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订过多的亲被防d机制误伤了,请看文案阅读提示,或清缓存方善水站在高处,远远看到山中的数点手电筒灯光,闪烁靠近。
起风了,刚刚栽植好的槐树林,在风中哗哗不停,仿佛人的絮语。
黑猫懒洋洋地趴在方善水脚边,瞳孔在夜色中暗暗发亮。
“正好还缺几个阵眼,既然你们让我无法去外招魂,索性拿你们补上吧。”话毕,方善水点燃了他花费三天时间做出来的阵符,着火的纸符脱手,掉落入青越观内的地面。
“天寰九阴绝生阵,启!”
燃烧的纸符一落地,就变成了油绿的火焰,绿火甫一接触到地面的阵纹,顿时仿佛入了油锅一样,轰然一声,火光成片而起,沿着地面阴刻的阵纹燃烧,飞速地向四面八方辐散开去,将所有阵纹点亮,整个青越观内一片诡异的绿光弥漫。
“呼——”阵启之际,山中阵阵林风仿佛受到吸引,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卷动青越观内落叶尘土飒飒飞扬,却扑不灭观内地面上形成阵纹状态的火焰。
猎猎罡风,煌煌绿焰。
方善水单薄的身影仿佛凌空踏在火池之上,宛如神人。
“还以为会不够,不想竟超过了九人。”方善水感应了下人数,颇为满意,随即摇动了手中古铃。
“叮——铃……”“叮——铃……”飘渺的铃声随着夜风飘远。
方善水高声念道:“浩荡穹宇,幽幽冥渊。绝生鬼域,阵分阴阳!”
“阵启!九渊位动。”
“轰——”青越观内地面上的一层火焰阵纹,忽然吹了气般膨胀起来,转瞬炸开,化作流火向四面迸溅,消失在黑暗中。
·
一行盗墓贼走在山林中,夜色很深,强聚光的手电筒,也照不到多远。
忽而起风了,树林里风声叶声哗哗作响,听着听着,就会觉得那其中似是有人在笑,大声小声地笑,诡异瘆人。
要是换做常人,在这种环境下定是早心虚胆颤,不敢前行,可是敢做盗墓贼的哪会是寻常人等,敢与鬼争宝,敢挖死人财,自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横角。
只是……
“怎么还没到,猴哥还有多远?”一人忍不住问道。
猴子皱着眉:“应该快了。”他也觉得该到了,为何还是没看到山上的道观,而且这路,为何越走越陌生的感觉,似乎,这路在移动?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吓了众人一跳,正要咒骂,有人慌乱地嚷道:“猴哥!我们少了一个人!”
“怎么会!少了谁?”
“是大奔,他走在最后面,我记得不久前还听到他的脚步声,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听到了。刚刚一转头,才发现他不见了!”
猴子出声安抚道:“大家不要慌,大奔可能是累了掉队了,青越山上没有猛兽,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鲵旋之位,归……
树林中好像突然传来不知何人的幽幽低语,听得正因同伴失踪而躁动的盗墓贼们突然一静,面面相觑了一眼,手中暗暗握紧了武器。
猴子:“……我们继续上山,正事要紧!”
周围众人也默默点了点头,同时提高了警惕。
虽然盗墓贼们提高了警惕,但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的同伴又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一个。
消失的时候,剩下的盗墓贼们又隐隐听到了,那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止水之位,归……
“该死!谁特么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一个大汉受不了地朝林中砰、砰、砰开枪,朝任何声音可能传来的方向射击,夜林中除了嘎嘎叫着乱飞的惊鸟,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山顶的道观明明都能看到了,却完全摸不到,走了半个小时,它在眼前不远处,走了一个小时,它还是在眼前不远处,尤其身边人莫名的消失,未知的危险,让所有盗墓贼都忍不住狂躁起来。
猴子:“你冷静点,我们离近点,相互手拉着手。”
“我们到底还要多久能到!?你不是说你和林二学了很多么,怎么这么没用!人一个个消失你也没点办法,你是要把我们带上死路吗!”一个胖子拿着枪抖着,他并没有像开枪的大汉那样失控,但状态看起来也很危险,开始冲猴子大骂起来。
猴子冷笑,带你们赚钱的时候叫哥,转头遇到危险又觉得我没用,怎么不怪自己贪心呢。
猴子:“我怀疑这里有奇门遁甲之类的阵法,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走出去。你们要知道,如果这山中真有大墓,这山上的青越观也极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守墓人,有些古怪的能力并不足以为奇。遇到危险,恰好正说明这山中有宝贝,敢来盗墓,想要发财,就得把头提到裤腰带上,死了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不够机警!”
