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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彩云第一次和六皇子单独相处, 她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 一动不敢动。
上方一直没有动静, 她不禁猜测是不是六皇子是不是睡着了。
这么想想, 便胆大许多,她直起腰去看躺椅那处。
一袭青衫,大袖低垂。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 只能看见对方搭在扶手上的手,骨节如玉,手指修长。
据说,六皇子殿下擅琴。
“你是说彩蝶是皇后娘娘的人?”
上方传来一个徐缓的声音,彩云顿时往下俯了俯身:“是的, 奴婢也是近些日子才发现她形迹可疑。奴婢本来弄不清楚,也不敢到处乱说,可这次奴婢不小心听见她与人传话, 其中提到了殿下您,也提到了秦艽姑娘, 奴婢便想她是不是有什么谋划,才会忍不住来找殿下告密。”
“你这种说法有些说不通, 母后向来对我不错,她又何必费尽心机往我身边安插人。”
“这……”彩云想了想,选择了保守的说法:“这个奴婢就不知了, 但奴婢确实听见她与人传话,因为当时怕被人发现,奴婢没有敢靠近, 所以听得不是太清楚。”
“罢。”六皇子幽幽叹了口气,道:“想来,你也不是无的放矢,这样吧,如若你能证明自己所言,我便信你。”
听了这话,彩云有点懵。
还要证明,怎么证明?
可这时六皇子突然让她退下,她也只能心绪纷乱地退下了。走到门外,才发现是秦艽来了,殿下突然让她离开,是因为秦艽?
见对方看了过来,彩云对她笑了笑,才低头离开。
秦艽这一觉睡到下午才起。
起来后,去小厨房里找了些吃的,便收拾着去上值。
走到书房外,见小平子守在外面,她便和小平子说了两句话。往里走时,却正好碰见彩云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艽看了她背影一眼,走进去先和六皇子问安行礼,便问道:“殿下,她怎么来了?”
“小艽是醋了?”
说话的同时,六皇子对她招手,她便去了身边,被人拉住手。
“殿下您说什么呢。”
“我还以为小艽是醋了。”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秦艽有点窘:“才没有。”
他凑近了点:“真没有?”
这又是拉手,又是脸贴脸,她更窘了,便不说话。
“真没有?那我再叫她过来。”
秦艽也不说话,就是把他想扬起叫人的手,按住不丢。
一阵笑闹,六皇子柔声道:“她是来告密的。”
“告密?”
“她告诉我说彩蝶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
呃?
“那殿下是打算——”
“没什么打算,且不知此人目的如何,静观其变吧。”
彩云很快就给了证明。
她的证明是文琼和彩蝶不知为何原因互咬,彼此双双暴露。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秦艽不在,所以不知具体过程如何。总而言之,彩云很好的置身事外,却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秦艽现在顾不了这件事,丁香出事了。
其实丁香也不是出事,而是人生发生了大变动,因事情蹊跷,秦艽心中颇多猜疑。她与丁香见了一面,才把来龙去脉问清楚。
原来丁香在绣坊做事,经常会领命去各宫送东西,或者给各宫做点针线活什么的,这些活计都是绣坊做。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和九皇子认识了。
正确的是说,九皇子总是逗弄她,丁香老实,被欺负得有苦难言。这九皇子大抵是欺负上瘾了,就跟苏婕妤说要把丁香要到身边当小宫女,不过是绣坊的一个宫女,苏婕妤就直接命人来绣坊说了,这不丁香从今往后就要换地方待了。
获知此事后,秦艽心中特别不舒服。
不光是那日九皇子和几个皇子拿男女之事开玩笑,还是怕丁香是被自己牵连,搅进什么阴谋里,等见到丁香后,她问起详细,丁香含羞带怯,却并无不愿之色,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丁香这是踏了自己的后尘。
以前秦艽从没想过,自己就这么待在六皇子身边,等再过几年怎么办?毕竟六皇子会成年,会大婚,当下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更不用说是皇子们了。这教导人事的宫女一赏就是两个,待皇子开荤后,这紫云阁里所有宫女都可以是六皇子的女人。
及至到成年,皇子成年加封亲王,而亲王额定的妻妾便可有,王妃一人,孺人二人,媵妾十人,更不用说没有名分的侍妾。
如果自己身份不再局限宫女,她就面临的是和这么多女人抢六皇子,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秦艽不敢想。
