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在金木木回来后的第三个月就求婚了。
那天天气不算太好,下着小雨,金木木在医院里上夜班,因为临时碰到一场意外交通事故,而医院里正缺人手,因此,她拿起手机给秦晏发了一条信息,便跟着进了手术室。
出车祸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失血过多,伤的很严重,手术也拉不回她的命了。
这是金木木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死亡,那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气若游丝道:“渴……”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知道手术失败了,她没能挽救这条性命。
从手术室中出来,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迷,金木木换了衣服,沉默的拎起放在秦晏上次买给她的背包。
主治医师安慰道:“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有神力,可以让每个人都活着,我们能做的只是让更多的人活着……”
小姑娘点了点头,握着背包带子的力气越来越大,朝着电梯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手术的失败……
电梯的门开了,小姑娘还未抬头,就听见了秦晏的声音。
“我来接你了,没想到来得正好!”
现在是深夜,医院里没有多少人,此刻电梯里只有一个秦晏。
小姑娘撇了撇嘴,直接扑进了秦晏的怀里。
吓得秦晏忙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小姑娘不说话,只是用胳膊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身。
秦晏的眸子暗了暗,心中的疼惜与戾气在同时生长。
可是,他还是极其有耐心的,搂着她的肩膀,道:“乖。”
直到回到家中,金木木一直低着头,一进了屋子,就哭了起来。
死亡真的让人很压抑,那种感觉随时都能带走身体里所有的欢愉。
秦晏将她抱进怀里,不再询问,只是抬手给她顺着气,怕她呛着。
她需要发泄情绪,他便等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小姑娘哭了十来分钟,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秦晏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用袖子提她擦拭着眼泪,因为着急,连纸巾都没拿。
小姑娘鼻涕和眼泪糊了他的衣服,他也不在意。
平日里多么洁癖的一个人,此时竟什么也顾不得了。
“今晚的手术……失败了……”
小姑娘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她躺在手术台上,血止不住的流……她说她渴,可是到死,也没喝上一口水……”
她埋进他的怀里,眼泪不停的落下。
“秦晏,死亡好可怕……”
他搂着她的身子,抬手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语气格外温柔,道:“木木,不怕,不怕。”
“这世界上有来就有去,有生便有死,有光就有阴影……木木,你是白衣天使,你的双手会拯救更多苦痛的人,但不是代表你是神,你无所不能。”
“这是我的木木第一次见到死亡,我知道你的无力感,但是你要明白,你需要强大的心理去面对以后可能出现的每一场手术,你将会遇到越来越多棘手的事情……”
“也许依旧会看到死亡,会面对生命流逝的无力感,可是,你要知道,你尽力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医学上的进步,原本就意味着会有生命的丧失,但是,那也是为了将来留住更多的生命。”
“木木,你懂了吗?”
小姑娘没说话,心里其实明白的。
秦晏将小姑娘哄着,亲自伺候她梳洗了,把她抱起,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他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心疼万分。
“木木……今夜并不圆满,”他搂着她的身子,顿了顿道:“但我觉得今天很适合我说一句话……”
小姑娘带着哭腔问道:“你要说什么?”
“嫁给我吧,木木。”
小姑娘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
她不敢相信,秦晏会求婚,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木木,你是我的生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死亡不是所有的结束,爱着她的人,永远都会让她活在心里,而我,永远都会伴你左右……”
“所以,木木,嫁给我。”
小姑娘久久不能平静。
秦晏不爱说什么甜言蜜语,大多时候都是一口一个老子,他面上是个挺粗心大意的人,实际上心思比谁都细腻。
他对她极好,但说这样的情话,却极少。
好几次都是在床上的时候,趁着他动情时,才能听上那么几句。
心里多少会有点遗憾,不至于成为心结,但也会有所缺憾。
但是,从现在开始,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件事情感到失落了。
因为,她的秦晏将这世上最美的情话说给她听了。
不是我爱你。
而是,你是我的生命。
她闷声答应,秦晏的嘴角瞬间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求婚过后,秦晏就将结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显得有些急切。
她是不太着急的,因为对她而言,她现在和秦晏在一起就跟结婚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少了一张结婚证而已。
然而,她一向也不觉得一张结婚证真的能捆住一个男人的心,因此,她虽然答应了嫁给秦晏,却没有秦晏那么着急结婚。
不过,是他心中所想,她自然是愿意的。
原以为她这样的身份想要嫁给秦晏,韩氏夫妻俩可能会有所阻拦。
甚至,她都脑补了一出给支票的狗血大戏。
然而,依旧如同第一次去拜访一样,韩煊同温岚都表现得很是亲密。
特别是温岚,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救世主一样。
因此,婚期直接被订了下来,下个月的初六,是个吉祥的日子。
只是为什么看上去,温岚他们好像也特别着急结婚。
甚至还责怪秦晏为何不能提前两天带她回去,这样明天的好日子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看来真的是以前秦晏同她披着洛川身体的事情,给温岚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冲击力,以至于他们对秦晏的妻子要求瞬间直线降低,直接变成了只要是女性皆可得地步。
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等同于孤儿,连个长辈也没有。
秦氏夫妻俩想着秦晏已经认祖归宗了,倒不如将小姑娘认做干女儿。
金木木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