盗墓贼们皱皱眉,却又觉得猴子说得有道理,他们听了猴子的话彼此靠近,为了防止再莫名其妙的有人消失,互相扯着手,虽然山林间这样行走并不方便,也让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果然让他们安全了很多,甚至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有人再丢失,山上的道观也真的近了,好像只有百来米远了。
正当盗墓贼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流水之位,归……
盗墓贼立时炸了起来。
“快看看,谁少了!你们谁身边拉着的人不见了!?”一个个精神紧绷,浑身冷汗,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每个人都说自己身边拉着的人没少,盗墓贼们打着手电筒照来照去,刚刚是剩下九个人,现在也确实还是九个人,难道是那个声音在诈他们?
猴子想了想突然道:“用手电筒照脸,看看身边的还是不是原来的人!”
盗墓贼们闻言一悚,赶忙打起手电望向身边,突然一声尖叫,把所有人握着身边同伴的手都惊得抖落,手电筒都差点拿不稳。
“大奔,我握着的是大奔,他,他死了!猛子也不见了。”尖声吼着的人不忘用手电筒照着他所说的大奔的脸,消失了半小时的人此时出现,却是翻着眼白七窍流血,在手电的聚光照射下,就仿佛索命的厉鬼一样,就算是胆大包天的盗墓贼,也各个吓得不轻。
然而就在这时,更让人恐惧的是,耳边突然密集地传来仿佛传递延迟般交叠之声。
……滥水之位……
……沃水之……
“谁!滚出来!啊啊啊!”“砰砰砰!”枪声乱响,然而除了不小心打到自己人几下,没有任何收获。
……氿水……
……雍……
“不要,我不要财宝了,我要离”
叫声戛然而止,哗啦啦的山林中,陡然只剩下一片如催命般的归、归、归、归……的重音。
盗墓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消失,侥幸躲过一劫的盗墓贼们,尽皆灭掉了手电,亡命般地乱逃。
此时他们可再也不敢想什么大墓、什么宝藏了,虽然说想要发财就得拼命,但现下这连命往哪拼都不知道,就一个个毫无价值的死了,也太让人胆寒了。
盗墓贼们分散乱跑,但也有几个不同。
钱新嗅觉敏锐,夜风里传来一股混合着冷意的竹立香,他就知道,那个在暗中用诡异手段阻击他们的人,已经近在周围了。
钱新没去管陷入混乱的同伴,他可记得猴子说了,这青越观上只有一个小道士,只要弄死了这个小道士,说不定古墓就手到擒来了。
这样一来,分赃的人自然越少越好!钱新巴不得同来的同伙死干净点。
……汧水之位,归……
钱新向着香味传来的地方跑,果然听到那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清晰了很多,更加觉得自己没弄错。
跑着跑着,钱新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那边传来一声痛叫,被他打中的那人捂着胸口倒下了。
钱新大喜,正要上前,耳边近在咫尺处,蓦地有人淡淡地道:“肥水之位,归!”
钱新猛瞪大眼,想要转头去看,然而忽地僵冷无法动弹的身体,让他明白自己已经中招了。
他打中的人难道不是那个小道士吗?难道小道士还有同伙?王八蛋赵猴子假消息害我!
钱新栽倒在地,瞪得很大的眼睛没有闭上,他身下出现一圈如同水纹般的黑雾漩涡,钱新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这漩涡之中。
方善水站在钱新的尸体旁,将手中令符扔到钱新身上,道:“九渊位齐,幽冥门开。敕!”
轰——!
黑气如爆发般猛然冲霄而起,天晦地暗。
只是不过一瞬之后,天地阵盘似乎就被外力推动,阴阳二气翻转。
山外千亩桃林摇曳,仿佛要勾动云间雷雨落下,雷电欲出不出之际,山上海量阴气如斗,长鲸吸水尽入观中。
如此,风雨雷霆欲来的压迫渐歇,周围一切又恢复平静。
青越山上,渐渐升起了一阵朦胧的黑雾,这些雾气飘散,转瞬笼罩了整个青越山。
刚刚侥幸逃走的那个盗墓贼,也慢慢迷失在雾中,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这时,方善水忽而咦了一声,皱眉道:“似乎少了一人?”
