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隐正追得起兴,就见眼前一晃,庄莲鹤已经挡在面前,展袖反手将叶乐乐护在身后。
他一见庄莲鹤,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禁的就住了脚,悻悻的望着这两人。
庄莲鹤上下打量他一番,竟是带着笑意的问:“柏神医威风得很么。”
柏隐听着那上扬的尾音,不禁心中一颤,伸手挠了挠头,哈哈笑道:“何来此言,就是闹着玩玩。”
“哦?你这手是上什么?”
柏隐低头一看,像是才看清自己手上的剪子似的,吓了一跳:“这个,这个。。。。。。”
叶乐乐自庄莲鹤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见柏隐这一副弱受的模样,寻思他毕竟是个神医,求他的时候多着呢,此时不卖好,什么时候卖好去?
就站出两步来,朝柏隐伸了手:“柏神医这是捡了我的剪子,要还与我呢。”
柏隐连忙点头:“是,是是。”他忙不迭的就将剪子放到她手中。
叶乐乐先前的惊色一退,又笑嘻嘻的看向庄莲鹤:“庄大人,您瞧瞧,不过是闹着玩,不想却惊动了您。”
庄莲鹤那里不知道她这点小算盘的,便也假意道:“既是如此,倒是我误会较真了。”
叶乐乐见他神情柔和,略带些纵容的样子,不禁觉得比之他之前强势的样子更令人受不住。
柏隐见庄莲鹤现在虽然温和无害,无奈他是见过其铁血手腕的,他这个小脾气在人家的大冷血面前,真不算什么,因此一见他松了口,转身就走:“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叶乐乐正好藉此回避:“哎,神医。。。。。。”她想着自己毕竟是得罪了他,还是要跟到没人的地方好好赔罪才行。
因此就跟着柏隐往前走了几步,孰料她这一番奔逃,披风系带都松散了,这时慢慢的滑落,她仍是不觉,再迈出一脚,就踩着了披风一角。
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绊着了自己,往前扑了去。
庄莲鹤长臂一伸,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腰,还好堪堪令她不至于落了地。
但叶乐乐却是觉着不对——方才她往前扑,下意识的双手就有些乱舞,明明持剪的左手像是扎中了什么——慢慢的抬头一看,只面前正是柏隐的屁/股,他先前被伤了右边,这时叶乐乐的剪子正好扎在他左边臀部,倒是正好对衬了。
叶乐乐大惊之下松了手,这剪子便咣啷一声落在了甲板上,他臀后的衣衫迅速的被血色弥漫开来,叶乐乐呆呆的看着,这简直像幅血色泼墨画在瞬间完成似的。
柏隐牙齿打着颤,低下头来看她。
饶是庄莲鹤,也被这变故给惊到,慢了一拍才将叶乐乐拉起,掩在身后。
叶乐乐情不自禁就揪着他的衣衫,贴着他的背,只露出半个头来看柏隐的反应。
庄莲鹤感觉到背上的体温,心中不由一动,就不急着出声了。
柏隐如此一来就两边都瘸了,这时像只螃蟹似的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看地上的剪子,又看了看叶乐乐露出的半个头,伸手颤巍巍的指着她:“你还有完没完?”
叶乐乐实在是哑口无言。
一边小童看这情形,后知后觉的上前来扶了柏隐半边身子,忍不住两眼往他下/身一瞟,面色古怪起来。
庄莲鹤清咳一声:“子重伤得极不是地方啊,这样吧,先来两人扶了你回房歇着,我另叫名大夫来替你上药。”
柏隐看他这样是要将此事轻轻揭过,真是忍无可忍:“你!你别拿捏我好性子!”
这话说了他那小童都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就是受这“好性子”长期“恩泽”的一人。
受了伤的人格外敏感,柏隐一眼瞧见,借机迁怒,伸手就在他头上扇了一下:“你这什么神情?”
把个小童委屈的撅起了嘴。
庄莲鹤抬头似看了看天色:“子重,怕是又要下雨了,还是赶紧回舱吧。想来你趴在床上也是无趣,我再令两人坐你床前陪着你赌色子,你不说满意,就不让走,你意下如何?”
柏隐闻言两眼一亮,这是彻头彻尾赌徒的神情了!
