想要将那痛苦加倍奉还。
龙小凤看了看优娘,但优娘并不想回应她,她回答的是陆聆涛:“当真。”
陆聆涛并不因陈顺治是太监而感到意外。
他早就知道那位在莫园中玩乐、挂名黄氏乡绅的人必有其隐秘身份。
可能是某位高官,某位皇室成员;当然,如果是位大内宦官他也不意外,又不是没有先例。
所以他关注的点不在于陈顺治是太监,而是,怎么会是陈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