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不能再少了，低过这个价我宁可把它砸了！”一个戴着独眼罩的男人正气愤地和买家争辩，不难猜他的眼罩后面可能是一只电子眼，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失去了在城市里居住的资格。
“哈，你个马上就要被赶走的家伙有什么好硬气的？这个价钱你要是能卖出去早就卖出去了，五千我就买，不卖我走了。”买家同样不甘示弱，满口的冷嘲热讽。
“你……”看得出来独眼男人是真不想被迫贱卖自己的家当，可他又真的需要钱。
“那你就留着当自己的棺材本吧。”买家看生意八九是谈不成了，便留下一句嘲笑扬长而去。
“妈的，这帮王八蛋！”独眼男人气呼呼地坐在应该也是商品的沙发上，嘴里止不住地往外喷脏话。
“这台机器八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阿龙走去，尽量客气地跟独眼男人问道。
“对，八千，少一分钱我都不卖！”男人说话好似吃了枪药，看来在这个二手市场里没少受气。
“型号挺新的，看起来也没用多久，买的时候不是这个价钱吧？”蓝天大致扫描了一下机器的状况，发现这台机器有八成新，基本上没看到什么故障。
“几个月前花四万买的，我家老爷子身体不便，本来是作为儿子想尽一份孝心，没想到赶上这种烂事……”感觉到这两个人的态度和那些纯粹是来占便宜的讨厌鬼不同，男人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些。
“老爷子现在呢？”阿龙忍不住多了句嘴。
“因为这颗眼睛我要进第九区了。”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罩，“进去之前我想把老爷子送进养老院去，毕竟不能让他跟着我一起遭罪，要不然好端端能用的东西我为什么不直接带走？”
“凌叔，蓝天也说能用，要不然就这台吧？”阿龙心里有了决定，转头跟身后的凌充商量道。
“你是事务所法人，你自己定。”凌充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八千，我买了。”于是阿龙直接拍板。
“真买了？”男人居然还有些不敢相信，“你都不讲讲价钱？”
“我爸现在就在疗养院里住着，我跟你算一路人吧。”阿龙苦笑一声，“钱怎么给你，电子账户还是现金？”
“有现金最好，我听说第九区里电子账户基本上不能用，我的账户应该是快到期了。”男人明显不了解第九区，大概在那场灾难发生之前他对第九区的印象都只是新闻上的那些负面消息。
“现金，给你。”阿龙也料到这点所以提前换了些现金出来，“顺便给你点建议，第九区里面基本上是一片废墟，进去之前你最好把钱换成生活物资，再准备些保护自己的武器。”
“……谢谢你的建议。”男人受宠若惊地接过厚厚一沓现金，“对了小哥，你家老爷子住那个疗养院，不如让他跟我家老爷子搭个伙？”
“我家那位情况特殊，搭伙是搭不来了。”阿龙只是无奈地摇头，“祝你好运吧，你需要这个。”
“嗯，也祝你好人有好报。”男人很明事理地没有多问，只给阿龙附送了一句祝福。
“我这边完事了，你还要逛吗？”拎起清扫无人机的收纳箱，阿龙跟蓝天问。
“算了，本来以为能看到不少上个时代的应用固件，结果全是些家具电器之类的玩意儿。”蓝天看起来很失望，“有那份空闲我们还不如回去把事务所打扫出来，免得今天也要在外面借宿。”
“你们两个开车回去吧，我想起来有点事情要查，筱筱同学那个案子如果有进展了记得提醒我。”从早晨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凌充则是提出来要分头行动。
阿龙感觉凌充这个要求很奇怪，可又不好问得太深，最后只得随凌充自己去了。
回去事务所后清扫无人机立即就派上了大用场，阿龙和蓝天忙活一天都没搞定的工作量，无人机几个小时就让这栋套间恢复到基本上能看得过去的程度。
“科学技术还是第一生产力呀。”百无聊赖盯着无人机打扫的阿龙不由感慨道。
坐在旁边的蓝天闭着眼不吭声，大概是在上网压根就没搭理他，自讨没趣的阿龙站起身来，如同被困在家中的猫般烦躁地在走廊里转了两圈，经历了之前那么“充实”的生活，突然降临的闲暇时光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滴滴。”就在阿龙闲得要挠墙的时候，一道来电拯救了他。
“罗小姐。”号码是宁女士的那个出轨女友，没想到昨天刚下的饵今天就咬了钩。
“……昨天你跟我说的事，我想再跟你谈谈。”比起昨天先是满不在乎随后又惊慌失措的表现，冷静一晚的这位罗小姐现在感觉稳重了不少。
“谈？有什么好谈的？我的要求很简单，要么你破财消灾，要么就试试看最后谁倒霉。”阿龙马上拿出昨天自己饰演的那副流氓形象。
“听着，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说你想要钱，至少你应该给我个价钱看我能不能接受，大家万事好商量不对么？”听对方的意思，她看来是打算付钱了。
“给钱这么痛快，该不会你真的跟那女孩的失踪有牵扯吧？”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急于表现出接受敲诈的倾向，阿龙眼珠一转反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不是说你只在乎钱么。”对方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对，我只在乎钱，不过与你有关和与你无关的价码就完全不一样了。”阿龙决定立即坐地起价，“如果把人拐走的真是你，我把结果汇报给雇主的酬金未必比从你这儿敲来的那点钱少甚至警局还会给给我发朵小红花，何苦还要为你隐瞒呢？”
“你想变卦？！”对方的声音里怒气陡增。
“这不叫变卦，这叫此一时彼一时。”阿龙把唯利是图的恶人相学了个十成十，“我建议你现在就跟我说实话好让我能定好价钱，当然不管你回答什么我都会亲自调查，如果我查出来的结果和你告诉我的答案不一样，嘿嘿，抱歉那就还得加钱。”
“我跟那女孩压根没关系，我甚至都没见过她几面，冒险把她拐来要做什么？！”对方急忙为自己申辩。
“这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阿龙闻言只是冷笑，“建议你这几天最好把所有你能弄到的钱都先攥在手里等着，我会在这几天里确认你跟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那就这样。”
“你等……”对方的回话还没等说完，阿龙就单方面切断通信并直接把这个号码设成了暂时拒接。
“起来，给你听点好玩的。”阿龙拍拍正在网络上遨游的蓝天，将自己刚才的通话记录传了过去。
“……昨天我还觉得那女人可怜，现在我只觉得她可疑了。”听完了阿龙传过去的内容，蓝天皱着眉头看向他。
“这记录我也传给凌叔了，不知道他那边什么看法。”阿龙那边在等凌充的回复，可是回复迟迟不来。
“凌警官不是说他有什么事想调查么，也许现在腾不出时间？”
“大概吧。”阿龙表情复杂地点点头，“既然对方咬钩，这几天就有事可做了，让我看看这条鱼到底能把我们给带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