说实话,他臭毛病挺多,既所谓的赌品不好,许多人都不爱同他赌,虽不至于撵他,但同他赌起来总是不带劲,这会子看庄莲鹤的意思,是要送两人来任他搓圆搓扁,高兴起来怨气就去了大半。
庄莲鹤也不理他旁的心思,直管叫人强行将他抬了回去,再暗忖着叫几人轮番上阵,赌得他不知日月,自然也就将这码子事揭过去了。
待将这脾气古怪的神医给抬走了,庄莲鹤才回头看着叶乐乐,见她只着了中衣,披风又落在地上沾了血迹,便微眯了眼拉住她的手:“先回舱去。”
说着神色淡淡的环顾一周,诸人立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撇过头去。
庄莲鹤便手上微微用了力,拉着叶乐乐往船舱走去。
叶乐乐觉得他看着从容,实则步伐比平日快上几分,只这时她也觉自己狼狈,没有生出与他唱反调的心思。
直到进了房,关上门,才将手抽了出来,低头一看,已是微微有些红了,便用另一只手轻揉着发红处,一边嘟囔:“这可怎么办,得罪了他,日后要有个三病两痛的,他就算迫于你的淫威替我扶脉,却只要在药方中多下二两黄莲,也就够我受的了。”
说完就抬眼来看庄莲鹤,却见他不为所动,端着架子,一副让人去求的模样,叶乐乐不想如他的愿,就从柜里另抽了件披风出来裹着,又客气的道:“今日真是有劳庄大人了,来日有机会定当回报,今日您先请回吧。”
果然,反常客气生疏的语调让庄莲鹤挑了挑眉梢——还不如平日气哼哼的模样呢。
旋即他又疑惑的道:“这可是耍花枪?”
叶乐乐一噎,破了功,凶狠的瞪向了他。
庄莲鹤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她:“傻乐乐,我怎会看着你吃苦,要真有这一天再要他开药,我自是要先尝一口的——谅他也不敢乱动手脚。”
带笑的眉目被轻轻晃动的灯光一照,绮丽得迷乱人眼,尤其他那温柔的口吻,幽深的双目,叫叶乐乐心中无法抑制的一荡。
她慌慌张张的垂下了眼:他要勾引人,自来是事半功倍的。
庄莲鹤怎么会错过她的迷乱,倒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些欢喜,此刻倒不用刻意去算计,就径自伸手,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叶乐乐只觉手上微微有些酥麻,半边身子都轻了似的,心跳也沉重起来。
正陷于这奇怪的氛围中无法自拔,就听得门吱呀一声轻响。
叶乐乐一惊,倒觉心中一凉,飞快的收回了手,抬眼看过去。
只见符儿又拎着壶水进来了,她微有些奇怪的看着立在屋中的两人,隐约觉得自己坏了事,脸上先升起两抹红晕来:“庄大人,叶娘子。。。。。。”
移开目光一看,立时找到了话头:“哎,叶娘子,这床上是怎么弄的?”
叶乐乐配合的回头一看:“是先前柏隐坐在床头,倒被我乱放的剪子给扎了。”
符儿不免替柏隐肉疼,又可惜这铺盖:“全要换过了,这素缭丝最不经洗。”说着就两步抢上前去换铺盖。
庄莲鹤不好再留,便向叶乐乐微微点了点头,提步出去。
叶乐乐见他走了,不由松了口气,抬起手来按着胸口,只觉心跳得飞快。
想来又奇怪,她早该受得住他皮相的诱惑了,不料今日仍是破了功。当下坐立不安的想着这事,一晚都没有睡好。
到了进入太非海域的那一日,眼看着就要靠岸了,符儿拎着个小包裹,陪着叶乐乐站在船头,叶乐乐扶着栏杆,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憔悴的模样。
恰柏隐正趴在担架上,被人抬着经过,看见是她,就叫人抬过来,朝她招手:“你这蠢妇人,这许久了,也不见来向我赔礼道歉?”
叶乐乐回过头来一看他,倒把他吓了一跳:“你,你这是。。。。。。?”
叶乐乐摸了摸眼下,悲悲戚戚的道:“无意中伤了柏神医,真是内疚得睡不安稳,也不敢去见您。”
这话一说,柏隐舒坦了一半,神情中有些得意起来:“行了,日后自有你赔罪的时候。”
说着又掏出个绣囊来扔给她:“听说你也要下船,把这带在身上,太非自来是多蛊的,这里头的药粉也可让它们不敢靠近。”
太非是个岛国,跟大黎虽隔着海,但毕竟离得不太远,渡海而来大黎的人也不是没有,多多少少得了些传闻。
相传这个国家的人皮肤黝黑,民风彪悍,好用蛊毒。
庄莲鹤出发之前,也令人搜集过资料,叶乐乐也是知道一点的,此时见柏隐尽弃前嫌,不由十分感激:“柏神医,您真是医者父母心,都怨我鲁莽伤了您!”要不然有他陪着下船,也安全许多。
柏隐被她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手,令人抬走了。
早两日庄莲鹤便命一艘小船先行,向太非送去了文书,又在当地寻出两个大黎后裔来。
此刻船队整齐列队,齐齐向太非最大的港口需愚港驶去。
庄莲鹤令人来请了叶乐乐过去,尾随着出使队伍,由个叫福生的长随随侍着。
这队伍以庄莲鹤领头,身后按品级簇拥着此次出使的官员,最末却是整齐威严的持枪侍卫。叶乐乐见诸人都按品着装,十分正式,氛围也很肃穆,不由觉得自己与之格格不入,便小心的轻声对福生:“我瞧这阵势,实在不宜就一同下船了,不如让我待出驶队伍先行之后,再择时机下船,反倒自在。”
福生是知道庄莲鹤心意的,对着她十分谄媚:“我家主子说,毕竟是言语不通之地,当地民风习俗也都不甚了解,不将您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怎会安心?莫怕,万事有我家主子呢,您哪,只管高高兴兴的跟着下船,见识一番。”
