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种鬼地方,总感觉进去就会脱层皮。”阿龙盯着夕阳下霓虹闪耀的街道,将包装纸里半根吃剩的能量棒丢进嘴里。
“我也不喜欢,你婶子要是知道我跑来这种地方乱逛,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操作着女性外形终端的凌充附和道。
“要不然换蓝天来?”阿龙提议。
“算了吧,至少我比那丫头经验丰富,遇上麻烦的时候更能派上用场。”凌充摇摇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等一会儿,哪怕是巴黎这种鬼地方,风月街也是到了入夜才更热闹。”
“有道理。”阿龙又掏出一根能量棒,在他看来这种虎狼之地能少待就少待,谁都不会嫌自己命长。
不过嘛,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当你和当地主流人群明显不是一个人种,而当地人又把旅游业作为首要赚钱手段的时候,会吸引到路人的注意力就不可避免。
“嘿,小哥,在找什么呢?”一个打扮风骚的女皮条客扭腰晃屁股地靠近阿龙却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凌充,应该认出了凌充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终端机。
“我们想要点特殊的玩意儿,你有吗?”见阿龙的眼神似乎是打算把这人赶走,凌充抢先一步说道。
“呵,小姐,我们这儿是巴黎。”发现主动回话的人是凌充,对方马上转变了目标,“在这里您可以找到任何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嗯,希望你不是在吹牛。”凌充点点头,“我在找一些即使用终端机也能享受的安全玩法,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我旁边那个跟班可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发现凌充临时起意演起了戏,阿龙索性走上前来摆出一脸凶巴巴的保镖样子配合他的表演。
“嗯,能让终端机享受的玩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您这台终端的具体性能如何,如果传感器和网络足够好,大部分体感享受您都能接收到。”皮条客思考了几秒钟,答道。
“那都太没劲了,我来巴黎可不是为那种低级的乐子。”凌充把嘴一撇,活脱脱一个没胆子又想跑来巴黎找刺激的暴发户形象,事实上巴黎每年接待的游客中多数都是这种人。
“客人的意思是,想要进行精神直连的服务?”听凌充这么说,皮条客大约知道他在要求什么了。
“怎么样,有吗?”凌充迫不及待道。
“有,但是很贵。”皮条客点头,“另外我们不接受海外转账,只收现金。”
“啪!”凌充朝天打了个响指,阿龙马上配合地掏出一沓现金在空气中晃了晃。
“您喜欢什么口味的?”皮条客马上露出谄媚的笑,新钞票上的油墨香气绝对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女人,最好是柔弱一点年轻一点的,还有我不想在享受的时候有别的眼睛盯着我,更不允许别人在和我直连的时候保持防火墙。”凌充提出别有用心的要求。
“……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您付出一些押金,当然事后就会还给您,只是为了预防我们的员工可能遭遇的不测。”接受这种要求就等于将“服务人员”的安全完全交付到凌充手里,然而皮条客除了要求一些押金之外没有提出丝毫反对。
“无所谓,价钱你和他去谈。”凌充一副财大气粗满不在乎的样子,伸手指了指阿龙。
“你最好能满足我老板的要求,他觉得满意的时候一向对人大方,不过十分讨厌花冤枉钱。”阿龙越来越熟练自己的临时保镖角色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皮条客连连点头,“两位请跟我来店里小坐一会儿,我们这边正在筛选能够满足要求的女孩儿。”
于是两人被皮条客带进了一家看上去门面颇为上流的夜总会里面,一路上还有几个皮条客试图截胡生意但都被那女皮条客用泼辣的肢体语言给赶跑了,等到两人进入夜总会的时候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的没几个客人,大概正如刚才凌充所说,这条风月街要到入夜才真正热闹起来,就如同霓虹灯在夜里更显闪亮。
“你这地方没什么客人嘛。”就算心中明白道理,阿龙还是继续扮演着毒舌保镖的形象。
“真正的巴黎生活从日落开始。”皮条客笑眯眯地对阿龙解释,“那些贫民窟的穷鬼不会在夜晚出来闲晃平白惹客人不快,我们的员工里面有不少是白天有另一份工作的兼职者,二位若想尽兴而归,我建议不如在稍等一个小时,到时候会有更多选择。”
“老板?”阿龙谨慎地跟凌充询问。
“好,来都来了不找最好的怎么行?”凌充傲慢地翻个白眼,“你说等我就等等看,看是不是真有说的那么好。”
“本店从来不会让客人失望。”皮条客信心满满地对二人保证,随后告罪暂时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包厢。
“凌叔,你这算随机应变?”包厢里面没了人,阿龙在频道里跟凌充问道。
“也许是随机应变,也许是将计就计,具体取决于那个主动找上来的皮条客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来路。”凌充回答。
“是啊,我来这儿才不到两天就仿佛人尽皆知了似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当成一个正经人物这般重视过。”阿龙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可若是对方别有用心,待会儿咱们可要小心了。”
“有蓝天在后方主场坐镇,电子领域的对抗应该不会吃亏,你要小心的是对方在物理上搞什么事情,待会儿我进行直连的时候这台终端可能会暂时无法动弹,蓝天那台终端冲进来支援也需要时间。”既然布下这个局,凌充自然是设想了最坏状况。
“没关系,大不了把这台终端扔下我先跑呗,我虽然没什么能耐,争取点时间脱身还不成问题。”阿龙自信地回答。
“还是希望别出乱子为好啊,毕竟这儿是巴黎,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地方。”凌充担忧地叹口气。
时间静静流逝了一个小时,两人都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风暴闭目养神,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下来,风月街上的霓虹色彩却愈发鲜亮,脂粉味的莺莺燕燕和恶臭的烟酒气一如既往熏蒸着这条街道,刚才离去那个殷勤的皮条客带着个怯生生的亚麻发色女孩走进包厢。
“客人,您看这个还满意吗?”皮条客的语气像是介绍货物。
“……还凑合。”凌充睁开眼投来挑剔的目光,“你确定她干净吗?要是被我查出什么来老子砸了你的招牌。”
“您随意检查。”皮条客温和一笑,将女孩推向凌充。
“哼,你滚吧。”凌充冷哼一声,将女孩揽进自己怀里。
“愿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皮条客谄媚地向凌充低头行礼,然后从外面关上了包厢的门。
“喏。”一手抚摸着女孩纤细的腰肢,凌充的另外一只手从自己的后颈处抽出一根细长的数据线递给女孩,这玩意儿是用来进行神经直连的设备,理论上只有最亲密无间的人才会采用这种方式进行连接,可如果一方完全关闭了自己的大脑防火墙,那么还保有防火墙的另一方就可以在意识层面上对她予取予求了。
女孩什么都没说,直接伸手接过数据线的接头插入自己后颈上植入的数据接口。
“嗡~”眼前一黑,属于现实世界的一切感知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