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百姓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紧张的气氛, 京城的街道上都变得寂寥。人们小声交谈着, 行色匆匆, 往日欢声笑语的热闹减少了很多。
在察觉金国有背弃盟约反而剑指孟朝倾向的时候, 韩缜就派人将金国留作人质的十六皇子,还有其余金国人都看管起来。因为上次对金国插手西夏战事的不满,还有怀疑,十六皇子曾被阑晓刑讯逼问。那时韩缜就隐约觉得完颜希亮该是知道些什么, 更是和宫中的嘉安帝有着未知的联系。可惜当时完颜希亮意外的顽强, 打死也什么都不说, 更因为那时候和金国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不能做得太过分,最后还是放了完颜希亮和一干随从。
随后他们派人留意完颜希亮以及一帮金人,结果他们意外的沉寂,也没见和什么人联络。完颜希亮甚至连宫中也不再去了,韩缜还当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他们。现在看来, 当中的确是有些什么, 只是被他们忽略了!
而今留着完颜希亮他们, 除了想在他们身上有所得, 也是存了那他们作为人质, 交换还留在金国的使团。因为战事的阻隔消息不通,他们还是怀着几分希翼,金国没有妄下杀手。
留在京城除了协助甄太师协调户部, 调拨粮草,同时韩缜还着意收集各方的情报。他一直等着安插在李真留在蒙古草原的商队里的人手带来更多的消息,但是在永宁侯率军离京不久后,他却收到了残酷的消息。不但是李真的商队,包括其他孟朝往来蒙古的行商,都遭蒙古军队杀戮殆尽,所带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这还是滞留在蒙古边境的人带出来的,他们得到消息当时就逃跑了,好悬留得性命。
商队覆灭的情报辗转送到韩缜手里,已经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难怪他一直没有接到后续的情报,原来他们早已经死了。也许,韩缜那时收到的就是他们最后送出的消息了!
难过,伤心,更是痛恨,蒙古对孟朝的恶意和歹毒已经是昭然若揭。如果他们的目标里没有孟朝,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恐怕就是因为他们是孟朝人,怕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消息,所以才大开杀戒吧!
拿出重金抚慰那些牺牲了人的家人,将安抚后事的工作托付给了李真,韩缜忧心蒙古的目的何在,他们不顾一切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将这些消息写在信上,匆匆送去前方,希望永宁侯能多多留心。
将信送出去后,韩缜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嘉安帝身上,这其中嘉安帝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深宫里。
哪怕外朝忙得天翻地覆,嘉安帝反而少了暴戾,显得岁月静好。歌舞照赏,艳曲不绝,珍馐美食随他取用,卧倒在一片彩衣莺声中。
也许在外人看来嘉安帝这个皇帝徒有虚名,是个空架子。然而,在内宫侍奉贵人的人眼中,嘉安帝依旧是他们高不可攀仰望服侍的对象。
概因韩缜虽然限制了嘉安帝的大部分权利,但是并没有在身份上践踏他,衣食供奉,上下等级,只要嘉安帝不妄取人命,理论上他还是宫里最大的。
以一国供一人,这话对嘉安帝来说可能有些夸张,他所享用的成例并没有超出以往帝王所需。但是对韩缜来说,这些还是太奢靡抛费了,帝王衣食住行即使是按例奉上,还是非常惊人的。
之所以维持不动是对朝臣的妥协,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让嘉安帝参与朝政拥有实权,看着韩缜限制帝王的权限。但是韩缜也必须维持帝皇表面的光鲜亮丽,让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减少心中对帝王的亏欠。好像这样就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帝皇好好的安享尊荣,富贵享受不缺,至于朝政就让臣子们操劳吧!
好吧,其实想想,没有一个皇帝压在上头指手画脚,让人见着就顶礼膜拜,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所以即使发生了金孟两国开战的大事,也没有人想着请皇帝上朝,或者说通知他一声!
嘉安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反正上了朝也是一个摆设,他索性也不去了!
他半躺着享用美人纤纤玉手递到嘴边的瓜果,觑眼欣赏着霓裳羽衣,舞女们旋转时带起的娇软身段。然而,即使他不用特意探查,也察觉到附近跟在自己周围的禁卫人数变多了。
嘉安帝嘴角浮起冷笑,他美丽精致的眉眼深处泛起冷酷的虐意。好半晌,他才狠狠地闭了闭眼,把心里浮上的残虐躁动压了下去。
身边的美人似乎察觉到那股不详的气息,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中有着不安胆怯!