叶乐乐听他这番话说得妥帖,几乎可以想象庄莲鹤说话时必是看着淡然强势,又流露出许几柔情。她一时间倒被触动了柔肠,隐隐有些把持不住的要醉倒,但她毕竟也是见过他无情的一面,终是挣扎着清醒了过来。
船队缓慢前行,远远的就望见港口码头上人头攒动,一见他们的船队出现,就有人叽哩呱啦的大声宣唱了一段,待到船将靠岸,码头上齐齐的放起礼花来。
伏太监对庄莲鹤道:“看起来,倒是对于我大黎的来访,十分欢迎了。”
谢颖川点头称是:“毕竟离得近,于我大黎的威名想来是听过的。”
庄莲鹤并未附合,叶乐乐却明显感觉他神情一敛,眉目淡淡的不辨喜怒,混身顿时萦绕了种端庄肃穆之感,倒让人首先注目的不是他眉目间的绝色,而是周身的凛然之姿,任谁人来看,他也当得起大黎应有的架势,令人忍不住要仰视起来。
叶乐乐自是被震慑了心神一般有些挪不开目光,庄莲鹤若有所觉,侧过脸来遥遥的看着她,微微一笑,无懈可击中终露出一丝缝隙。
叶乐乐别过脸去,只想着自己绝不能再做了花痴。
随着船侧放下了登陆板,码头上的太非人分成两列相迎,中间站着个短须精瘦的五旬男子,里着紫色的长袍,外边却是件白色长褂,头上用头巾层层的裹成了个帽子,当中镶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眼见得身份不低。
他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弯了弯腰,说出一番话来。
庄莲鹤往旁看了看,立时有个作太非人打扮的年青小伙子恭敬的从一侧站到他身旁,低声翻译:“这位是太非王朝的殿相,相当于大黎的宰相了,名叫卢甘达,他说他代表太非王朝,欢迎大黎使团的到来。”
庄莲鹤亦行拱手礼,通这这年青小伙的通译,与太非殿相将邦交礼仪的场面话一一表述。
卢甘达惊异于大黎使臣的年轻,但见他言语之间气势远非常人能及,又极有章法,便也不敢生了小觑之心,两人寒暄一阵,竟是把臂前行。
两人出了码头,就见街道两边围着不少太非民众,虽有侍卫持着长枪隔出一条路来,但两旁的民众仍是拥挤着往前扑,伸长着脖子要看。
这时卢甘达和庄莲鹤两人行在最前头,众人一眼看到,不由齐齐的抽了一口凉气,静寂一刻后,都激动的指指点点,大声议论起来。
这通译的小哥只捡着太非官员的话来译,这些百姓的议论之语他是不说的。
但叶乐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卢甘达皮肤黝黑,又精瘦苍老,偏庄莲鹤风姿过人,两人站在一起,卢甘达被衬得愈丑,庄莲鹤却被衬得更似神仙中人,无怪旁人惊叹。
叶乐乐留神四看,就见不少年轻女子掀了面上的纱巾,半掩着嘴,眼神灼热闪亮的盯着庄莲鹤,更有些大胆的,还朝着他喊话。
叶乐乐此时只能隐约从人缝中看得到庄莲鹤的背影,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神情,只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福生要是不机灵,也到不了庄莲鹤身边,这时看着叶乐乐的脸色,就笑嘻嘻的低声道:“我家主人惯受了女子爱慕的眼光,早就不为所动的,奴才冷眼瞧着,也只叶娘子一人得了我家主人的心。”
这话说得!叶乐乐像被人撕破了伪装似的,有些尴尬,便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我俩虽不是使臣,但跟着这队伍,也不能丢了大黎的脸面去,还不收敛着?闲话少说。”
福生嘻笑着应是。
一行人被迎到了太非临时布置出来的使馆,卢甘达请众人好生歇息,明日将来人迎他们到王廷去面见太非王。
叶乐乐被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总算是痛痛快快的洗浴了一番——在船上淡水也是要节制着用的,虽然她比旁人都受了优待,但总还是要自己注意着别讨了人嫌,用起淡水来,也是处处注意的,不但洗浴的次数减少,就连每次的用水量也是减了一半的。
这一刻靠了岸,太非派来服侍的侍女抬了好几桶热水来,让她洗得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在船上这一月的风尘都洗尽了去。
符儿拿帕子帮她绞头发,一面四面打量这房间,忍不住道:“这房间,看着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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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乐乐看了一眼,也是皱了皱眉,寻思这太非人只怕免不了凶狠好斗。
正想着,就见窗外有扑簌轻响,她扭头看去,太非还未有玻璃,窗上糊的是薄油纸,隐约看到有几只蝴蝶停在了窗上。
符儿看了喜欢,走过去打开了窗子:“叶娘子,您看这蝶儿好漂亮的翅膀,奴婢在大黎从未见过这样的。”
叶乐乐还没起身,这蝴蝶就扇着翅膀飞了进来,迎着她的面,竟是要落到她的鼻尖上。
叶乐乐连忙一偏头躲过,这小家伙看着虽然漂亮,但是混身粉扑扑的,又想到它的前身是条虫,她素来是不喜欢与它玩耍的。
符儿却咯咯笑起来:“她喜欢叶娘子呢。”
叶乐乐也笑,站起身来躲避,却怎么也避不过,它契而不舍的围着叶乐乐飞。
先时两人还觉得有趣,但渐渐的从窗口又飞来了数只色彩斑斓的大翅蝴蝶,目标十分明确的朝着叶乐乐飞来。
叶乐乐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这是怎么回事?符儿,快将窗子关上!”
