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小姐,怎么了?”
“找军医过来……最好找会蛊术的大夫,若是军中没有,就出去找……”
“苏落小姐,您是说……”
“我也只是猜测,你先去找吧……”
在地宫的那几个月,南宫封杨曾经对苏落说过,他精通蛊毒,那么既然查不出南宫流云中了什么毒,那么他就有可能是中了蛊。
两天后。
“小人参见小姐!”
“起来吧!那看看他,是不是中了蛊。”既然是银面军找来的人,那么这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值得信赖。
“你会蛊术?”
“小人是苗疆人,对蛊术略懂一二。”
苏落淡淡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好,有劳,且为将军看看吧。”而此时南宫流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苏落和几位副将一直守在营帐里,看着这个苗疆人为南宫流云搭脉,好半天才说道,“将军的确是中了蛊毒,但是是哪种蛊……恕小人才疏学浅,不敢确定。”
“什么叫不敢确定,有话直说。”
“这……看将军的脉象和身体特征看来,有些像心蛊,中蛊者没有什么表面特征,但是会昏迷一阵子,直到本月十五,月圆之时,心蛊发作,犹如万蚁噬心,经过这番痛苦之后,中蛊者才会苏醒,之后的日子每月都会发作,中蛊时间越长,发作越频繁,中此蛊者都是被生生折磨死的……”
之后的话苏落都没听清楚,苏落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南宫流云,心蛊,苏落是知道的,在南宫封杨的藏书中,苏落看过,但是没多留意,毕竟苏落对蛊毒什么的没多大兴趣。
夜色降临,苏落的心情如夜幕般沉重。
难道要看着南宫流云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第二日苏落就去找了那个大夫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值得一试这个答案后,苏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和深深的绝望。
苏落找来了……,南宫流云由副将扶着盘膝而坐,苏落凝了凝神,看着大夫把三枚银针分别扎入南宫流云颈后风府穴,左臂天府穴和左手合骨穴。,将一道真气缓缓注入南宫流云体内。微微抬头示意
苏落收赦了所有杂念,能清楚的感受到感受异流在南宫流云体内造成的变化。终于,苏落感觉到在他心脏旁的紫宫穴上有一个微小的波动通过全身流通的血脉传递到苏落手上的银针。
昏迷中的南宫流云也因为这波动,无知觉地颤抖了下,额头渗出汗珠。
此刻,苏落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仿佛在提醒着苏落,这一针下去就再无法回头。苏落的命,将再不由苏落自己掌握。
苏落抬头望向……,他的双眼如黑夜般幽深,却掩不住痛意,深深凝视着苏落。
苏落的心猛然一颤,知道从很久很久以前苏落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苏落轻闭上眼,再睁开已是满眼的坚决,苏落——绝不会让南宫流云死去。
大夫取过三枚银针,继续依次插入南宫流云的灵虚、曲池、孔最穴。同样也是三枚,插入苏落身上。
大夫拔出腰间薄如蝉翼的匕首,在苏落腕脉上狠狠一割,血流如注,苏落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猛地一个颤抖,狠狠咬牙道:“开始吧!”
“啊!——”营帐内中传出一声惨绝人寰地女高音,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
天哪!这就是血蛊噬心之痛?
此刻苏落全身上下有如千虫万蚁在不停地啃啮噬咬,仿佛在经脉又仿佛在骨骼。尤其胸口处,简直成了被高温油煮的蚂蚁窝,忽而膨胀忽而抽搐,几乎要将苏落的心脏挤碎。
苏落的全身都是汗,那汗时而冷时而热,就象一忽儿在冰里一忽儿在火里。全身的麻痒让苏落忍不住高声尖叫,忍不住撞向一切可撞的东西,只要是能让苏落停止这种非人的痛苦,即便顷刻之间死了苏落也甘愿。
苏落的意识迷离而痛苦,血腥味在苏落鼻中口中充斥弥漫。不知是谁受伤了,苏落挣扎、哭嚎、踢打,用尽一切力气发泄身体漫无止境的痛苦。
直到身体终于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意识忽悠忽远离苏落而去,苏落瘫软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
悠悠醒转的时候,苏落已只剩下呼吸的力气,开合了嘴,一时却发不出丁点声音。缓缓抬起眼睑,南宫流云憔悴的脸映入苏落眼中。
南宫流云的左颊有一道抓痕,颈上也有,苏落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留下的。南宫流云手紧紧环着苏落的腰,睡地安然,呼吸均匀而轻浅。
苏落心里一阵平和宁静,不由露出丝笑容,南宫流云……终于没事了。
“你怎么样?”南宫流云沙哑地声音自头顶传来,环在腰间的手略松了松,却没放下。
“没事,不用担心”苏落虚弱地叹息,。
缓和一阵过后,虽然全身仍是又酸又软脱力地不行,苏落却也已经慢慢适应了。微微撑起身子。
我让人热了粥,你吃点吧
好。南宫流云让人热了粥,小心翼翼的喂给苏落。
“等你再养些日子,咱们就回宫。”
苏落扯扯嘴角,算是回应。
后来的几天里,都只是南宫流云陪着苏落,一起吃饭,抱着苏落入睡,好像一对平常的恋人那样,日子平淡却美好。
直到那一日,苏落终于有力气可以下床走一走了,恰巧南宫流云不在,苏落一个人,想梳妆一下,在军营里转一圈,总觉得长时间不运动,连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在营帐里找了一群,居然没有发现铜镜,无奈唤了丫鬟过来,谁知丫鬟支支吾吾的,说是将军让把营帐里的铜镜都收起来了,让苏落心生疑虑。
苏落执意要照镜子,丫鬟没办法,拿过来一块铜镜,胆战心惊的把镜子呈上来,苏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有一刻恍惚,手里的铜镜掉落在地上。恰巧南宫流云进了营帐,看见愣站在那里的苏落,吓得跪在地上的丫鬟,还有那支离破碎的铜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轻声的换了一声“小落……”
苏落回过神来,转过身,掩盖自己的落寞和微红的眼圈,“把地上收拾一下吧。”
“是!”丫鬟站起来收拾完了出去。
南宫流云又唤了一声“小落……”
“嗯,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啊!”
……室内一阵安静,只有轻微的喘息声。
“身子总是那样弱,下床走几步就累了。”
“那休息一下吧,晚膳好了,我叫你。”
“好!”苏落回到了床上,晚膳时也进的很少,然后早早的休息了,等南宫流云议事回来,苏落已经熟睡了,南宫流云隔着棉被拥着苏落睡觉。
其实苏落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
铜镜里的苏落,脸还是那张脸,只是有说不出的疲惫,那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了一头白发,连那浅浅的柳叶眉也成了白色的……
苏落往南宫流云的怀里又靠了靠,这样的自己,怎能配上现在的南宫流云。其实苏落早就想到了,自己把心蛊从南宫流云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肯定会发生什么,苏落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可是却没有做好接受这样的自己的准备。
三日后,启程回帝都。
苏落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满头白发,甚是吓人,可还是同意和南宫流云回到帝都。因为自己这样一个白发怪物,能去哪里呢?也因为自己真的爱着南宫流云。
苏落自己要求住在一个偏殿,一个这样的女子,没什么资格去招摇过市,苏落甚至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南宫流云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