方善水买好车票,将一切收拾妥当,酉时日落之际,等在了方元清门外。
很快,房门被从里推开,看到方元清头戴斗笠走出来,方善水蓦地一惊。
这斗笠,方善水少时随方元清赶尸常会见到,那是戴在死尸头顶,防止尸体曝晒惊魂而用的藤编斗笠。
方善水:“师父……”
“走。”声音从斗笠布帘下传来,粗哑僵硬,简直不像是活人的声音,完全有别于几个小时前的方元清。
除了一个走字,方元清再没说什么。
方善水知道,此时师父已经等于是不在了,心神悲痛间,仿佛回到了数小时前,在厅堂见师父最后一面时的情景。
【徒儿,为师的大限来得太突然,得靠你送这最后一程了。交待你的第一件事,是落叶归根。】
【由于子时之前,我必须待在阳气极旺盛的地方,所以我们得先乘坐火车。酉时阳气将尽未尽之际出发,到了怀云镇,差不多就过了子时最危险的时刻。下了火车你在前面带着我走,你记住,在这之后,你不能和我说话,也不要回头看我。】
【你须得连夜赶路,在天亮之前赶到道观。道观后山琅琊洞里,为师早已为自己备好了棺木。你将为师领到棺木前,之后要先对为师说一句,‘到家了,小心门槛’。待我入了棺,你就把我头上的斗笠拿下,快速合上棺盖……】
想起刚刚方元清的交待,方善水心底猛地一酸,搀着方元清的手臂,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低不可闻地道,“师父,我们走吧,徒儿带你回家。相伴十三年,不孝徒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你最后的嘱咐,我一定会妥善完成。”
方善水扶着方元清出门,看到他们身影的来往行人,纷纷让开路绕道而行,大多数人不敢多看,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但也偶有一二远远驻足观望。
残阳伶仃照在方善水和他扶着的方元清两人身上,显得两人身影越发古怪起来,仿佛带着一抹阴凉冰冷的铁锈味,从压抑的空气中缓缓沁来,让人不觉心底发毛……
驻足的行人们再不敢多看,加快脚步走人。
·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看到头戴斗笠的方元清,都非常诧异。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戴这种古老的尖顶面纱斗笠,而且这个斗笠人旁边还站着个面具人,简直是怪人扎堆。
检票进站的时候,检票员大妈拿着票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方元清师徒俩,要不是检票的人多,估计她会非常乐意拿着放大镜来研究研究。
进了车厢,方善水很快找到座位,一路护着师父到座位上坐好。
方善水明显感觉到师父的手更凉了,皮肤也慢慢失去血色,方善水心里难受却毫无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绝望。
四周不少人都盯着方善水这对师徒瞧稀奇,尤其火车快开前坐在方元清对面的小胖子,要不是被他爸拦着,头都要伸到方元清的斗笠里面去了。
小胖子一会看看带着斗笠的方元清,一会看看带着面具的方善水,新奇的不得了。
“你为什么戴面具?他为什么戴斗笠?戴面具斗笠好不好玩,你给我玩玩呗。”被拦在他爸怀里的小胖子,仍像个跳豆似的不安静,他嚷了半天见面具男和斗笠男都不理他,就折腾起他爸来了,“爸,你让他给我面具,我也要戴,我要蒙面我要当大侠。爸,我要面具,我要面具,你让他给我,我还要斗笠,我要!”
“你坐好别动,下了车要什么我给你买,别乱要别人的东西。”胖子他爸训斥着小胖子,但显然没什么份量,小胖子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小胖子冲着他爸撒泼叫嚣道:“我不要等下车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给我斗笠,给我面具,你现在就给我买!”