符儿似乎看得痴了,没留心她的话,只喃喃的道:“叶娘子,瞧着像您与蝶共舞一般,真是漂亮!”
叶乐乐心中一跳,顾不得深思,瞬息之间一群一群的蝴蝶有如乌云一般飘了过来,挤进了窗口,这时看起来便不是美丽,反倒密集得令人恶心。
符儿这才惊慌的把窗子关上:“这是怎么回事?”
但屋里的蝴蝶已经够多了,叶乐乐被蝴蝶包围着,只觉呼吸间全是它们翅上的鳞粉,眼睛都被迷得睁不开,她一边拼命的用手挥开它们,一边跌跌撞撞的朝门口扑去。
这些蝴蝶如影随形的围住她,她冲出门去,用袖子掩住嘴,闷闷的叫了一声:“庄莲鹤,庄莲鹤!”
庄莲鹤正同诸人商议明日面见太非王事宜,听到她的声音,面色一变,快步冲了出来,待看清被蝴蝶团团包围的叶乐乐,连忙边走边解了自己的外衫,奔到她面前,将她兜头罩住,再拔了长靴一侧的匕首,利落的前后回旋,将一团蝴蝶都削成两半,似风中落叶似的,飘飘荡荡的落了地。
只到解决了最后一只蝴蝶,他才掀开了叶乐乐头上的外衫,只见她眼中因落入异物而泪光盈盈,不由托起了她的下巴,低下头去轻轻的替她吹了吹。
叶乐乐感觉到他的气息,连忙偏过头去,掏了帕子来擦脸:“也不知怎的,就有这般多的蝴蝶。”
庄莲鹤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只指尖还有她下巴的余温。
他想了想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是新近才得的?”
叶乐乐一怔,从腰侧扯下一个香囊:“柏神医说,这个给我防蛊毒。。。。。。”说到这里,也觉自己蠢,柏隐这神经病,岂是这么宽厚的人?这是报复来了。
一惊之下连忙将香囊扔出了老远。
庄莲鹤点了点头:“先前一路民宅众多还不觉,现在这使馆就在园林当中,自是显出它的作用来,还好发现得早,若是来日我们在外游玩时召来了灭之不尽的虫蝶,倒也是桩头疼的事。”
叶乐乐愤愤的叫人将香囊拿去烧了,符儿凑了过来,因是自己贸然开了窗子,便有些怯怯的赔罪:“都是奴婢的错。。。。。。咦,您这脸上,怎么起了疹子?”
叶乐乐先低头看了看手,手上果然起了一片豆大的疹子,先是浅浅的粉色,隐隐有越来越红的架势,看着十分可怖,可以想像脸上是怎么样的情形了。
她叫了一声:“这蝴蝶鳞粉有毒!”
又见庄莲鹤看着她的脸,连忙扯过他手上的衫子复又罩住自己的脸:“快帮我请大夫!”
焦急之下,语气就带了三分骄横。
庄莲鹤却受之若怡,伸手扶住了她:“莫怕,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即刻令人去请此地的大夫”。
叶乐乐有些生气,她再怎么,也不过是个世俗女人,但凡是女人,那有不爱惜自己的脸的,偏被他说成小事一桩。
不由哼了一声,甩开了他,要自己摸索着回房。
庄莲鹤像是十分乐意看到她使性子——这代表她越来越不畏惧他。
快了,他对自己说。忍不住嘴角逸出一丝笑,大步一迈,再一次扶着她的手肘,扶她回了房。
过了一阵果然请了当地的大夫来,这大夫一见,就知道她这是犯了什么毛病,只没见过犯得这般厉害的,当下开了几副药,让她一边内服,一边用来浸浴,只说不消两日就能好了。
第二日,大黎众人都被迎往太非王廷去了,只留下了叶乐乐和符儿、福生,庄莲鹤另又留了一队侍卫,令他们护卫叶乐乐的安全。
叶乐乐浸浴完毕,拿了镜子照了照,果见诊子消退不少,便也不像先前那般心焦。
符儿一边看见,讨好的道:“已是看不太出来了呢,想来明日就无碍了。”
叶乐乐将靶镜倒扣在妆台上,从大铜镜里看着她:“怎么,后悔窗子关得太早了么?”
