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敢和耶律大石开玩笑的,他经常是绷着脸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听到赵义的话,他抽出了佩剑。
“你到底是谁,不要跟我耍花招!”耶律大石把剑放在了赵义的脖子上,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空气就像马上要冻结了一样。
“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相信吗?”
赵义虽然后背渗出了冷汗,但仍然重复了‘你相信吗’这一句话,像是在考验耶律大石的忍耐度一样。
耶律大石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不怕死!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把剑刺下去,这个年轻人太奇怪了!辽国没有一个人敢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爹爹,放下剑,不要杀他!”耶律曼珠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跑了过来。
“他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我问他,他竟然敢戏弄我!”耶律大石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爹爹,他是我数月前救下的一个朋友,当时他坠马昏迷了。”
耶律大石接着问道:“他竟然说不知道自己是谁,我问了他两次,他却一直在戏弄我,当我不敢杀他一样!”
耶律曼珠上前抱住了耶律大石的胳膊,笑道:“爹爹,赶紧放了他吧,他的脑子摔坏了!”
耶律大石迟疑了一下,半信半疑道:“当真如此?”
耶律曼珠不停地点头,“当真,女儿为什么要骗你呢!”
耶律大石放下佩剑,大笑一声:“哈哈,宝贝女儿,是我多心了,但是我们与宋军开战在即,你为父心中的弦一直绷得很紧啊!”
然后耶律大石看了赵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方才我见你的枪发虎虎生威,如果在战场上,一定是一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猛将!你既为大辽的子民,就应该背上弓箭、扛着长枪、跨上战马来保卫我们的国家,你愿意跟我到军中效力吗?”
赵义紧握长枪,点了点头,“我想我很荣幸能跟着耶律大将军保卫我们的辽国,血洒战场在所不惜!”
耶律大石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赵义的肩头,“很好,很好,晚上去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耶律大石说完就离开了,赵义看了看耶律曼珠,开玩笑的问道:“小姐,你的父亲一向这么冲动吗?动不动就会把剑放在别人的脖子上?”
耶律曼珠笑着推了赵义一下,“你才总这么冲动呢!”她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我爹爹只是因为疲于应付金国和宋国的南北夹击、整天神经紧绷才会这样,平时的他很温和的。”
“金国人是不是很厉害?”赵义从来都没有见过金国人,有点好奇的问道。
耶律曼珠眼中稍微的露出一点恐惧,“何止是厉害,简直像猛兽野人一样的凶悍!他们大金原本只是辽国的一个属邦,所有的女真0几个部落的总人口加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万人,他们就是处于原始状态的野蛮人,就因为一次金国的部落张完颜阿骨打赴我们辽国皇帝的宴席时,我们的皇帝让完颜阿骨打给他跳舞,但是完颜阿骨打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就没有同意。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完颜阿骨打回去后立即发动了叛变,起初时的兵力只有三千多人,这没有引起我们的皇帝的重视,但多次派兵镇压失败后,我们的天祚皇帝才意识问题的严重性,但为时已晚了,自从天祚皇帝率九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与只有两万人的金军交战失败后开始,辽国就开始节节败退,先后失去上京、中京、西京和东京。天祚皇帝胆小懦弱,带着护卫军逃到了应州,后来金军攻占了西京以后,天祚第再次流亡窜逃跑去了西北荒凉的夹山地区隐匿了起来,现在只有我的爹爹耶律大石和萧干苦守辽国这最后一块领地南京了!想想当初,金军以总人口二十万、总兵力三千人,从1114年到现在也不过是八年的时间,八年的时间就踏平了大辽的大半河山,你说金人厉害不厉害?”
赵义虽然脑袋受伤了,但是听耶律曼珠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金国人的凶悍与野性。
三千人,八年的时间,弹丸之邦竟然推翻了另大宋头疼了几百年的大辽!!!
强悍,太他娘的强悍了!!
