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废弃的地铁隧道被赵津给利用起来了，怪不得他能组建起横跨整座城市的走私网络。”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的瞬间阿龙便反应过来，眼前这条幽深的隧道应该就是林海涛曾经提起过的废弃地铁线路。
“厉害的不是利用了废弃地铁的赵津，而是在他背后给他提供支持的势力。”周玉卿瞄了一眼脚下的列车，“就算赵津偶然发现这些废弃线路可以为他所用，总不会早就封存的地道里还刚巧有货运列车给他用？而且这列车是老式的电驱动型号，现在我们脚下这条铁轨通着电，那么他究竟是从哪儿搞来的电力？”
“……周小姐，你说在背后支持赵津的会不会就是造梦人？”阿龙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这个得等我们成功潜入进去才能搞清楚了，但如果真相和你猜测的一致，赵津一定是因为不愿意再被控制才遭到背后势力的替换，可他又是为什么想斩断这段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合作关系呢？难道他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甩开当初的恩主？”周玉卿则是反过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希望我们此行顺利。”阿龙没有给周玉卿回答，低头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
列车继续在轨道上行驶着，根据行驶的速度和时间来推断应该早就超出了第九区的范围才对，心中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上的武器，脱离了第九区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失去来自于话事人的援助，驻扎于市内的管理局对求援的响应速度也会变得更加缓慢。
“嗡！”脑袋里面忽然响起嘈杂的白噪音，军用级的高强度干扰逼得阿龙赶紧打开了抗干扰模式，不过这股干扰也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果不其然进入干扰区后列车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很快便减速到直接就这么从车厢跳下去也不会受伤的速度，看着前方隧道的亮光变得越来越明显，周玉卿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我们去车底。”
阿龙沉默地点点头，跟随周玉卿从车厢地板上的检修窗口下到车底，暂时挂在了下面躲避接下来的检查。不得不说置身于两边都通着高压电的铁轨中间会给人带来很大压力，尤其列车本身还在移动的时候枕木就擦着后脑勺掠过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挨到了列车停下头顶又变得忙碌起来，叉车的轮胎在底盘上来回碾压，还能听见司机正在和其他人闲聊些什么。阿龙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分辨，大致听出那个司机在抱怨最近工作越来越多鼠王派来的人手却越来越少，而且很多原本在他们这个地方干活的手下都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被调到不知哪里去了。
“怪不得警卫这么松懈。”阿龙还听到旁边的周玉卿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两人静等着头顶重新恢复平静，然后原路走检修窗口返回到已经被搬得空空如也的车厢。透过还开着的闸门能看清楚这里也是一处地铁站台，不过比起第九区那个被改造成市场的站台要窄小寒酸得多，刚才被使用过的叉车和被搬出来的货物就随意散落在站台上面，更深处有一道锁得严严实实的防火闸门，除此之外两人没发现任何显眼的警卫措施。
周玉卿只是扫了一眼外面便缩回车厢里的视觉死角，从身上的装具兜里取出林海涛送给他们的信号放大器试图与外部取得联系。
“有戏吗？”阿龙不抱多大希望地问，从刚才他接收到的白噪声强度阿龙就大致能感觉得出来这里的干扰强度。
“不行，这个强度所有无线设备都被废了，别说联系外面就连近距离对讲机都用不了。”周玉卿收起放大器遗憾地摇摇头，“不过也有一点好处，至少我们不会遭遇基于无线设备的安保平台。”
“凡事要先往好处看，对吧？”阿龙苦笑，架起枪探头探脑地离开了车厢，周玉卿紧随其后。
站台的防火闸门采用的是相当老式的密码磁卡锁，周玉卿从兜里取出张卡在上面一划门便应声而开，两人一前一后交替掩护进入门后但并没有撞上什么危险，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条向斜上方延伸的走廊，里面甚至都没有监控摄像头。
“他们是不是对这里的隐蔽性太自信了？”潜入过程太过顺利反倒引起了阿龙的狐疑，如果鼠王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别说躲过警方的追查，光是第九区那些不怀好意的竞争对手就够他喝一壶了。
“也许这里只是个中转站，但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周玉卿摇摇头，小心翼翼地一边用生命探测仪侦查前路一边继续前进。
这地方规模很是庞大，两人走出很远还是没碰上任何像样的阻碍，阿龙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这里让他感觉莫名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儿见过，而当他把似曾相识的感觉与记忆串联起来时，是两个人在走廊上偶然经过一处过道窗口的时候。
“我就说看着眼熟，这地方的建筑布局和鸣海集团的地下工厂很像！”不经意间透过窗口俯视到宽敞车间内设置齐整的一排排组装生产线，阿龙豁然开朗。
“这里是个终端组装工厂。”周玉卿则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生产线是干什么的，“生产线上的设备相当老旧，那个车间也没有在保持运作，难道是已经停产或者废弃了？”
“你说袭击我和凌叔的那台终端会不会就是在这儿组装的？”阿龙灵机一动忽然想到。
“很有可能。”周玉卿深以为然地点头，“如果真是如此接下来的路我们可要小心了，这里虽然不能用无线设备，把终端直接设置成自律模式还是可以正常运作的。”
仿佛就为了印证周玉卿的话那般，错综复杂的走廊收束在尽头唯一一道门前，周玉卿将薄片状的回声定位仪透过缝隙塞进门底，超声波测绘立即传回了让两人眉头紧皱的景象——门后面是大小接近刚才那个生产车间的巨大空间，然而里面存放的不是生产线而是多到数不清楚的人形物体，这些人形物件仿佛整装待发的军队般在里面整齐排列着，定位仪附带的材料勘测功能显示这些人形物体的表层应该是某种性质独特的仿生材料，通常在早期和低端智能终端产品上作为模仿人类皮肤的表层蒙皮使用。
“不能走别的路吗？”定位仪传回来的投影看得阿龙瘆得慌，本就讨厌智能终端的他都不愿去想象面前这道门背后会是一副让他多么反感的场面。
“不巧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我来的一路上都在用回声定位仪做地形测绘，这里似乎是某种检查站之类的地方，想要从下面往上面去必须经过这里才行。”周玉卿遗憾地摇摇头，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存放着未知智能机械的仓库里穿行。
“那些玩意儿不会在路过时突然启动吧？”虽然回声定位仪显示这些人形机械没有活动迹象，生命探测仪也感知不到门背后存在异常热源，不久前才被智能终端给偷袭过一次的阿龙还是心有余悸。
“让我们这么祈祷吧。”周玉卿叹口气，解除门锁推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