符儿吓得一哆嗦。
叶乐乐嘿嘿冷笑:“我是不敢再用你了,原先想着,你也不过是拉个皮条,如今看来,你心里有怨气,竟是巴不得我倒霉呢。”
符儿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的事,叶娘子空口白牙的,莫要无凭无据就这般冤枉奴婢。”
叶乐乐道:“我同你,难不成还要讲证据?只要我心里认定了是你有意拖延关窗,那你便是有意。我就是要冤枉你,谁还来替你伸得了冤不成?”
符儿急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也心虚!因总见叶乐乐对着庄莲鹤一副回避的模样,又不知两人有何前情,不免替庄莲鹤不值,当时想着这蝴蝶不过令叶乐乐慌乱一阵,也出不了大事,这才有意拖延了,孰知竟是有毒的!
当下眼中泛出泪光,直挺挺的跪在妆台前:“叶娘子,奴婢再也不敢了,往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敢擅做主张搓和您同庄大人,求您原谅婢子这一次。”
叶乐乐一言不发,任她跪着。只管自顾自的叫了个通译来打听情况。
这些大黎的后裔,大多是祖上犯了事,这才飘洋过海来了太非的。
不管怎么说,大黎地大物博,百姓的故土情节又深厚,若不是不得已,是绝不肯远离故土,安家他乡的。
正经的通译已是随着庄莲鹤一干人等去了王廷,留在此处的不过是个半调子小通译,名叫郑南生的,才十三四岁年纪,瘦瘦小小的,他已是在这太非地上出生的第四代大黎后裔了。听说他们仍是与同是大黎后裔的人家通婚,并没混淆了血统,虽然在这岛国日照充足,皮肤黑了一些,但轮廓上与太非人还是有区别。
虽则他们现在已不属大黎管辖,但骨子里,对于大黎来的官员,仍是饱含畏惧,也因此对着叶乐乐,这名小通译勉强按捺住脱跳的性子,毕恭毕敬的答着话,只一双眼睛直转悠。
郑南生的大黎话也并不太流畅,连比带划的,勉强也能让叶乐乐明白他的意思。
叶乐乐笑着问他:“我瞧着这里的女子大半都戴着面纱遮面,可是民风保守之故?”
郑南生摇头:“不是,怕黑。”
叶乐乐想了想:“怕晒黑?”
他忙点了点头,又接了句:“遮着,也不如您白。”
他还真敢说,叶乐乐听着也高兴,就对他道:“我也想遮面出去走走,你替我向侍女要块面纱。”
郑南生高兴的跑去传话,一会儿使馆内服侍的太非侍女就用托盘拿了一叠面纱来供她选。
这些面纱做得跟连头罩起的纱帽也差不多,只露出双眼睛来,但前面的这块纱是用挂勾固定的,需要时也可以解下来。上头的绣纹不如大黎的绣品精致,但花色却是完全不同的。叶乐乐便起了心思多收集几块,来日回了大黎,拿出去也是些新鲜的花样子,若要在内宅中打开局面,这倒是个趁手的道具。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愣了。
原来她自己潜意识里都认为,迟早是逃不开庄莲鹤的,不过是时日问题!
这个意识令她心中烦闷,再不去挑花色,顺手就抽了块面纱套在头上,又拨下刘海来挡着前额,这么一来不细看的话,几乎发现不了她面上的红疹。
收拾妥当,便任符儿跪着,只带着福生与小通译郑南生一道出门,侍卫们并没接过命令阻止她外出,因此侍卫队长拿了主意,远远的跟在后边护卫着也就是了。
太非的民风比之大黎,彪悍了不止一点两点。
女人在路上走,显见不是常事,甚至在大路上就撒泼的女人,众人瞧着也不见奇色。
叶乐乐一路上走着,就见着好几个提着嗓子骂骂嚷嚷的女人。
她一边四处看着,一边就在小摊上买了好些新奇的小物件,钱是早让小通译给兑好了,金银满世界都通用,只是造的式样不同,虽要舍些本去,但以十兑九,还是可行的。
她远远的见个小摊上摆着些黑黑的袖珍小瓦罐,就心中一动,也不管周遭人听不懂她的话,仍是压低的声音问郑南生:“那些小罐里是蛊吗?”
