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的口供漏洞,那天讯问狗子的那个捕快竟然都没有发现。霍明月在想,估计那个捕快的审问技术不成熟,他可能根本都没有想到要追问距离的问题,这才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可其实并不是,那个捕快当时也问过,但被狗子三言两语给打岔过去了,后来那个捕快把这事给忘记了。
霍明月问过捕快的话以后更加肯定狗子是在做伪证了,可重点来了,“狗子,你为何要帮王利一起陷害你家老爷?都说你和王利经常吵架两人极其不和,难道那都是演戏给别人看的吗?其实你俩根本不是仇人,而是同伙?”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会演戏,我没有那种本领,会演戏的是王利那卑鄙小人,我不是同伙,我不是他的同伙,我就是死都不会和他那小人一起做事的。”狗子说的很干脆,也很真诚。
霍明月问道:“那你为何要陷害你家王爷?是因为王利给你好处了?他给了你多少银两?”
“没有,不是,不是的,他没有给我银子,他就是给我也不会要的,我做我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其实我知道我要说都是他让我干的都是他逼我的你们会打他的板子,可王利是个小人,我不是,我不能像他那样卑鄙无耻。”
接下来,狗子交代了整个事件的详细经过。
原来,狗子不光和王利有仇,而且和王大千也有仇。
这事说起来有点话长,当年王利因为和狗子有仇给狗子经常穿小鞋,还陷害狗子偷窃过一次。
当时王大千一怒之下把狗子给关进了柴房,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没有把狗子直接送进衙门大牢已经说明王大千够仁慈了,可无奈狗子的父亲那阵子恰好患了重病需要人照料,狗子便请求王大千放他出去给他父亲抓药,王大千以为狗子那是借口想趁机逃跑,便没有应允。
很快狗子的清白被证实了,可等他急匆匆赶回家以后发现他爹已经断气死在家里了,可怜的狗子连他爹生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从此以后狗子对王大千恨之入骨,他知道那事都是王利挑拨的,可王大千若是真的相信他的话,那么他爹也不会枉死。
只能说狗子的思维其实也没有什么错,王大千当年确实有过 不作为的举动,从狗子被关进柴房直到他被放出来足足过了四天三夜,王大千若真是重视这件事的话,估计半天不到就能查出狗子是被冤枉的。但可能王大千对王利太过信任,所以王利说什么他完全没有怀疑,这就酿造出了悲剧。
“可当年的最大过错方是王利,你何以非要置你家老爷于死地?”这是霍明月不太理解的地方。
狗子给出的回答是,“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我家老爷犯了什么事,我只听说你们大理寺怀疑我家老爷杀人,我想着我爹不能白死,我得把我家老爷拉着替我爹陪葬。”
“你刚才还说你跟王利不一样你不是卑鄙小人,可你这种行径不是卑鄙小人是什么?”霍明月能体谅狗子诬陷的初衷,但并不代表她认可他的行为。
狗子被霍明月这一质问,瞬间羞愧的想要钻到地缝里去,“大人,奴……,小的……,我错了,我不该冤枉我家老爷,我根本没有看到老爷抱着那个盒子出门,你们之前派来的那人问我话的时候我都是瞎编的,我就想让我家老爷替我爹偿命,我一时鬼迷心窃,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人。”
狗子说完狠狠抽了自己几大嘴巴子,那啪啪的响声霍明月看着都觉得无比疼痛,她做出一个呲牙的动作,然后问道:“你想替你爹报仇的心情本捕快能理解,但用这种手段触犯了我大魏的律法,你可晓得诬陷他人是要挨大板,更是要坐牢的?”
“我听说过,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还有一点,你口口声说自己没有和王利勾结,还说自己没有从王利那里拿到银两被收买,那你如何得知那个装红宝石项链的盒子长什么样的?”霍明月一直都想弄明白这点。
“这个,我其实看到过王利那小人拿过那个盒子,当时他偷偷摸摸的从后院往出走,我看他的衣服里面鼓鼓当当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我想他可能是把府里的东西给偷走要拿出去卖了,就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他出了后院去了外面的那个小土坡,然后站在那边朝着周围看了一会,可能是看到周围没人,他觉得放心了,就把衣服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我离他有点远看不清他拿的是什么东西,但看着好像是个木盒子。后来,他把盒子扔在了地上,又朝四周看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等他走远以后,我过去看他扔的什么东西,就看到那个木盒子了。我当时还以为里面有东西,就打开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你为何不把那个盒子给拿走?”霍明月问道。
狗子面露疑惑道:“为何要拿走?”
