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让人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有这股味道能熏死个人,妈的这群黑蟑螂连自己的窝都不肯扫扫,也不怕哪天给传染病死。”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老窝,因为父母病死而稍有洁癖的瓦伦迪诺很是不满意。
“嘿,头儿听说过病死的蟑螂嘛。”旁边的智囊凑趣道。
“也是。”瓦伦迪诺把嘴一撇,“不过从现在开始这儿就不是那些黑蟑螂的地了,咱们才是这儿的主人!”
“头儿这招玩得高明啊,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平白捞了块地,其他弟兄们也跟着捞到了好处,上面居然还没有怪罪就默认了这次的事情,真是让人佩服!”智囊忙不迭地在后面捧臭脚,他平日里除了帮忙出主意看场子主要就负责干这个,至于什么上阵杀人之类的体力活还是免了吧,不是那块材料。
“哼,你以为上面那些老家伙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瓦伦迪诺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这次做事看起来漂亮,实际上是在没知会那帮老头子的前提下调用了他们的人来给我自己做事,最后商的是他们和警察之间的默契,那帮老奸巨猾一个个清楚着呢。”
“那他们怎么还……”智囊有点不明白了,其实他很担心这事儿最后好处会全部被上面借口吞走,瓦伦迪诺不但平白得罪人还要承担请人来帮手的报酬。
然而瓦伦迪诺并不吭声,只是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周围正忙碌清理房间的马仔们。
“都他妈在这儿闲逛什么?还不滚出去该干嘛干嘛?”智囊和气聪明人,马上就会意地对马仔们呵斥道。
“是……”马仔们心里委屈说不是你们让来打扫卫生的嘛,可委屈归委屈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毕竟当好一个马仔的必要条件不是你有多能打或者你多忠诚,而是你有没有在头儿面前的眼力见!
“头儿,不管您在谋划什么大事,总得有个人跟着帮忙参详参详查缺补漏不是?”比如这位智囊就是个从合格马仔升级为狗头军师的活宝贝,说话做事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情商。
“我去单刀赴会的时候,你知道剃刀都跟我说了什么嘛?”瓦伦迪诺一屁股坐在刚才还被他百般嫌弃的大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雪茄。
“他说什么了?”智囊马上拿出打火机帮忙点着,心说你小子就骚包吧,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抽雪茄。
“他说他要回去干掉那坨黑肉山!”瓦伦迪诺声音不高,表情却极其凶狠,仿佛要回去下克上的人不是剃刀而是他。
“啊?!”智囊差点没拿住打火机,那个剃刀他是认识的,虽然在海地帮里是能打的老资格却因为太能打人缘奇差无比,这种人要当老大是发失心疯了?
“剃刀只是狠,他可不傻也不疯。”瓦伦迪诺为智囊的反应冷笑,“人家说要这么做,自然是有人家的依仗。”
“难道说……”智囊先是困惑随后突然猛拍脑门,“难道那两个机动队的根本就没干掉?!”
“你啊,聪明是真聪明,我他妈要有你这么聪明又何苦卷进这档子事里面去。”瓦伦迪诺伸手一巴掌拍在智囊的肩膀上,羡慕嫉妒恨地说道。
“这、这他妈我还真没料到。”智囊有点发懵地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剃刀也真是想开了啊,以前多忠心的一条疯狗。”
“他要想不开,连他的人一起变成莱凯市场里那堆尸体。”瓦伦迪诺的冷笑声更冷了,“人家机动队不过百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是巴黎最强的武装?真当军用级三个字儿是开玩笑,真以为市面上搞不到的东西跟市面上那些破烂一样?”
“唉,也对,天大地大活命最大。”智囊跟着叹了口气,“可若是这样的话,上面放过头儿你的意思便是……”
“我没跟他们说剃刀造反是被机动队支持的,我只说剃刀的弟兄死得太多发了疯。”瓦伦迪诺的冷笑中突然多出某些让智囊又敬又怕的味道,“那群老家伙现在不动我,是不想他们在趁着海地帮的内乱捞好处的当口上,自己这边先闹出内乱来。”
“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想明白啦!”智囊方才恍然大悟,他总算理解了大家这一系列迷惑操作后面的真实意图。
要不然怎么说二十一世纪是信息的时代呢,甭管你这个人多聪明,只要手头不如人家信息丰富你就会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尚不能自知,真正的大佬要说强到哪儿去,大多也就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些细节早知道一些细节,而正是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细节往往能成就巨大的结果,比如两个帮派的权力更迭。
“头儿,您不只是想在这儿给自己留把椅子吧?”野心之火一下子在智囊胸中点燃,现在就是瓦伦迪诺临阵退缩,他的智囊也会推着他继续往前上。
“我和剃刀有约定,上面那些死老头子打过去的时候,我会直接掏掉他们的老窝,反正这帮蠢货进了海地帮的地界根本没法活着回来,机动队那二位会好好‘招待’他们。”当然根本不用智囊劝说什么,瓦伦迪诺早已在莱凯市场那间肮脏的屋子里下定了决心。
“那不如现在就让兄弟们……”
“不,现在什么都别动。”瓦伦迪诺一把拉住被野心烧得躁动不安的智囊,“那几个老头子贼得很,我这里有异样他们马上会反应过来,让大家老老实实接收地盘别的什么都别干,最好摆出一副死守地盘的假象出来。”
“让他们觉得咱们是怕秋后算账,让他们不疑有他!”智囊被点醒之后立即补充道。
“没错,去吧。”瓦伦迪诺狠狠一拍智囊的屁股,欢畅地大笑了起来。
嗯,别说,手感其实还不错。
——几小时前·铁锈俱乐部——
“你、你不能杀我,我死了整个海地帮就会分崩离析!”黑色的肉山缩在翻到的沙发后面瑟瑟发抖,馒头的脏辫子现在被血黏糊糊地粘在一起,24K纯足的大金链子也不知丢哪儿去了,皮开肉绽的伤痕在身上左一道右一道,刻意所为的并不致命。
“老马克思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跟你说过?”剃刀从地上那个被砍成两截的妖艳女人身上扯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用它擦了擦受伤的开山刀。
“我……”黑肉山目瞪口呆,脑中回想起五年前也是在这里发生的场面,只不过那时候自己站在剃刀的位子上,缩在沙发后面发抖的家伙叫老马克思。
“然后你放他一马了吗?我记得尸体好像还是我带着人给丢进塞纳河里的?”剃刀更清楚这件事,毕竟他是当时造反派里的绝对主力,整场帮内火并中数他杀人最多最狠。
黑肉山彻底没话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求饶是不可能被允许的,想活下来更是在做梦,海地帮也从来不是个封建帝国一样的独裁组织,离了前一个帮主只会出现下一个帮主,至于下一个帮主会是谁,从来轮不到前帮主说了算。
“就这点勇气,活该你死。”剃刀彻底失去了折磨黑肉山的兴致,冲上去一刀砍向对方的脖子。
“噗!”血柱顶着斗大的脑袋一起飞上半空,雪白的天花板染上点点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