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赢了?”短暂又激烈的混乱之后莱凯市场重新恢复了平静,瓦伦迪诺提心吊胆地派出了两个斥候进去查探状况,然后得到了这般意料之内却又难以置信的结果。
“头儿,你没看里面那叫一个惨呐,海地帮的埋伏几乎都给杀光了,机动队真他妈不是盖的,幸亏负责动手的不是咱。”归来的斥候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能让早就习惯了血腥暴力的帮派分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说明里面的场面一定相当惨烈。
“可是……他们真的赢了?”然而瓦伦迪诺还是无法相信,因为蓝天和凌充出击时候展现出来的那种魄力牢牢地刻入了他的视网膜,给他带来了一种无可战胜的深刻印象。
“头儿你是怕……”见瓦伦迪诺疑神疑鬼的样子,连那个斥候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说会不会是海地帮被杀得差不多,剩下的投降给机动队到我们这边来谎报实情,想把我们也骗进去杀掉?”瓦伦迪诺战战兢兢地思考着最坏的情况,诚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不代表它没有,而且一旦事情变成这副样子瓦伦迪诺便全无回转的余地。
在这座巴黎城中招致两位尚且保有终端机的机动队员的怒火,其下场可远不止是死那么轻松。
“哼,这么疑神疑鬼的,早知道害怕就别背叛人家啊。”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在冷哼。
“谁?谁他妈说的?!”瓦伦迪诺碰巧听到,顿时勃然大怒。
自然是没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差不多都抱着同样的鄙视心理只是没有讲出来罢了,那个说出口的冒失鬼也是抓住了大家的心理才搞出这种法不制众的道道气一气瓦伦迪诺,毕竟是他思虑不周把大家牵连到这般尴尬的处境下。
“头儿,光是咱们在这儿疑神疑鬼没用,要么就信海地帮的话咱们在此事了直接回去,要么干脆派人再进去一趟确认那两台终端机是否的确被销毁了,不然大家在这儿干站着算怎么回事?这儿毕竟还是海地帮的地盘前面啊。”好在瓦伦迪诺也有自己的智囊,现在这个表面上看算两头不吃亏的主意就是他的智囊为他提出。
“不行,我要弄明白,不然我不放心!”瓦伦迪诺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又派更靠谱的斥候进去通报海地帮的幸存者,说是要亲眼看一看那两台终端机的损毁状况。
“他派你来看?他以为他是谁?这儿他妈的还是海地帮的地界!”回复斥候的是一个浑身上下挂满伤口肩膀上被绷带包得老高的家伙,“你回去告诉瓦伦迪诺,这两个家伙是我们海地帮用命拼来的,他想看可以,让他一个人自己来!”
“这……”斥候心中不忿,可是看到对方面露凶光理智尽失的样子又退缩了,所谓哀兵必胜,人家刚刚经历过一场和军用终端机的血拼脾气不好是应该的,说话硬气也是应分的。
做不了决定的斥候只好再次折返回去,跟瓦伦迪诺复述了海地帮那边的条件。
“哈,几个残兵败将还摆起谱来了,咱们现在人多势众,就直接冲进去占了莱凯市场他们又能如何?”听了斥候的复述瓦伦迪诺还没反应,下面的少壮派头目就蠢蠢欲动起来。
“你他妈说话过过脑子!”直到现在必须收拾场面的冲上去朝着那个头目恶狠狠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我告诉你,现在如果咱们的人冲进去莱凯市场一步,我们多米尼加帮在整座巴黎城里的声誉就算臭了,以后不管朋友还是敌人再也没人会跟我们谈生意,眼馋咱们地盘的那些王八蛋会一起扑上来把我们撕碎,这就是你想要的?!”
迎面挨了一顿臭骂的少壮派面红耳赤地梗了梗脖子,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说,他知道瓦伦迪诺刚才的斥责一点都不夸张,自己也只是随口说出来痛快痛快,并没有打破这个临时盟约的意思。
“头儿,是走是留,赶紧给个话吧,弟兄们已经按捺不住了。”智囊则是担忧地看向后面,显然少壮派刚才那不走脑的一句话煽动了很多更不走脑的年轻混混,这帮小子正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最顶的时期,合格成年人之间的制衡他们不懂也不想了解。
“我一个人进去看看!”瞥了一眼骚动的人群,瓦伦迪诺咬咬牙说道,“我进去的时候你把弟兄们管好,先让他们退出这片街区,这里留几个为人可靠能报信的就行了。”
“明白了,头儿多加小心。”智囊理解瓦伦迪诺的选择,也不废话直接按照吩咐行事。
其实瓦伦迪诺既不勇敢也不莽撞,他之所以愿意单刀赴会首先是死不见尸实在不放心,其次是哪怕状况变成他预想中最坏的那种,结局也无非就是自己的背叛遭到制裁的时间往前稍微提前了那么一些而已,说不定自己死在当场还算幸福愉快的,否则等那两位机动队员冷静下来再思考报复的手段,可能就不只是要他一命那么简单了。
抱着如此近乎破罐破摔的想法,瓦伦迪诺一边诅咒着自己当初为何如此短视,一边战战兢兢地进入破坏严重的莱凯市场中。
斥候说得没错,市场之中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看得出来海地帮为了埋伏两台军用终端这次是委实下了血本,这般的不惜工本甚至让瓦伦迪诺怀疑这场埋伏对海地帮是不是真有足够的性价比,毕竟就算胜了海地帮得到的也无非是干掉两个机动队员的名声和保住莱凯市场这块地盘,付出的却是如此多的生命与作为报酬要转交给他瓦伦迪诺的另一块地盘,一块对于瓦伦迪诺来说更加易守难攻的地盘。
“呵,你还真来了。”等着瓦伦迪诺那个家伙他认识,是海地帮中一个前途不妙的头目手下的狗头军师,地位和自己那个二把手智囊差不太多,这小子能活下来还真是他的造化。
“死这么多人,值得吗?”瓦伦迪诺瞥一眼地上躯干被重口径火器打出个大洞的尸体,沉声问道。
“值不值不是我们这种底层人说了算,反倒是你明明跟我们立场差不很多,这次倒是当了一把棋手啊。”狗头军师恨得咬牙,眼神之中满是嫉妒。
“嘿,这就叫机会。”敌人的愤恨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赞美,瓦伦迪诺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知道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是我能抓住机会。”
“呵,你就在这儿跟我自作聪明吧。”狗头军师闻言一声冷笑,“那两台终端机就在里面,我家头儿也在里面,想看就进去,没胆子就滚蛋,没别的商量。”
“我自己来就是为了看一眼热闹,我还没见过终端机里面是个什么样儿呢。”瓦伦迪诺心里慌得一批面子上倒是不能输,硬着头皮朝黑洞洞的楼口走去。
里面没人看守,可能是活下来的战斗人员的确没几个了,瓦伦迪诺揣着忐忑的心绪走上阶梯,三楼正对楼梯口的房间大敞四开着房门,就在门里面两具尸体陈列在地上,和外面那些差不多碎成尸块的惨烈死相不同,这两个死于喉咙上的一刀毙命。
“他们是?”瓦伦迪诺隐约对这二人有点印象,好像是以前斗殴的时候见过。
“我的亲信。”海地帮那个头目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嘴里叼着半截抽剩下的雪茄,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你……”忽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瓦伦迪诺心头,他说不好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不对劲!
“你倒是真敢来啊,省了我不少功夫。”背后传来让瓦伦迪诺汗毛倒竖的声音,那个声线瓦伦迪诺在不久之前刚刚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