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刘财揣上两万块钱,来带火车东站约定地守候。这里地处远郊,安宁中带着三分苍凉,是个适合接头的地。一道道铁轨扭曲着,交错着,铺摊得挺广大,被车轮磨粗的轨面闪着亮光伸向远方。简单的站台在晨风中孤单单挺立,平平的台面上竖着一个站牌,写着“西安东”。两边是城乡交接地,土墙、庄稼地,又是土墙、又是庄稼地;稀疏的矮屋,树,灌木丛。坎坷的土路横越铁轨,像被斩断成几节的黄蛇。树叶在清风中抖索着,草地上还残留着几滴来不及蒸发的晨露。
那女人如约前来了。
“钱带来了没有?”问话急促。
“带来了。”刘财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两摞钱,那是从银行刚取出的,还没拆封。
“这就好。”那女人慌慌张张接过钱,数都没数,以近乎闪电般的速度装进兜,:“好,你在这儿等着接孩子,我进去交涉。”完两条腿紧赶着挪动,走进路边一个门里去了。
刘财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外等候,想偷偷朝里瞅瞅,门又关得挺严。想想即将见到失散多日的宝贝儿子,竟激动得热血沸腾。也不知儿子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呆了?傻了?他都受了些什么罪?他见了自己会怎样委屈地大哭?这一番不平凡的经历,会给儿子今后的性格带来怎样的影响?
墙头上伸出一支绿色的槐枝,颜色苍翠,似向他展示着一种即将到来的美好希望。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开初,刘财还很耐心,他竭力压抑着激动,脑子里变换地编织着儿子从门里走出来的神态形象。渐渐地,他焦躁起来,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恨不得用目光射穿那扇门。
时间在艰难地推移,把他的希望不断地扯长、扯薄、扯淡……一时,两时,仍不见门里有人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猛地推开那门。门“吱呀”一声给人要倒下来的错觉。
啊?里边原来是个荒废的菜园。对面土墙坍塌,直通外面的公路。那女人早已不知去向。
刘财又急又气,差昏过去。
再没有把人的希望逗起来又弄破灭更残忍的了。回到家,刘财两口子又气愤又伤心,摔了三盆五碗,跺着脚大骂贼子没心没肺。接着又相互猛埋怨,她怨他傻乎乎怎不知盯紧人;他怨她光知道事后诸葛亮,要紧时拿不出半主意。吵得不可开交。午饭也忘了做忘了吃。
弟媳妇张燕又过来了,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然后埋怨道:“我告派出所你们偏不告。这伙人的胃口还有个?两万元能打发得了?人家是‘好饭’一口口吃哩!啥时把你们吃空了才肯罢手。”
几句话把刘财两口子得哑口无言,恨不得世上真有卖后悔药的。
当下,刘财两口子决定马上到街道派出所报案。
还没出门,又响起了敲门声。门开了,两口子大吃一惊,仿佛遇见了鬼。
因为,进来的又是个陌生面孔。
作者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