霍明月道:“那么值钱的一个盒子,拿走你可以卖个好价钱啊。”
“值钱?有吗?”狗子仍是面露疑惑,“我不知道啊,那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它真的很值钱吗?”
霍明月道:“起码值个五十两银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五十两?不是吧?大人,您不是在逗我吧?”狗子似乎难以置信。
霍明月道:“你看大人我有那闲工夫么?那确实是个值钱的玩意,你当真不晓得它的价值?”
“嗯,真的,小的出身不好见识少,不懂那些,大人,话说回来,就算我懂,我也不打算拿那东西。”狗子回答的很笃定。
霍明月轻轻一笑,“你是想说你有路不拾遗的优良品质?”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狗子直摇头,“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王利那小人肯定是偷了我家老爷的什么宝贝怕被发现,所以才把里面的宝贝拿走了把盒子扔在了土坡那,我想着我家老爷总有发现的那一日,到时候我再把我看到的都告诉我家老爷,那王利那个小人一定会被送到官府蹲大牢。”
说的倒是合乎情理!霍明月继续问道:“可你为何在我们发现那个盒子的时候没有说实话把此等重要的线索告诉我们?难道你当时就想好用盒子的事诬陷你家老爷了吗?可王利和王大千同你都有仇,你为何要厚此薄彼?”
“这个,大人您问的有点多我的脑子都乱了。“狗子伸手不停的拍打他的额头。
霍明月耐着心说道:“不着急,你且一个一个回答,当初我们大理寺发现那个盒子的时候,曾经找你们府上的家丁问话,那时你为何没有说实话?”
“这个,其实我也想说,可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知道王利那小人被你们大理寺给带走了,但带走的原因我不清楚,你们问话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们原因,我就想着等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真是王利偷我家老爷宝贝的事情被发现,我就上堂作证。可后来,我偷听到大人您和裴大人的谈话,我才晓得原来死了人,当时把我吓的腿都软了。”狗子的眼里满是回忆的目光。
霍明月却是眼神变了一变,“你说你偷听我们谈话了?少卿大人,你发现咱们周围当时有别人的存在吗?反正我是没有察觉到。”
霍明月能想到的裴有言自然也能想到,但他一贯面瘫习惯了所以并未在脸上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本卿也不曾察觉到。”
自己武功弱鸡没发现有人偷听正常,可裴有言武功高强,他若是也没有察觉到,那只能说明周围要么没人,要么那人的武功比裴有言的武功还要高。霍明月的眼神又是变了一变,“狗子?本捕快方才是不是说过做伪证是要挨板子要坐……”
“没有,没有,不是的,”还不等霍明月说完就被狗子抢过了话茬,“我没撒谎,大人您有所不知,小的耳力一向很好,几里之外的动静我经常都能听到。我那天想靠近你们偷听也办不到,我当时被分配着跟着你们的捕快在前院找东西,但我看到您和裴大人走到一处偏僻地了,我想着你们可能是要说有关案情的事,我就仔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
这世上既然能有冯小春那种千里眼,那么也就能有狗子这种顺风耳,但冯小春的千里眼是经过证实的,接下来霍明月做了一个实验进行验证,结果证明狗子的耳朵虽然不至于顺风耳那么厉害,但在一里两里范围之内他几乎可以听清周围的一举一动。
这可是个特殊的技能,让狗子当一名普通的家丁着实大材小用了。
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霍明月又问道:“你听到我们在怀疑王大千才是两起命案的幕后真凶以后,你当时就产生了歪心思?”
狗子拼命点头道:“对,对对,其实我刚开始是想站出来告诉你们盒子是王利那小人给扔掉的他才是真凶,可我一想,我家老爷身份显赫,想要让他替我爹偿命怕是我这辈子都做不到,可王利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只要我先弄倒我家老爷,不愁以后没机会弄倒王利那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