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查案,西门庆入狱,秦相公被有意无意的看管着,若不是钱主簿一直出面安抚人心,不知乱成了什么模样,这一夜也不知多少人无眠。
狱中闲的无聊,正准备睡下,却见焦挺来了,西门庆问道:“焦大哥你怎么来了?家中可是出了甚么事?”
焦挺道:“县里刚才传来消息,说王启年准备派人去家里搜查,说是要查哥哥杀害沈钟性命的凶器,被秦知县拦住了,沈章那厮四处散播风声,说哥哥命不久矣,我害怕那厮趁夜里暗害哥哥性命,特来护着,哥哥放心,弟兄已经备下了家伙,那厮若敢用强,绝不叫他好活了去。”
西门庆冷笑一声,这是要逼反自己么?若是焦挺等人真做出什么事情来,王启年不介意给自己安排一个犯上作乱的名头,“焦大哥放心,他们有几个胆子要害我的性命,你传出话去,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焦挺点点头,转出牢房不久,又返了回来,也不往别处,就立在西门庆的牢门之外,西门庆劝他几句都不听,轻叹一声,心生感动,自己招揽这般好汉时,虽然赤诚以待,但有一半是私心,可这帮兄弟,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为了护他性命,就算是朝廷命官也敢砍杀了,自己日后若不能带着他们闯出一番事业来,怎么能对得住他们这般的情谊。
“焦大哥你也不必在外面守着了,进来歇息一阵。”
“哥哥自己睡就是,我若睡了,怎么防备小人,哥哥休要管我,早些不曾投奔哥哥时,几日几夜不曾睡也是有的,这不值甚么。”焦挺拒绝道。
………………
夜色沉寂,为了防止秦相公暗害将要出庭的人证,王启年统统把他们安排到了县衙的后舍,吩咐自己带来的家丁仔细护卫,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时近三更天,外面看守的家丁,个个都是强打着精神,他们跟随王启年日久,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
四五个人来回巡视,突然房门打开,谢希大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今晚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巡视的家丁起初还跟着,可见他四五次之后,也就见怪不怪,调笑一句,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们几个四下巡视,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赶得及。
“直娘的,老子是吃了什么东西。”谢希大急匆匆跑进茅房,脱下裤子刚准备接手,忽然觉得后背有人,刚要扭头去看,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
同时喉间一凉,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要想活命,就不要叫嚷,若是惹来半点的动静,你知道下场,你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若我一时半刻不能回去复命,你家在南城的老宅,怕就化为一片火海,你知道我的意思。”
谢希大被吓得肚子也不疼了,只呜咽着连连点头。
“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西门哥哥对你不薄,可你却恩将仇报,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陷害他的名声,还连累他下狱,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若是你还活着,实在是叫人心中不痛快,所以只能送你去死,你也别害怕,毕竟你与西门哥哥有旧,你虽然害他,他却不肯害你,吩咐下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明日一早,开堂审案,你只说是沈章逼迫与你,叫你栽赃陷害西门哥哥,旁的都不知道,此事了解之后,你滚去别的地方存身,就饶你一命,若是明日胆敢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少不得全家陪葬,你要知道,区区几个厢兵算什么,卧虎岗几千的贼人,也只在我哥哥的鼓掌之中。”
谢希大听了哪敢不依,只连连点头,刚要说几句求饶的话,但觉得后背生风,回头一瞧,哪里还见有半个人影。吞了一口唾沫,当下也不敢解手,提起裤子就往屋内跑去,天黑路滑,跑时不曾注意叫脚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巡夜的家丁匆忙过来看时,好不恶心,谢希大这一摔,摔的满身都是腌臜物,恶臭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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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堂之上,烛火通明,王启年带来的几个文案账房,都伏案查账,将县中的账目一笔笔都仔细核算,秦相公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王御史,要不要吃杯茶来提提神,这账簿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的。”
王启年看他一眼道:“看秦知县浑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有恃无恐。”
秦知县耸耸肩膀,微微笑道::“王御史此言差矣,我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下官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自然不怕你去查。”
“那这么说,沈章你在诬陷你喽。”王启年皱着眉头,他算是久经官场的老御史了,被查账时能有这般姿态的,却是不多,因为天下间,能有几个不贪的官吏,秦知县这般的姿态,怕是早有预备,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
这次自己太过弄险,初来乍到,不曾调查情况,单凭沈章的几句话,和一些人证,就掀这么大的动静,现时回头,细思极恐,他倒不是怕沈章投靠秦知县,来算计自己,沈章是聪明人,知道这样做等于断绝了他的仕途,就算是秦知县保举,自己这一派,也决不允许沈章踏足官场,吃里扒外在官场上虽然屡见不鲜,可这般算计自己人的,谁也不会容他好过。
秦知县提前知道他来此处查案,这是肯定的,官场上从来没有秘密,更何况他这次是巡视地方,众人皆知,这修改账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修改账簿,总会露出马脚,更不用说自己手里还捏着他的罪证,和一干人证。
“来人呐,吩咐下去,不要查那些账簿,先将沈章呈上来的账簿核对一下,再通传下去,本官要夜审人证。”
不多时,马德荣领着谢希大等七人上堂,除了马德荣之外,纷纷跪倒。
“学生马德荣见过王御史,一干人证,我都已带到。”
王启年在沈章的信中知道此人,微微点头,将他打发到一旁。
“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