耶律曼珠看道赵义被吓住了,淡淡的一笑:“这些事情我都看得开的,想想天祚皇帝的昏庸,惹得民怨沸起,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情有可原,金国人在羞辱下迅速的崛起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赵义有些不解:“你怎么帮着敌人说话?这些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耶律曼珠道:“这些都是从汉人的书中领悟到的,所谓盛极必衰,久安必乱就是这个道理。辽国和以前最大的敌人宋国和平相处了一百多年,宋国每年都进奉大量的岁币,这就麻痹了我们辽国的皇帝,纵使他过上了荒yin无度的生活,不理军政、不理朝事,整日围山游猎、酒肉歌舞,还压迫、盘剥其他的族人,国,焉能不亡?”
赵义很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就是支持金人的叛乱喽,你,你怎么……”
耶律曼珠淡然一笑:“没有支持不支持,这是天理,天理难违,顺其自然吧!”
赵义又道:“假如辽国失去了南京,彻底的灭亡了,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耶律曼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露出了爽朗的笑,摇晃着赵义的手说道:“我带你去骑马吧,好久都没有骑过马了!”
广阔的草原,天很蓝。
这样绿的草,这样蓝的天,也许只有在遥远的古代才会有吧!
绿油油的草,看的让人精神欢愉安静,赵义一身契丹人的装束,和耶律曼珠骑着马,慢慢地行走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赵义已经习惯了这身契丹人的装束,但是他那净白俊秀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契丹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以前的抱负就是消灭大辽,从契丹人的手里夺回每一寸属于大宋的土地,但是,现在的他失忆了,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契丹人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因为契丹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事情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在真实的上演着,也许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柳菲菲如果知道赵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契丹人’,而且正和一个辽国将军的女儿骑着马在草原上散步的话,她一定会晕过去的。
她迟早会昏过去的。
方小晴也是……
“晚上我爹爹说要找你,肯定是为了和宋军交战的事。”耶律曼珠突然说道。
“哦,和宋国人要交战了吗?”
耶律曼珠道:“大金节节胜利,那些宋人看的眼馋,他们一心想收复燕云之地,所以就准备开战了,但是我爹爹还要抗击北方的金军,对于南面的宋军就无暇顾及了,我猜他会让你来帮他抗击宋军的。”
赵义问道:“你爹爹能给我多少人调遣”?”
耶律曼珠顿了顿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只有一万八千人,而且有一半还是从北方抗金的战场上负伤下来的伤兵。”
“南面有多少宋军?”
“二十万!而且大将云集,种师道、王禀、杨惟忠、辛兴宗、杨可世、刘世光……都是大宋当年西北军抗夏的统帅,征战沙场多年,你怕吗?”
赵义没有考虑怕不怕,只是听到了一个叫王禀的人,感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确实又想不出来,于是赵义问道:“王禀,王禀是谁?我怎么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过?”
耶律曼珠听后也是很吃惊,她认为赵义在没有失忆之前肯定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往事,或许他真的跟大宋有某种关联。
但这仅仅是耶律曼珠的猜测,她又一想,赵义既然失忆了,那么他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于是耶律曼珠说道:“这些我也只是听守城的将官说的,至于王禀的底细,我知之甚少,只是听他们说王禀曾是西北抗夏大将,也曾跟着刘延庆参与镇压方腊。”
“方腊?”赵义又对这个名字提起了兴趣,好像方腊在自己的脑子中比王禀还要熟悉一些,赵义仍不住努力地回想往事,于是千军万马、刀光箭雨又在脑中浮现而出……
“啊——”赵义突然觉得头痛欲裂,紧紧地抱住了脑袋不停地敲打,脸色很是难看。
“你怎么了,头痛病又犯了吗?”耶律曼珠将赵义扶下马,赵义疼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不要再去想什么了,看着我,看着我,什么都不要想……“耶律曼珠心疼的抱着赵义的头说道。
赵义大口喘了几口气,看着耶律曼珠的眼睛,躁动不安的内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赵义的眼里,耶律曼珠的眼睛跟蓝天一样的清澈,跟蓝天一样的深邃,跟草原一样的让人看了心绪平静……
“对不起,我一回想起曾经的事情就感到头痛难当!”安静下来的赵义向满脸写满担心的耶律曼珠道歉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