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们又见面了。”离开孔豫章的办公室后看见了等在外面的矮胖子，一会儿怯懦一会儿暴怒的他现在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大概是刚才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踢出了这场事件，所以在得到协助阿龙进行调查的指令时心情的大落大起溢于言表。
现在那张脸让阿龙莫名地很放心，这样的人也许会很讨人厌，至少坏是坏不到哪里去，他们连把事情做坏的能力和固执都欠缺，怪不得孔豫章认为这小子可靠。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怪恶心的。”矮胖子给阿龙这几眼盯得浑身发毛，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嫌弃道。
“没事，就是觉得你这个人选挺合适。”阿龙笑眯眯地回答，“既然要合作就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陈龙，你呢？”
“孔伟。”矮胖子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你舅舅跟你一个姓？”阿龙有点奇怪。
“我跟我妈姓。”孔伟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必要跟阿龙解释这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随口一问。”阿龙耸耸肩膀，“你身上看起来不像是装了义体的样子，看你跟这帮人混在一起让我觉得怪怪的。”
“我身上本来就没有义体。”孔伟白眼一翻。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好像只有义体植入者才会被强制迁入第九区吧，不是植入者来这里反而会被当成异类啊。”阿龙愈发好奇这个家伙的身世了。
“我没义务回答你！”孔伟大概是被追问得毛了，怒气冲冲地跟阿龙吼道。
“好好好，不想回答你直说就行了。”阿龙赶紧安抚对方的情绪，“不说私事咱们说公事，我们要干什么你舅舅跟你说清楚没有？”
“有人打算在第九区搞爆炸好让我们跟原来住在这儿的那帮人结仇，舅舅让我帮你阻止这件事。”孔伟还算大致明白状况。
“那你有什么想法？”阿龙又问。
“想法？什么想法？”孔伟给问得一愣。
“可能时间、可能地点、可疑人物，等等等等，你心理面一点头绪都没有？”阿龙意识到对方甚至没理解他的问题。
“……没有。”孔伟的目光明显凝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你舅舅对你的评价真是中肯。”阿龙郁闷地伸手抹了把脸，果然跟孔豫章说的一样，这位虽然忠实可靠却严重缺乏办事能力。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少跟我这儿拐弯抹角的！”孔伟又被勾起了怒火，看来类似的状况他经历过绝对不止一次。
“算了，我们从最基本的信息开始整理。”阿龙晃晃脑袋没跟孔伟继续在这种无聊话题上纠结，“在这片地方能归你们管的移民大概有多少人？”
“四万……也许有五万？最近搬进来寻求庇护的人越来越多了，很难统计出个确切的数字来。”果不其然地孔伟只有个大概念，让他说具体数字实在是为难他。
“周围有不归你们管的新移民吗？”
“有几个小团体，人数少的几百多的上千，我舅舅一直在跟他们谈条件希望这些人也可以加入到这边来，但是谈判始终都不太顺利，那些人要么压根不想谈，要么就是漫天要价根本没有加入的诚意。”孔伟马上就给了答案，可能他平时负责这方面。
“这些人平时手脚干净吗？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做一些抢劫或者偷窃之类的营生？”担心上来就让孔伟查自己人会引起他的抵触情绪，阿龙决定先从外围查起。
“手脚干净？”孔伟突然冷笑起来，“我们自己的手脚都未必干净到哪里去，除了公开抢劫这件事舅舅绝对不会容忍之外，小偷小摸之类在营地里面太普遍了。大家心里清楚想活下去只能这么办所以少有人追究，连最安分的我们都是这幅样子，你指望那些在围墙外面流窜的家伙还能保留多少礼貌？”
“你觉得那帮人会不会为了钱和补给铤而走险？”
“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会做，不过我觉得这帮人机会不大。”孔伟摇摇头。
“怎么讲？”
“你看着可能不觉得，其实这个营地的安防相当严密，大家都绷紧神经抱着随时会打起来的准备，任何外人想随随便便混进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孔伟的表情突然骄傲了起来。
“你对这里的保卫工作相当有信心啊。”
“那些守卫身上的义体不是白装的，”孔伟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一颗义眼就足够扫描出来你是不是携带可疑物品了，而且这地方网络接不通，也不用担心被黑客骗过。”
阿龙这才回想起自己进孔豫章办公室时守卫看自己的眼神，原来那时候是在对他进行扫描。
“要把什么危险物件带进营地来，外人成功的机会不是很大，还是内奸的可能性更高，外面的人顶多帮忙把炸药运进第九区。”孔伟没搭理阿龙继续分析着可能性，“另外营地里的普通人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他们接受检查的严格程度和外人差不多，非要说谁最可疑，我觉得是那些守卫，他们本身就带着武器很容易出现灯下黑的情况。”
“哦……”这番分析听得阿龙刮目相看，本以为这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做起事情来还蛮有条理的嘛。
“我说了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然后孔伟又给阿龙的眼神盯毛了，怒气冲冲地抗议道。
“抱歉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阿龙苦笑着朝孔伟作揖道歉，“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去调查那些原本就负责盘查别人的守卫？”
被阿龙这么问，孔伟的双眼里填满了茫然，他先是陷入困惑的思考，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脸就猛涨成猪肝色，朝阿龙投去让对方一时无法理解的愤怒目光。
“所以说，没办法？”阿龙先是一愣，旋即理解到孔伟那双眼睛中愤怒的源头。
“……没办法，一个废物一个外人，就算抬出我舅舅的面子也只会被敷衍。”大概是知道这次蒙混不过去了吧，孔伟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
“你在营地里已经是公认的废物了么？这儿才建起来几天呐。”这回轮到阿龙困惑了，事件过去并没有多久，义体植入者的强制迁徙令甚至还没到截止期限，孔伟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名声这么快就给搞臭？
“你当我想？！”孔伟恼怒地瞪回去，“营地刚建起来的时候我为出头找舅舅讨了个我以为很轻松的差事做，结果事情让我给办砸在所有人面前丢了个大丑，从那之后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废物，连小孩都指着我的脊梁骨笑话我。”
“那可够惨的。”阿龙不能复刻孔伟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在一个集体中被排斥的感受他在警局里可是没少体会。
“要不然你让我舅舅换人吧，别因为把我拉进来事情又办砸。”话说到这儿就连孔伟对自己那点最后的信心也快消耗殆尽了，他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道。
“不，让你参与进来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看着杵在那里沮丧不已的孔伟，忽然有个念头闪电般在阿龙脑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