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行动模式好像和之前碰见的不太一样？”安静倾听了一阵通道里的脚步声，蓝天得出这样的结论。
“的确不一样，上面的失控者基本上是在漫无目的地搜寻目标，而这些人好像是在有规律地巡逻，而且即使两个人相距很近也不会发生战斗，这说明他们不是无差别攻击眼前的一切目标。”周玉卿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两人此刻并不知道，她们已经进入了那个迫使阿龙不得不另辟蹊径的义体人帮派地盘，而且她们刚刚才走过的路正是后来阿龙又再走了一遍的冤枉路。
在上层顺利脱身后蓝天和周玉卿一边寻找其他失散者一边向下前进，凭借着自制的回声定位系统她们很幸运地找到了当初鼠王修筑的那条水电通道并拿它抄了一段近路，然而就像阿龙后来遭遇到的那般她们也装上那堵结实的水泥墙，不得不从水电通道中离开进入相对危险的大型隧道。
“如果那些巡逻的家伙听力没有我们好，也许我们可以摸清他们的行动规律后直接摸过去。”周玉卿给出最稳妥的建议。
“也许我们可以抓一个落单的让他失去活动能力。”蓝天突然蹦出来一句。
“……啊？”周玉卿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完全失控而像是被人控制了，如果我们能让其中一个失去行动能力并获取他们身上的通信组件，或许就能重新连上网络。”原来蓝天打的是这个算盘。
“这么做风险太大，也许只是病毒让他们以有规律的方式行动。”周玉卿立即表示了反对，她觉得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
“那么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是一种可以离线自律运行的病毒。”蓝天则是不以为然地笑道。
看着蓝天无畏的笑容，周玉卿略显犹豫。
单纯从规避风险方面来考虑自己的策略绝对最稳妥，然而两人当前的处境本身就是一场冒险，所谓的谨慎不过是决定自己愿意主动承担多大风险。然而能够主动选择是否承担的风险并非风险的全部，比如二人为了规避风险选择了稳妥但是缓慢的前进策略就很有可能因为错过和调查组其他人的汇合导致他人遭遇危险，这些不受主观判断左右的场外因素，却在事实上因为连锁反应促使了最坏结果发生。
“……别忘了我们刚吃过一次大亏。”将最好和最坏的可能性放在心中重新权衡了一遍，周玉卿勉强同意了蓝天的冒险。
“你知道我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蓝天信心十足地回答。
既然决定了方针，剩下的便是将之付诸行动。
两人花了些时间去观察巡逻者的行动路线，在集音器能够探测到的范围内可以捕捉到三名巡逻者的存在，同时不排除可能存在一动不动的暗哨。考虑到隧道的长度和曲折程度，这个巡逻密度实在是称不上很高，每个巡逻者都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线要自己单独行走，只要被解决掉的速度足够快，即使遭到袭击的消息通过网络传输给其他巡逻者也未必来得及救援。
“这个家伙怎么样？”用之前的三维地图绘制了一份巡逻路线图出来，蓝天通过有线连接和周玉卿讨论道。
“我觉得选择那个更好些。”周玉卿提出修正意见。
“可那个人的路线和其他人比较接近啊？”蓝天不解道。
“是在我们的探测范围内比较接近，我们只能探测到可不代表只有这三个人，你选择的目标路线明显偏离在外侧，很可能等我们接近了才发现更外围有其他巡逻者，比起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目标，我认为还是对情报基本透明的目标下手更合适。”技术问题周玉卿不是蓝天的对手，可要说隐秘行动和作战的经验，蓝天拍马也不及周玉卿。
“唔，也有道理。”蓝天点点头，“如果选定你说的目标，发动袭击的位置就要好好计算一下，能让我们发动袭击后快速脱身的位置应该不多。”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周玉卿迅速在地图上指出了三个位置，基本都是在距离其他巡逻者比较远的拐角处。
“嗯，那就这里？”蓝天挑选了她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可以，你当诱饵我动手，用常规体型的终端机作战我要比你更熟悉些。”周玉卿没有异议，两人开始分配工作。
“好！”蓝天别看是个技术人员但并非没有现场经验，比起经常处理“和平现场”的阿龙来她的经验丰富得多。
敲定计划后两人一边用集音器锁定巡逻者的位置一边小心地向预定的袭击地点前进，最近的时候距离一名巡逻者甚至只隔了一个拐角，万幸的是他们的行动没有提前暴露，两人成功赶在她们的伏击目标之前抵达了设伏位置。
“接下来靠你了。”抬头看了一眼墙面上几米高处粗大的管道，周玉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勾引一下我还是会的。”蓝天笑看着周玉卿的身影顺着管道消失在阴影后面，自己轻手轻脚地藏到了拐角。
集音器收集到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步伐很快同时规律得有些机械化，蓝天闪电般地探出半个头去确认的确过道里一道黑影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立即装模作样地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马上开始往后退却。
此时在过道另一端的人听来就像是拐角后面有个人在发现这边也有人后立即选择了逃离，那名巡逻者果然上钩快步朝着个方向追了过来，等他冲到近前蓝天已经退出去很远，昏暗的光线下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巡逻者没有废话干脆利落地架起武器准备朝蓝天的背影射击，然而还没等他扣动扳机一道黑影就从在他头顶从天而降，只听得让人牙酸的一声“咔嚓”，重力加速度裹挟着周玉卿这台终端的重量通过两扇膝盖全都压在了巡逻者的脖颈上。
受力倒地的巡逻者脖子和脑袋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同时他的两支机械义肢猛地朝后扭转试图将周玉卿牢牢和这具尸体锁死在一起，然而有了之前经验的周玉卿一击得手马上脱离，两支义肢在空中胡乱挥舞却没能找到目标后才不甘心地重新沉下去。
“这玩意儿不会再动了吧？”赶回来的蓝天看得心惊胆战，她作为旁观者更能体会到刚才那毫厘之差的惊心动魄。
“理论上是，义肢的供能靠移植者体内的设备供能，市面上大部分供能设备和生命监视器连接，移植者死后这些设备会立即停止运转，能支撑义肢活动的也就只有电容器里那点电力。”周玉卿似乎很清楚义肢的原理和弱点。
“我也是迫不得已。”听她这么说蓝天才壮着胆子接近，甚至中间还双手合十朝那具尸体拜了拜。
蓝天接过周玉卿递来的刀子朝着死者的后脑部位划下去，刀子入肉传来奇怪的切割皮革般的声音，蓝天发现这个人基本上把脑部除了大脑本身之外的一切部件都换成人造品了，就连刚才给周玉卿强行折断的脊柱也是人工制造的义体。
“不管义体化程度有多高，这东西的植入位置倒是都一样。”蓝天很快破开死者的钢铁脑壳，从里面取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像是硅芯片的东西。
“能用它联网吗？”周玉卿问。
“我试试……嗯？”蓝天刚用终端机连上这块芯片，突然她的表情变了。
“怎么了？！”周玉卿给吓了一跳，生怕她又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地中招。
“这芯片只能连内网，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遭到攻击。”蓝天抬起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