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在地下层啊，要是没有那位哥们指路的话我们今天就算找到其他道路也会一无所获吧。”阿龙伸手敲了敲挡在面前闸门，灰白色哑光的材质发出难以辨认是金属还是陶瓷的清脆回音。
“陶钢，最后一代有人战车普遍使用的装甲材料。”小王给出了正确答案，“这玩意儿硬度与钻石相当，韧性和抗性都相当不错，就算我们头上那栋楼全都塌下来也压不坏它。”
“所以这玩意儿很贵？”阿龙听完忍不住又用手敲了敲。
“总之绝对不是一个海盗电台能负担得起的价钱。”小王点头，“看来这扇门后面藏着不少秘密。”
“你说董小姐是不是知道她手下有个警察会往这里逃才给了我们这里的坐标？”阿龙用手电筒的光束摸索着能撬开这扇门的机关。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他们动手的应该就是军方。”小王还是没法放下对军方的怀疑。
“可这没道理啊。”阿龙烦躁地挠挠头，“军方攻击警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想要把几个警察控制起来非杀伤性的武器军方有的是，现在闹出了人命事后他们怎么收拾烂摊子？”
“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些同僚得知了什么必须永远闭嘴的真相？”小王正在发散他的思维，突然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墙上的一个匣状凸起。
“就这个了。”阿龙正好也看见那个东西，走上去掀开没上锁的盖子之后里面是个老式读卡器，看技术应该是本世纪初的东西，当然制造时间未必有那么早。
“芝麻开门。”小王取出他从外面那具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卡片在读卡器上划过，闸门背后的传动机构立即响起了隆隆声。
“里面有独立电源。”阿龙欣喜地说道，他最担心的楼体垮塌导致所有设备都失效，光凭他们两个那这面成吨重的闸门可没有办法。
闸门缓缓打开，门后透出应急灯有些压抑的红光，阿龙仔细观察着门后的一切，首先吸引到他目光的就是应急灯下面一块似乎是什么技术标牌的小金属盘，上面的西里尔字母阿龙看不懂，可下面12-24-2060的数字序列却让他多少能够理解。
“40型一体式灾难庇护所，彼得罗夫工业荣誉出品，建成于2060年12月24日。”小王读出了那个金属牌上的文字。
“所以这玩意儿是个……”阿龙感觉到了一种搞错年代的荒唐。
“是的，这是个地下核庇护所。”小王也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的确，在维和战争期间对于核战争的恐惧几乎渗透了社会的每一个毛孔，上至国家领导层下到平民老百姓，几乎人人都担心打得大半个世界烽烟四起的代理人战争最后会玩过界，导致一场毁灭人类文明的全球核战。标牌上那个彼得罗夫工业就是在当时的特殊社会环境下异军突起的核掩体制造商，凭借着煽动人们的恐惧这个原本濒临破产的东欧建筑公司赚得盆满钵满，有小道消息说当时的联邦领导人们都偷偷在自己家中安置了该公司出品的核庇护所，尽管那些领导人成天在新闻上对公民们拍胸脯保证核大战绝对不会发生。
可问题在于2060年也就是距今十六年前，维和战争早都已经正式结束了，连卖出几十上百万套各类最终被证明毫无用处的核庇护所的彼得罗夫工业也已经转型成为军方的建筑施工承包商，既然如此那眼前这个庇护所又是谁买来干什么的？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希望这东西别把我们给锁到里面。”阿龙深吸口气，一脚踏入闸门后面的空间。
陶钢闸门背后是一个三米见方的隔离消毒室，然后又是一道厚重的不锈钢气密门，如此独特的构造说明这玩意儿当年的确是造来抵抗核打击的，阿龙小心翼翼地再次用磁卡划过认证卡槽，背后的闸门突然快速关闭，同时头顶上那几根连着管子的消洗喷头发出了“呲呲”的冒气声。
阿龙赶紧撩起衣服捂住头脸，可是劈头盖脸的消洗并未到来，那几个喷头只是发出无力的喷气声并往外喷射了一些陈年PVC管道独有的腐朽味道，然后不锈钢门就在两人面前自动解锁打开，连照明也从阴暗的红色应急灯切换成了明亮的日光灯。
“这地方不小啊……”
踏入门内没走出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穿越短暂的通道里面的构造有点像刚刚修好主体结构还没有进行房间隔断的楼层，成排成排还在正常运行的柜式服务器发出令人烦躁的低沉电流声，除此之外就只能看到枯燥的日光灯和坚固的陶钢支撑柱。
“都是六十年代的型号。”小王走上去对服务器稍作检查，很快便判断出这些设备跟这个庇护所建成的年代大致相当，最晚的也就比之晚了一两年。
“海盗电台需要这么多服务器？”阿龙更在意这些服务器的数量，他没仔细数但他敢肯定陈列在这里的服务器绝对超过上百台，即使是十多年前的过时型号其中能储藏的数据量也相当惊人，要知道老区长的地下室远比这个庇护所小得多，里面存放那些四十年代的服务器也足够组建一张相当规模的内网了。
“我试试看能不能搞清楚它们在存取什么东西。”小王来到一台服务器的外设控制端前尝试获得服务器的管理员权限，让他意外的是他的尝试轻易就获得了成功——这台控制端甚至都没有最基本的安全系统，只要给出指令就能获得权限。
轻而易举自然是件好事，可原本以为会有些困难的东西太轻易地得到就会让人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小王思前想后决定再换一台控制端试试看，结果每个控制端上都没有任何安全系统认证，整个串联服务器就仿佛空门大开的保险库，令人垂涎可又怕一脚踏进去就会落入什么陷阱之中。
“有哪儿不对劲？”阿龙没有半点技术能力，看小王在各个服务器之间窜来窜去便担心地问。
不是阿龙不想帮忙，而是这个庇护所里面不出所料地无法连接外部网络，所以蓝天这个专业场外援助现在根本排不上用场。
“没有不对劲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小王侧头一声苦笑，“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是有什么我到底没看出来，但既然找到这儿了总归要试一试，接下来发生什么奇怪的意外你可别怨我。”
“你放心弄，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找出路。”阿龙给了一个让小王很安心的答案。
“多谢。”小王点点头，回到最初的那个控制端前输入了一串指令，可是随着指令之后浮现出来的文字，却是让小王皱紧了眉头。
“这都什么玩意儿？”阿龙凑过脑袋来看，在他的理解中屏幕上一直在滚动的文字介于乱码和文字的无序乱数组合之间。
“我也不知道，”小王摇摇头，“但是这个服务器绝对不对劲。”
“怎么讲？”
“你看这里，看到这串数字了么？”小王伸手指向屏幕右下角的一个数字，那数字后面跟着数不清的零，前端的几位则是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剧烈变动着，即便如此这串数字仍是整个屏幕上唯一能让人看懂的地方。
“嗯，所以？”阿龙傻呆呆地问。
“这串数字代表整个服务器的算力。”小王声音有些颤抖地讲解道，“首先以这些服务器的水平绝对达不到这么高的算力，其次它的算力波动太大了，这么大的算力波动说明服务器正在进行某种持续且剧烈的运算，可是我根本搞不清楚它在运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