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涅说罢,抬手一挥,又让暗卫们退下,而他带着苏寻谙直奔木口庄。
木口庄,六年前,这个地方就是困苏寻谙的,木口为困,那时候,秋霖涅专门为了苏寻谙,更了这个名字,这么一用就是六年啊。
苏寻谙站在门口,看着高大的门楣,却已有灰尘,他上前,抬手摸了一把门把手,挑眉道:“怎么,这里没人打扫了么?”
秋霖涅缓步上前,伸手推开了门,随着门扉推开,一阵灰尘飞扬,他的话语缓缓滑入耳中,“我知晓你不喜欢这里,这里有着我们不愉快的记忆,所以我将人都撤走了,想让此处自生自灭。”
他说的不错,苏寻谙其实很讨厌这里,但他只是皱着眉,步子却未曾有丝毫挪动,“那么你现在带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秋霖涅深吸了口气,率先踏入了一步,随后再一次重复了冲他伸出手的动作,“我现在带你过来……是为了弥补。”
苏寻谙看着他,只觉得他的样子仿佛在做什么很郑重的事情一样,他不由得也正色了起来,他没有伸手,但却提了步子,同时摇头,“弥补?我不需要这些。”
“我知道,就当我想弥补,来,随我进来。”秋霖涅暗叹了口气,率先提步,“这里原本叫雨霖霖。”
苏寻谙倒是不知此处原先的名字,自他第一次接触此处,此处就叫木口庄,“雨霖霖……不错,很有诗意。”
想到六年前初见,以及一年前的重逢,秋霖涅眉目一沉,带起了点点笑意,“那一年认识了你,我特意改成了木口庄,那时候真的想一直困着你。”
“看出来了。”苏寻谙没好气的回答,“过往的事情可以不要再提了么?我难受。”
他没有遮掩自身的难受,秋霖涅停下步子,转身看他,正色道:“提起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受,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很后悔。”
“后悔……”
后悔这两个字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不足为奇,但是竟然从秋霖涅的口中说出来?
这实在是叫苏寻谙大惊,他愣了一下,嘴唇蠕动,“秋霖涅,你……后悔了?”
秋霖涅站在他面前,正色道:“对,如果早知我会对你如此上心,我当初不会对你那么恶劣了。”
苏寻谙压抑了心中的激动,双手怀胸,扬起了下颚,笑道:“那是你恶劣的本质,就算重来几回,你也不会变的。”
“哈哈……是啊,不会变的。”秋霖涅大笑,但内里却带了几分苦涩,那种苦涩唯有他自己能懂。
苏寻谙看着,眉目之间沾染了笑意,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二人在木口庄内随意的走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苏寻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二人来到了主院优然居,秋霖涅突然开口,“你可有想过,远离江湖纷争?”
苏寻谙轻笑一声,“想啊,可是我们注定不能远离这些了。”
“如果远离这些,你想做什么?”秋霖涅又问,似乎跟急切。
苏寻谙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找个小山村定居,反正我名下有产业,饿不死。”
“种种菜,下下棋?”
秋霖涅补充,苏寻谙伸出手做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用手指抬了秋霖涅的下巴,“可以啊,你到时候可愿意陪我?”
“好啊。”秋霖涅任由他如此动作,顺着抬了头,应答道。
苏寻谙收回手,笑的眯了眼,“你带我到这里,到底做什么?”
“我在这里埋了几坛酒。”
“酒?你又不嫁女儿,埋酒做什么?”
苏寻谙格外不解,埋酒一般是家中有女儿的人才会准备的,从孩儿出生那一年埋,等她出阁挖出来,那酒叫女儿红,甘香醇厚,可以说是精品,很少有人愿意贩卖女儿红,故此,现下各大酒肆贩卖的女儿红年份都不够,都少了一些味道。
秋霖涅找了工具,来到了优然居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吭哧吭哧的开始挖。
苏寻谙站在树荫底下,看了半晌,也加入了挖坑大业。
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自然很快就将坑挖了出来,但是二人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不小心打破了一坛,好久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苏寻谙深深的吸了口气,夸赞了一声,“好酒!”
说罢,二人更是卖力了。
一共六坛,打破了一坛,二人便一人一坛抱着直接喝。
这酒的后劲似乎很大,苏寻谙喝了一坛子便红了脸,秋霖涅也抱着一个酒坛子坐在那,看着苏寻谙一言不发。
不知是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还是什么缘故,二人都闷声喝酒,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等二人将五坛子酒解决了之后,二人都醉倒在了地上。
秋霖涅的意识混乱,他伸手将苏寻谙抱在了怀中,低声嘟囔着,“苏寻谙,你是我第一个想要和你一起平静生活的人,要是我能活下来,我去找你。”
“希望你日后,别恨……别恨我……”
谁的恨他都能承受,但苏寻谙的恨,秋霖涅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他说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苏寻谙的酒量不算小了,但五坛子酒三坛入了他口中,他仿佛听到了秋霖涅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最后抵挡不住酒精的侵蚀,他也睡了过去。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院子里睡着了,现在天气不是特别冷,但是晚上有露,更深露重的,第二日醒来,二人都觉得脑袋疼。
刚清醒的二人,似乎都没找回理智,看着眼前的场景,两个人都是皱着眉,大眼瞪小眼的。
但是很快,他们的思绪回了笼,苏寻谙忍不住笑了出来,秋霖涅看着,他虽然醉了,却还有意识,希望苏寻谙没有听到他昨晚酒后之言啊。
他想着,耳边满是苏寻谙爽朗的大笑声,终于他也被他感染了,大笑了起来。
秋霖涅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盯着苏寻谙,认真的说:“我们在这儿,过几日平静的日子,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