嘉安帝黑眸闪过冷酷,他搓了搓手指,暗声道:“行了,朕乏了,都下去吧!”
众人顿了顿,停下动作俯身行礼告退,一时鱼贯而出。很快,殿中只剩下闭目养神的嘉安帝,还有一两个近身服侍的人。
他们其中是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怕是懵懂无知根本没有听说过嘉安帝以往的残暴,心大地被掌事太监派来服侍皇帝。
而另一个则是个安静温驯的宫女,她原是太后宫中的人,后来太后看她忠心事主老实能干,就将她派给儿子用!
嘉安帝阴鸷的眸子扫过小太监,小太监一个激灵,随即自以为了然地看了沉默地宫女一眼,顺服地低下头体贴地退出殿外。
那宫女名为齐兰,家中有一个投身军营的哥哥,父亲早逝。但是却有一个朝廷五品官的舅舅,早年曾投靠瑞王。齐兰家世低微,跟在太后身边是想借此抬抬好名声,嫁个好人家。谁想因她做事周到,就被太后给了自己心爱的儿子。
殿内空寂安静,齐兰温顺的跪下给嘉安帝按摩腿脚,半晌轻声道:“听说永宁侯带走了大量精锐士兵,拱卫京城的只剩三营中的‘神器营’,还有的就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弱病残。京城附近州府的军营也被永宁侯抽调了不少,都是因为金国和蒙古结盟了,朝廷上下都忧心忡忡,觉得甚是危险!”
“危险?”嘉安帝有趣的笑了,残忍地勾起唇道,“我看倒未必,看守禁宫的还不是‘黑旗军’的士兵,永宁侯一卒未动,难不成朕能比外夷还危险吗?”他阴阴低笑,同时眼里还有着兴奋之色。
齐兰怯怯地缩了下脖子,呐呐道:“奴婢不知道!”
“好了,还有什么消息?”嘉安帝不耐地打断她。
“是。奴婢舅舅向你问好,他说一直惦念着陛下,过几天亲自进宫给您请安。”齐兰说着舅舅交待的话,“还说你想要的礼物他准备好了,到时会一起带来敬献给您!”
“是吗?”嘉安帝低低的笑了,好看的薄唇抿起残忍的弧度,“难得你舅舅忠心,朕会好好记得的,朕期待他带来的礼物!”
俊美如花神的帝皇,在掩去了暴戾乖张后,即使是没有温度的笑容,也耀眼得不可思议!齐兰呆呆地仰望着嘉安帝,眼神里满是迷乱痴意,她愿意为了这样的嘉安帝做任何事,哪怕献出生命也不惜!
“你看什么?”嘉安帝敛去了浅薄的笑意,脸上染上激怒,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宫女的胸膛上,冷眼看她卧倒在地。
他的眸里重新染上戾气,就这么一个肮脏的东西,也敢拿痴迷的眼神觊觎自己。如果不是,不是他手边无人可用,早就将她扔进豹苑,看她被野兽分食撕碎!
齐兰惊惶地从地上爬起垂头跪倒,即使胸口被伤得厉害,愣是死死的咬着牙连痛呼都被掩在口中,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唯恐被察觉了,就被禁卫军带离陛下身边。那是她的陛下啊,天神一般的人物,本来是就不是平凡如她能攀折的。受到陛下的教训也是应该的,她可不想陛下因此而受到委屈,那些禁卫军对陛下毫无敬意,他们才是罪大恶极的一帮人,她是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齐兰的眼中闪过坚定,诚惶诚恐地磕头请罪,可是哪怕她愿意以鲜血赎罪,可是以免留下痕迹,甚至只能虚虚地磕在手背上。
“陛下,奴婢有罪,您不要生气!”齐兰哀求道。
嘉安帝的眼中掠过杀意,但是随即又很快消失不见,他冷然道:“行了,起来吧!现在随朕去御书房,朕也好久没练字了,你给我磨墨吧!”
“是,奴婢谢陛下宽宏大量!”齐兰真心诚意地感激,忍下胸口的痛楚站了起来。
因为马上要出去,齐兰重新整理了脸上的表情,安静地垂头站在嘉安帝身旁,还是那个温柔顺从的宫女。
这是嘉安帝最新迷上的爱好,忽然对字画感兴趣了,不仅翻出了宫里收藏的名家字画,而且自己还跃跃欲试的上前试手。而且还对自己的随手涂鸦充满信心,还兴致勃勃的拿了玉玺,印章等乱盖一气,好像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