而秦艽之所以会想到这些,与那日六皇子玩笑再叫彩云来有关,也与那晚那个人说自己身份低贱,充其量只能当个侍妾有关。
如今自己的事还没理清楚,丁香就步入自己同样的后尘,秦艽不怕和人斗,只看想不想斗,可丁香这种性子跟人斗,她真捏一把冷汗。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看丁香那含羞带怯的表情,别说秦艽现在没能力让一个皇子改变主意,就算她有,可以插手,丁香说不定还会怪她。
现在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苏婕妤出身高贵,苏婕妤的兄长乃是河东节度使,驻扎扼要,平时又处事低调,深受元平帝的倚重。因苏家一直保持中立,及至之后拉开众王夺嫡的序幕,苏家也没有搅合其中,苏婕妤母子自然置身事外。
苏家似乎对九皇子的定位就是个逍遥王,所以秦艽倒不担心丁香以后若是侍候了九皇子,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没办法插手,秦艽只能千叮咛万嘱咐。
丁香单纯,人也笨,她教不了别的,只能教她尽量笼络九皇子,好好巴结苏婕妤。只要记住这两点,也许丁香以后的日子也不难过。
颇有老母亲送小女儿出闺阁的心情,所以秦艽专门和六皇子告假了一日,去陪丁香,就是为了嘱咐这些。
“秦艽,你说得好复杂啊,我听不懂。”丁香磕磕绊绊道,小脸红得像熟了的沙果。
“听不懂吗?那九皇子是个色胚,你小心他占你便宜。”
好吧,便宜肯定已经占了。瞅着丁香羞得抬不起头的样子,秦艽真想把九皇子弄出来打一顿。
真是禽兽,丁香才十二,再过几个月才十三,九皇子也不过十三,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占女孩子便宜了。
“你现在记不住不要紧,反正以后我们也不是见不了面,再慢慢跟你说。但你要记着,一定不能只顾着九皇子,苏婕妤那里你一定要好好侍候。”
“秦艽,你是怕哪天九皇子不喜欢我了,所以让我好好侍候苏婕妤?”
秦艽也没瞒她,点点头:“算是吧。”
虽然她也不想跟丁香说这些,但丁香脱离了绣坊这种单纯的地方,就该是长大了。
“我知道了,秦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说是这么说,丁香的眼中却透露出一股迟疑和茫然,昭示着她成长的开端。
因为这两日记挂着丁香的事,所以秦艽回去听说彩蝶和文琼被送走了,只是大概问了下具体情况,就没有再多关注了。
这肯定是彩云的手笔,这种事在梦里她就干过,只是她挺诧异彩云的破釜沉舟的手腕,这是为了讨好六皇子,凸显自己,连同伴都给利用了。
不过她挺好奇,彩云干出这样的事,对萧皇后和汪司赞那里该如何交代。
很快她就知道彩云是如何交代的了,因为萧皇后竟派人来带她去见她。
凤仪殿的人来得很突然,当时秦艽和六皇子在弘文馆,中间她想去恭房,便出去了一趟,刚从恭房出来,就被几个内侍给堵住了。
领头的是一个叫曹忠的内侍,他是萧皇后身边的人,秦艽见过。
“曹内侍,这是?”
曹忠笑得阴阳怪气:“娘娘想见见你,秦艽宫女的架子太大,上次娘娘想见就没见着。不过你放心,咱们这次一定不带你从水池边走,想必这次不会发生什么落水的事了。秦艽,你还不跟我们走一趟。”
秦艽心里咯噔一下,她得罪萧皇后的事太多了。
且不说那次被逼无奈的落水,让萧皇后大失颜面,以至于她必须加重赏赐,才能证明自己本无害人之心;文琼的吃瘪,想必没少在汪司赞那里添油加醋,汪司赞又是萧皇后的人;还有就是彩云彩蝶,明知她们是萧皇后赏下的人,她还是没少针对,这又是一笔。
不过能让萧皇后这么不顾体面,对付她一个小宫女,肯定还有别的事。秦艽想起之前彩蝶和文琼被送走的事,虽然紫云阁这边什么也没说,但那两人肯定什么都说了。
她终于明白彩云使的是什么计策了,竟是连环计。
先为了投诚,告密六皇子,之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卖掉了同伴。那俩傻子被卖了,还给对方数银子,所以这事必然是被栽赃到她头上了。
一石三鸟,等除去了她,彩云将稳坐六皇子身边第一人的位置。
这一切念头不过是瞬间闪过秦艽的脑海,但也让她获知一个事实,她绝不能跟这几个人走。
想着这里是弘文馆,虽有些偏僻,但只要她逃离这里,也不是没有没有机会。
只要能逃离这里!
这么想着,秦艽摘下头上的珠花,砸向几人。
她这动作太突兀,几人的目光都被砸来的东西吸引,借着这一线机会,秦艽往后面跑去,谁知却撞上一个人。
突来的撞击让她鼻子生疼,眼泪哗哗不止往外淌,眼前有片刻的黑晕。她还想往旁边躲,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有什么东西捂在她口鼻上,很快秦艽便失去意识。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子的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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