郑南生怪笑两声,笑过之后,却是更活泼了一些,好像对她的敬畏少了许多。
“您怎么想到,嗯,想到蛊来了?太非有是有,也只是个,嗯,传,传说中的东西。”
叶乐乐一愣:“你没见过罗?”
“没有,我家人也没一个见过的。”
叶乐乐想了一圈,也就明白了,从太非过去的人,往往就要被问太非有些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少不得就要说一说这传说中的东西,以讹传讹,慢慢就演变成大非人擅蛊毒了。
她想通这节,就更觉自己白遭了这一番罪,大夫还真是得罪不得,什么时候想整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郑南生见她一时惊,一时怒,忍不住就把这当笑话说来给她听:“听说,大拇指上戴着个,雕蛛纹的戒指,那就会施蛊。”
叶乐乐咦了一声:“是么,竟不想着掩藏身份,反倒标识出来?”
“听说,是蛊神,怕旁人无意冲撞,滥杀无辜,入这一行,就必戴的。”
叶乐乐点了点头,既知有了标识,那末也不是不可回避的了。
正如此想着,就见前方远远来了一群队伍,乌泱泱的几要将街道堵住。
来人皆穿着灰色兜头长袍,双手前举,横托着半截竹竿。
但见路边众人皆向两边让去,郑南生也拉着她让向一边:“快让让,这是家祭,冲撞了不好。”
待让到了路边,他才和叶乐乐结结巴巴的解释,总算让她明白:太非人风俗是不一样的,每当死了人,都要扔去山中,令传说中的吉安兽享用。虽则这吉安兽并没人当真见过,但这尸体一夜之后不见踪影是肯定的了。太非后人祭祖,也是全族皆动,手持四节的竹筒,细心的在侧面掏开孔洞,慢慢的往里填祭品,大多是一节装着酒,一节装着菜,一节装着米饭,一节装着瓜果。然后齐齐奉着往山上去举办仪式。
这种家祭最是不能冲撞,若有人无意冲撞,被这族人当场处死,便是伸冤无门,官府也是不管的。
叶乐乐听了,忙招手叫身后尾随的侍卫们也都让到路旁,见他们都避开了,这才安心来看这家祭队伍。
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她仗着太非人听不懂,低声询问:“这家祭,妇孺可要不要来的?”
郑南生点头:“都要的,七岁以上的童子,和六旬以下的老人,不管男女,都是要的。”
叶乐乐听了不免沉吟——这队伍中人整齐划一,看上去跟齐头庄稼一般,别说老幼,就是女人都没得一个,全是青壮男子。这可不对,谁个族中能全是青壮男子呢?
叶乐乐又耐着性子等队伍从身边走过,这队伍很长,直走了一刻钟才算看到了尾。
叶乐乐眉头皱得更紧了,仍全是青壮男子!
她心思急转,对着郑南生道:“呆会儿我倒在地上,你就用太非话喊我,只说‘你怎么晕倒了?’,明白了吗?”
郑南生似懂非懂,叶乐乐已是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把郑南生吓了一跳,赶紧要去拉她,就连福生听郑南生说过后,也知其中凶险,一脸惊色的抢上前了几步,
叶乐乐却是往前一扑,晕倒在地,正落在队伍最后一人的脚边。
郑南生连忙大叫了声来:“你怎么晕倒了?”
那人皱了眉略看了一眼,因为并没碰到他,队伍又在还在前行,便也不理会,转过脸去继续走。
郑南生和福生忙把叶乐乐扶了起来,郑南生还好,只是疑惑的看着她。福生就有些埋怨:“姑奶奶,您这是唱的那一出,没听说不能冲撞吗?这么一大队人,赶得上一队士兵了,咱们随行的这几个侍卫,可真不看。”
叶乐乐站起身来看着那队伍远去,低声道:“这不对,这不是家祭,只怕是详装家祭,实为调兵呢!”
福生啊了一声:“这怎么看出来的?”
叶乐乐招手让那几名侍卫靠近,问了领头之人韦群:“你瞧这些人,身上是不是有些军人之气?”
