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您找哪位？”大清早就听到有人敲门，被吵醒了的阿龙在监视器里看到一位风韵犹存的成熟女性站在门口。
“请问凌先生是在这儿工作吗？”女人朝着镜头露出微笑，尽管门边的镜头布置得很隐蔽，寻常人根本就找不见。
“请进。”阿龙想了想把门打开，又到凌充的房前伸手敲了敲门，“凌叔，有人想要找你。”
“他妈的，睡过头了！”阿龙只听得屋子里面一通乱七八糟的响动，还有凌充近乎哀鸣的叫喊声。
阿龙尴尬地朝客厅那边瞄了一眼，正好和那位女性笑眯眯的眼神对上，对方看起来全不在意，好像还很享受这种混乱。
“你让她进来了？”正这时候凌充突兀地开门出来，虽然浑身上下都显得措手不及，还是能看得出他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庄重，似乎很重视今天的访客。
“人就在客厅。”阿龙不由得好奇这个女人和凌充到底什么关系。
“你就在这儿待着，别给我瞎掺和免得坏事。”凌充语气很重地叮嘱了一句，便径直朝客厅走去。
“这搞毛啊？”凌充说是这么说了，可阿龙哪里是那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乖孩子，他转过身换了个从客厅看不到的角度，蹲在过道里想听听客厅里到底正在发生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女人的笑声中有些怀念。
“不是什么好事，让你见笑了。”凌充的嗓音因为紧张干巴巴的，“茉莉花茶？”
“你居然还记着。”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怎么可能忘得了啊。”凌充感慨地叹口气，往厨房那边去的脚步接着烧水泡茶的声音，然后他端着两个茶杯回到客厅，“要不是当年你不肯答应，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
“这么说怪我咯。”女人半开玩笑地问。
“怎么会，这玩意儿要你情我愿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凌充抿了口茶水，苦涩地笑笑，“何况我也没再等你回心转意，现在已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哪有什么资格怪你？”
“住在怎么看都像是安全屋的事务所里，还特意跑来联系我，跟你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点远啊。”女人依然漫不经心，说话的内容却让人难以忽视。
“就是为了摆脱现在的处境才去找你。”凌充也不隐瞒，直来直去地回答。
“能问问你惹上谁了嘛，你也知道我不是万能的，有的人可以惹有的人就不能惹，搞不好只会让自己一身骚。”女人听起来并不意外，态度很是坦诚。
“我不知道。”能听得出凌充的尴尬，阿龙脑子里甚至想象出了凌充现在的表情。
“这就麻烦了。”女人轻叹口气，“你连对方是谁都查不到，万一是我这边的人该怎么算？”
“要真是就好咯，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呐。”凌充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谁跟你自家人了？”女人嗔怪地笑笑，“不过讲真格的，连你都查不到首尾的组织就那么几个，不管你现在是落在了哪个的手掌心里，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很好过。”
“真没救了？”凌充沮丧地问。
“我只能试试。”女人在恰当好处的地方给了他一线希望，“你先帮我办件事，这样你就算是我这边的临时下线了，我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会先来我这里抗议我动了他们的人。”
“行，具体要我干嘛？”凌充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你和刚才给我开门那个小伙子，骚乱爆发的时候你们都在第九区里面对吧？”女人接下来的话让偷听的阿龙心里一沉，自己从来都不知晓这个女人的存在，对方却似乎对他们相当了解。
“是，果然这事儿逃不开你们的眼睛。”凌充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样子。
“我们被人算计把事情办砸了没错，可也还没无能到对现场彻底失去控制。”女人自嘲的口吻中透露出小小的自负，“我想让你们再进第九区一趟，帮我排查几个可疑人物。”
“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吗？”凌充问。
“恐怖袭击，针对义体移植者，其他细节还不清楚。”女人回答。
“怎么轮到你管了，这不是紧急情况部的买卖嘛。”凌充奇怪道。
“紧急情况部？”女人温和的声线中第一次出现了敌意的波动，“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真能办好他们大包大揽下的那些事，状况也不会恶化成现在这个地步了！牛皮吹出去老大最后不还是我们这些每天被他们抹黑编排的苦逼收拾烂摊子？现在是谁派人封锁第九区周边，是谁维持那个已经被打成废墟的鬼地方，是紧急情况部的人吗？”
“消消气，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容易，我也就随口一问。”凌充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按下了奇怪的开关，连忙把话题搂住。
“……是我失态了。”女人伸手抹了把脸让自己重新回到刚才温文尔雅的状态，“总之你知道第九区内部的安全状况现在是由我们来负责就成，里面那些家伙不管是活下来的还是后来塞进去的都拿我们当仇人看，调查起来着实很费劲，既然你在第九区里面有门路，这个案子交给你可能更合适些。”
“如果我办成了，肯定能在你那边捞个下线的名分对吧？”虽然两人听起来像是关系匪浅的朋友，友情归友情生意还是生意。
“当然，以前都是你坑我，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女人理直气壮地答道。
“嘿，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不提了。”凌充难得地老脸一红，“本来也是我求你，给你先办件事表示诚意理所应当，只不过这次牵连到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不得不小心应对。”
“我理解。”女人点点头，“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损你。”
“男人嘛，三岁看到老。”凌充露出个略显无赖的笑容，“倒是你还是以前那个你更让我惊讶，说实话想起来找你的时候我基本上没抱多少指望。”
“呵，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原来的我？”女人回以一抹神秘的微笑，“说不定你只是碰巧撞上了我的需要呢。”
“那我也算牡丹花下死了。”凌充满不在乎地笑道，“事情我会给你办好，至于以后不管怎么发展我都不会怪你的。”
“你啊……”女人长叹口气站起身来，“这次要是运气够好真能脱身，就待在家里照顾好嫂子和侄女吧，都一把年纪别再出去浪了。”
“啊，这次我也感觉出来了，的确是浪不动了。”凌充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我送你出去。”
“不用，外面有车子等着。”女人巧妙地避开了凌充的靠近，“情报我待会儿发给你，你跟在后面听着那个小伙子好好商量吧，还有告诉屋子里那个女孩别尝试在我这儿挖后门了，要是触发了防火墙的反击虽然不能真把她怎么样，也够她吓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