小胖子越嚷越大声,见他爸还要抗拒,顿时嗷嗷叫了起来,嗓门老尖老长的,闹得一车厢人都忍不住皱眉。
胖子爸无奈地对方善水道:“小兄弟,你看这。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家人惯坏了,你别介意。你看,能不能借孩子玩一会儿,一会我就让他还你,你放心。”
方善水点点头,把面具拿了下来,看向对面那兴奋伸手的小胖子。
“啊——!!!!”小胖子爸凄厉的尖叫出声,震得整个车厢的玻璃都嗡嗡晃了晃。
正面对着方善水伸手拿面具的小胖子,哼都没哼直接晕了过去。
小胖子爸托死猪一般生拉硬拽着小胖子惊恐后退,一边退一边还发着挣扎垂死的短促叫声。
方善水面具下是一张非常恐怖的脸,原本被面具遮盖的地方,烂掉的皮肉和着黑死的疤痕一层一层叠在脸上,看不到一块完整部分,仿佛是被什么高温或腐蚀性的东西烧融成这样的,他的右眼也被融化的皮肉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睁不开了。
平时方善水冷冷淡淡的,带着张面具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清俊的左脸,虽然奇怪阴沉,却也不让人厌恶。
但如今乍然摘了面具,方善水俨然是恶鬼到人间,腐烂的丧尸从泥土中爬上来。
以前不走运看到过方善水真面目的人,甚至传出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说是看了方善水的脸一眼,必会梦魇十日,邪门非常。
这流言在青越观十里邻地流传甚广,越传越邪乎,甚至有风水界的狗仔媒体在小报上调侃过,说青越观的方善水修炼了钟馗术,那张脸就是专门修炼出来惊鬼吓神的,凡人看一眼必然噩梦不断。
传得有模有样。
胖子爸拔高的尖叫吸引了附近乘客的注意,不少人左右观望时,扫到了方善水的脸,个个也吓得魂不附体,惊离座位!
一时间,方善水仿佛成了灾难之源,使得惊恐传递,尖叫四起,还混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整个车厢乱成一团。
坐的远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有些惊慌不定,纷纷脱离座位惶惶四处张望,无头无脑地向周边人追问‘怎么了’‘什么情况’。
方善水慢吞吞地把面具给戴回去,对着附近还张大嘴望着他发呆的人点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幼时被火烧伤,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我的脸已经这么吓人了,真是抱歉。”
戴上面具的方善水,转瞬间,从腐烂丧尸进化成清俊小少年,如溪水山涧般清冽的嗓音,静静地淌过众人那被惊吓的活蹦乱跳的心脏,很有安抚效果。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闻声而来的列车员弄清楚情况后,因为没能看到方善水的脸,只觉得那起哄的胖子父子太大惊小怪,才会引来骚乱。
列车员不以为意地安抚并训诫了几句,嘱咐方善水不要再摘下面具后,就将众人劝回座位。
胖子他爸被列车员劝说,犹豫着要回去,但已经醒了的小胖子死活不肯。
“他是鬼,他是恶鬼!你快把他抓走,他会吃人的!啊!”
冲着列车员嗷嗷尖叫的小胖子,突然看到方善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顿时一哽,不敢再叫骂,却“哇啊啊”地嚎啕大哭起来,尖细的嗓门吵得整个列车的人脑仁发疼。
左前一排在看热闹的两个小伙赶忙冲胖子爸道:“这位大哥,我们俩跟你们换吧。你带着小胖……呃小孩,来我们这,我们去你们那儿。”
小胖子爸不敢犹豫,拉起小胖子,连连道谢着朝俩小伙的座位走去。
换好座位后,哭累了的小胖子消停了下来。
看不到方善水的脸,但知道方善水就不在不远处,小胖子知道只能这样了,就缩在他爸怀里不敢吭声了,火车厢里也终于得回了一丝清静。
交换过来的两个青年看起来和方善水差不多大,十□□岁的样子,长相虽不是多英俊,但也开朗面善,一看就是喜欢到处跑到处玩,喜欢交朋友的人。
这样的人自然好奇心也强,不然也不会在别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特地交换到方善水面前来。
俩青年显然对方善水的面具斗笠组合很好奇,但并不像小胖子那么直接,而是变着法地和方善水套近乎,一会请方善水吃个水果,一会招呼他来碗泡面,兄弟兄弟地叫着,好像彼此多亲近似的。
两人时不时找各种话题,拉着方善水聊聊这聊聊那,一副真诚恳切的样子,其实说白了还是好奇心作祟。
方善水本不想理会这两人,但想到师父临终前还要因为他孤僻的性格,百般放心不下,心里顿时难受起来,索性也不再拒绝这两人充满好奇的搭讪。
只是方善水的生活圈子一直很小,完全不擅长这种普通人间的交际,俩小伙搭话搭得热情洋溢,方善水回应的却很是生硬。
燃烧的纸符一落地,就变成了油绿的火焰,绿火甫一接触到地面的阵纹,顿时仿佛入了油锅一样,轰然一声,火光成片而起,沿着地面阴刻的阵纹燃烧,飞速地向四面八方辐散开去,将所有阵纹点亮,整个青越观内一片诡异的绿光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