韦群一想:“是极,难怪我觉得有些怪异,虽则他们极力掩示,但走路的姿势,挺直的脊背,都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了。”
叶乐乐就道:“他们明明是军人,却装着不是,我故意靠近,并没闻着酒菜的香气,可见竹筒中八成另有其物,倒在地上看其袍角,内边却是鳞甲鲜亮,这般遮人耳目又全副武装,必是有异动,这里又是王城,怕就怕他们要对王廷动手。咱们得赶紧去船上,通知鲁大人。”
众人一惊,鲁大人鲁肃荣,是此次随行大黎水军的统领,此次随行大黎水军共有两万五千余人,又是精锐中的精锐,怕放到太非这个小岛国来,也要令其震三震。
韦群便面露不屑:“叶娘子难不成还要干涉他国内乱?”虽说她是庄大人护下的人,但毕竟不是庄大人,怎么会如此轻狂,以为能指挥得动鲁统领?看来是庄大人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叶乐乐像是没听出他的讽意,只郑重的道:“庄大人一干人等,此时正是在王廷,这两军相争,刀兵无眼,庄大人武功高强自是没事,但其余各位大人难免要落个不好!如此一来我们大黎船队才刚到第一站便损了兵折了将,二来便也辜负了陛下要与沿途诸国交好的意愿。不如抢先告诉了鲁统领,由他拿个主意,是要威慑乱军,伺机迎出庄大人一行,还是干脆就相助于太非王了,也好提早打算。”
韦群等人一听,不由冷汗淋漓,韦群连忙一揖至地:“是我等愚鲁!就让兄弟们护着叶娘子寻处避静地方躲着,小的脚程快,这就回去通知鲁统领。”对叶乐乐服了一半,连称呼都变了。
叶乐乐又道:“你和鲁统领说明,这是我的猜疑,他还需再查探才行。”
韦群领命而去,几名侍卫拥着叶乐乐从巷子里穿进去,寻了间民居,花了点银钱,便避入其院中。
叶乐乐问了郑南生王廷所在的方向,便立在院中朝那方向看着。
几名侍卫都神色凝重,郑南生也有些不安,唯福生倒是满脸笑意:“叶娘子安心,咱们庄大人在,兴不起风浪来的。”
叶乐乐白他一眼,庄莲鹤在黎国自是威名赫赫,但在这太非,就算他肯,太非王也必不敢听他拿主意,就算有能也是施展不出来的。何况这太非也未必没有高人,怕就怕真一有事,混战中倒伤了他。
因为她惊觉自己这是挂心庄莲鹤了,就不肯把话明说了出来,只是焦急的望着那一方。
因这方离王廷并不很远,叶乐乐眼也不眨的望着,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又疑心自己胡乱猜疑,这次只怕闹了笑话出来,正思绪不定,只见那方向呼声大作,又涌起浓烟来,果然被她猜中了!叶乐乐连忙又搬了把椅子来站着看,不过是徒劳罢了。
就连几名侍卫也都站到院中来望着那个方向,这样的情形,真不知结果会如何。
约摸闹了一个时辰之久,福生� �弄出些食物来给叶乐乐吃,叶乐乐却那里吃得下!一手推开食盘,一边焦急的探望着。
再过了半个时辰,喧闹逐渐小了下去,众人知道这是要出了结果了,倒比方才更焦急一些。
突然天空冲上了一枚礼花炮,虽则是白天,光芒不显,但一直望着的众人皆没错过。
就有一名侍卫高兴的道:“无事了,这是咱们大黎的信号。”
叶乐乐一听,也露出喜色,随着他们从这小院走出去,要往王廷去一看究竟。
沿着这大街直走,到了尽头便有条铺着青石的大道,路上三五步便守着个卫兵。
往常这路是不许闲杂人等步入的,此时他们才一要往前走,就被人用长枪拦住,叽哩呱啦的说了一通,终究是看着他们的着装有异,不敢乱动。
叶乐乐不需通译,也知他们说的必是“王廷重地,不得擅入!”这一流。
只好隔着路,看着太非的王宫。只见门上都隐隐有些血印子似的,只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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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王宫大门向两侧一开,从门口只见得里边横七八竖的似躺着人。
一队大黎士兵从中鱼贯而出,列于王宫之外,领头一人左右打量一番,看到叶乐乐一行人,便快步上来,冲着叶乐乐道:“庄大人令属下传话给叶娘子,一切安好,请先回使]等候。”
叶乐乐便有些怏怏的,点了点头,心知这也不是久候的地方,只好领着几人回了使馆。
回到房中一看,见符儿一脸的凄苦,仍在跪着。
叶乐乐也没有再同她较劲的意思:“起来吧,莫不是要跪着逼我就范?”
