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命令?”凌充态度谨慎地问。
“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委托。”周玉卿回答。
“所以我可以不接受。”凌充索性挑明。
“对,拒绝的后果你们自己负责。”周玉卿平静的话语中透出隐隐的威胁。
“明白了,我们会谨慎考虑。”凌充没有马上表态,“附带问一句,这帮恐怖分子到底什么来路?”
“你们还没查到?”
“我们仨现在是什么渠道都没有的私家侦探,让我们去查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分子本身就算是强人所难了。”凌充哭穷道。
“我以为军方多少会给你们一些便利。”周玉卿也不避讳。
“我那个老相好在正事上很抠门的。”凌充半真半假地苦笑,“在摸清楚我身上能榨出多少价值之前她不会为我投入太多资源,说到底大家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原来你都看得很明白。”周玉卿那边似乎松了口气,“你们想从我的手里挣脱这无可厚非,我知道我正在扮演的不是什么正面角色,但我劝你们找合作者的时候还是更加谨慎些好,军方这些年从来都是为求自保不择手段,给军方打工的生活也许比你们现在还要糟糕。”
“如果我早铁了心,至少我会注意保密。”凌充笑道。
“好吧,怎么选都在你们。”周玉卿叹口气像是放弃了,“三天之后给我答复,当然前提是这三天里第九区还能安生下去。”
随后周玉卿便干净利落地挂断了联系,完全没搭理心中另有打算的阿龙和惴惴不安的蓝天。
“哼,话说得好像三天内就一定会出事似的。”凌充在频道里哼声道,“你们两个也是猜到她会出来掺一脚,刚才才说出那种话?”
“恐怖分子背后最可能的黑手就是造梦人,组织对造梦人如此上心,他们不出来插手才奇怪。”阿龙赶紧借坡下驴给自己找辙。
“嗯,说不定再锻炼几年你还真能做个能混出名堂的侦探。”凌充赞赏地笑笑,“那么大侦探先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选?”
“凌叔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阿龙给说得老脸一红,“说实话这两边我都不太想交人,我也不认为他们会吊死在我们这一根绳子上,保不齐两边都把我们推出来当障眼法,背地里派了精锐人手专等下山摘桃子,到时候还轮得着我们做选择?”
“你终于理解暴力机关的真谛了。”阿龙这番分析让凌充深以为然,“我也觉得我们还是先别站队,筹码在手就待价而沽,万一失手也可以坐山观虎斗。”
“要是我们失手,虞老板那边可要倒霉了。”阿龙轻叹道。
“他是第九区的话事人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弟兄,我们已经不是警察,没那个义务多管闲事。”凌充却表现得很冷漠。
“凌叔你理论上还是警察吧?”阿龙心中暗自惊讶于凌充的这种转变,在他印象中凌充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还有三个月我就退休了。”凌充马上拿出退休来说事,“我为这座城市的安全付出十几年,总不能最后为了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阿龙没吭声,直觉告诉他凌充在撒谎,但这是一个不能戳破的谎言。
“这事儿最后如何收场还是等到它发生的时候我们再去想吧,眼前的问题是怎么把人抓出来,最好能抓在我们手里。”见气氛有些怪,凌充换了话题。
“是啊,首先看眼前。”阿龙附和道,“刚才我们讲到哪儿了?”
“你说你觉得营地里这两个头头都不简单。”一直在认真听话的蓝天记得清楚,还顺便带过了阿龙的失口之言。
“对对对。”阿龙这才重新接上思路,“反正我觉得今天这事儿像是个局,他们两个是在配合默契地演我。”
“所以你打算按兵不动?”既然知道是个局,就没有再往里面跳的道理。
“我们这边不动,十二号街还是要动一下的,不然要怎么和孔豫章完成这场赌局?”阿龙继续说下去,“我打算让虞老板派几个人过去监视,如果发现雷豹的确擅自行动了,我就带着消息回去和孔豫章说明,送到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这样也好,那么我们就暂时不参合这件事了。”明白阿龙还不打算暴露自己和蓝天,凌充道。
“蓝天要注意警备队那边的动向,雷豹想调动人手的话,警备队的通信网络总会有点蛛丝马迹。”阿龙又再叮嘱。
“这好办,反正也要保持监听。”蓝天一口答应下来。
商量完毕,三人各自继续自己的行动,阿龙和孔伟汇合想继续对警备队的审查,却被雷豹以人手紧缺为由拒绝。闲极无聊的阿龙于是把今早的遭遇透露给了孔伟,从阿龙口中听到这些消息的孔伟不由埋怨起自家舅舅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说,然后又是一通满满负能量的自怨自艾。
整个上午都没再出什么状况,中午左右那个告密的孩子带着自己的母亲跑来投奔营地,看来是彻底将那个讨厌权威的父亲给独自抛弃在了十二号街。收到消息的阿龙没有亲自去查看而是派出凌充在现场周围远远地监视,毕竟早晨那场“偶遇”已经是运气能够解释的极限了,如果阿龙短时间内又再“巧合”地出现在“恰当”的地方,对方会不可避免地怀疑他使用了某种的办法。
随后又是一个让人大脑麻木的无聊下午,大量涌入的强制移民让不堪重负的警备队通信系统乱成一锅粥,把监控这套系统的蓝天给累得够呛却没能提取到什么有价值信息。另一边因为营地人手紧张凌充被托付了几项工作并立即展现出让人刮目相看的卓越工作能力,毕竟对于一位干了十几年的老警察来说,给移民做审查登记这类工作本来就算他的老本行。
“老哥辛苦了,他们从哪儿招来你这么一位能人?”工作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成一片,尽管营地之外还有大量待登记人口存在,考虑到安全原因营地还是决定停止审查等待明天,忙碌了一天的检察人员终于得闲松口气。
“我是刚来的连个岗位都没有,哪算什么能人?”凌充客气道。
“嗨,我们哪个不是初来乍到?除了警备队那帮家伙鬼鬼祟祟拉帮结伙,大家全都一样。”审查的负责人叹口气坐到凌充对面,“反正我们是被外面赶进来的,在这儿还搞外面那一套就太没劲了,我看老哥你能力这么强,不如直接留到我这儿干得了。”
“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人,你说话算数么?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凌充卖力干活展示能力本就另有所图,见对方上钩他又演起来了。
“当然算数,只要老哥你愿意明天还来我这儿就对了,待遇什么的大家好商量,难得有你这样做事勤恳还有能力的人,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放跑了。”负责人当即大包大揽道,这个营地的所有机构都是刚刚组建十分松散,大多数时候确实是负责人说了算。
“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活干呢。”凌充笑眯眯地答应下来,给出入人口做审查是最适合暗中确认营地内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出的岗位。
“快开门,放我们出去。”两人这边正聊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几个人在高声喊叫。
“这么晚了还去巡逻?”大门岗哨上的哨兵探出头,跟门内喊叫的巡逻小队打招呼。
“嗨,还不是队长的主意。”巡逻队员牢骚满腹地抱怨着,“说什么外面未经检查的人员太多,让我们今天晚上多加几班免得外面闹乱子波及到里面来。”
“唉,你们也够倒霉的。”哨兵物伤其类地叹口气,开门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