符儿连称不敢,又见她脸色不好,不敢再讨人嫌,便扶着一边的桌子,慢慢的站起来,只觉膝上一疼,几乎都站不稳了。幸好这地上铺着厚毯,倒也没真跪出毛病来,她便瘸着腿出去,要替叶乐乐张罗吃食洗漱,以讨她欢心。
叶乐乐手肘撑在桌上,扶着头,想是今日太过紧张,此刻竟是疲惫不堪。
看着外头天色愈暗,她便怏怏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裳上了床去睡。
先时怎么也睡不着,后头实在疲乏到了极点,便也昏昏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只觉手上一凉,竟是落入了一只微凉的掌中。
她心中原本有事,此刻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庄莲鹤也没点灯,只披着窗外的月光,侧坐在床边,一手还握着她的手。
叶乐乐抽回手,一下推被坐起:“你真是!”话一落音,就觉声音有些哑。
庄莲鹤便起身,为她斟了杯茶,送到床前给她:“本来只想看看你,不想却还是吵醒了你”。
叶乐乐接过喝了一口,又发怒:“快出去吧。”
庄莲鹤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的小几上,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听他们说,你精神不大好。现在看起来,却满是劲头。”
叶乐乐一噎,发现自己果然是副精力充沛的模样,便嘴硬起来:“小睡了一阵,自然不同。”
庄莲鹤又握住她的双手,叶乐乐挣之不脱,便急道:“快放手。”
庄莲鹤却轻声道:“乐乐,我们都不小了,莫辜负了光阴。”
叶乐乐一怔,他这话柔软的搔到了她心底,竟令人不忍拒绝。
庄莲鹤伸起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慢慢的低下头去。
叶乐乐心中想要挣开,身体却僵硬的不听使唤。
直到他微凉的薄唇印了上来,明明是很凉,她却像被灼烫一般战起来,几乎要软倒。
庄莲鹤连忙将手移到她后背托住,另一手却探入她发中固定,不令她别开了唇去。
他侧着脸,辗转的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慢慢的探入,舔舐着她的唇齿和香舌。
他也不曾料到,这滋味竟然如此美妙,柔软馨香,令人恨不能将她揉到骨子里去。曾经因轻微的洁癖而对此不以为然的他,隐隐有了些遗憾:没能早一些如此亲近她。
叶乐乐全身酥软,根本无力抗拒,又觉得自己竟然心底隐隐有些期待似的,想把持清明,偏又一团混乱。
只得由着他吻了个够,待他松开时,她已是满面潮红,目中水光盈盈,望着他似嗔还羞。
庄莲鹤忍不住又要低下头去,叶乐乐有些虚弱的抬起手掩住:“庄莲鹤,你够了,嘴都肿了。”声音软得像撒娇。
庄莲鹤笑着拉开她的手:“我看看。”终是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一记,才将她按入怀中:“以后叫我容清便可。”
叶乐乐不答,慢慢的平息着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开始转动着自己如浆湖一般的脑袋:经过今日,她也发现心中不是不挂念关切他的,只平时他强大得毫无弱点,倒显不出来罢了。事到如今,再矫情也什么意思。在他这人间凶器面前,自己根本就是意志薄弱,迟早是要投降的。
自己却并不是什么骨子里三贞九烈的女子,此间世人皆以为女子是供男子消遣的,且不知她那一世,也有女人嫖鸭的。这漫漫长路,有他这般人品出众的男子相陪,怎么说也是她赚到了。只要守好了心,莫付出太多,想来几年后就是掰了,她也不会再一次痛彻心肺。
勉强拿些理由说服了自己,因心中有了偏向,对于庄莲鹤的搂抱就没那般抗拒。
庄莲鹤觉着她身子更软了些,虽知她没这般快就完全心服,但不论她是何想法,只要他能更进一步接近,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一个。
因心中高兴,又挑起了她的下巴,缠绵的深吻了一记。
叶乐乐只觉得这庄莲鹤温柔起来真是要人命,忍不住就掐了他一下,令他移开了唇,嗔怒道:“难不成你一次就要亲个够,教我明日不要见人了不成?”
庄莲鹤低低的笑了:“可不是么,就让别人都知道,今日的这个聪明过人的女子,打上了我的印记。”
叶乐乐听得脸红:“什么聪明过人?”又高兴:“我真的帮到你们了?”
庄莲鹤点点头:“今日恰适太非王弟作乱夺宫,虽则我们与鲁统领自有传信方式,但总归做不到如此反应及时。若你不帮着传信,令他提前整军,少不得我方也要折损数人,总归不美。如今里外合击,先将太非王弟吓破了胆,只以为我们是事前早知,设局拿他。一乱了他军心,便轻易的助了太非王降服其王弟,既不损我大黎一兵一卒,又令太非王感激万分,递上了永世交好的国书,当中乐乐是功不可没。”
这夸人,也要看是谁夸的。
若是旁人夸赞,叶乐乐高兴归高兴,也没有这般自得。
偏这人是谁?是个心机深沉的过人之辈,明知他是有意让她高兴,话里不定掺了多少水分,叶乐乐仍是轻飘飘的自得起来。
庄莲鹤b着心夸人是头一回,这时发现滋味也不坏,瞧见她喜滋滋的样子,倒也渲染了他,只不着痕迹的又软吻了她数次,只觉没个够一般。这于向来克己的他来说,实是少见。
叶乐乐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推了推他:“你先出去,天都快亮了,莫让人看了笑话。”
庄莲鹤道:“迟早是要笑话的。”
见叶乐乐着急了,又凑到她耳边道:“你叫声容清来听听。”
叶乐乐心中叫他,常常就是“秃鹤”两字,突然就要换两个这般亲呢雅致的名,真有些叫不出口。
庄莲鹤却是轻轻的抬手揉了揉她的耳珠以作催促。
叶乐乐见打发他不走,终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容清。”
随着这一声,只觉心中有一处微微发出响声,松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