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桐叶”,现在向二小姐汇报各部情况。”
“讲。”
““圣歌”部队已到达包围位置,正在构筑防御工事,死亡二十五人,伤残三十人;“莲子”部队与“脂”部队正在打扫战场,总共死亡五十一人,伤残三十二人;“惩戒”部队五分钟后抵达包围位置,死亡十三人,伤残六十七人。接下来我将赶往“提拉米苏”所在部队。”
“嗯,你?”
“抱歉,是我和“风”,我们一起赶往那里。”
“我知道了,中途如果有!变!故!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战后,许风因为这段汇报被放假一个月,找(乱码。)
“他或许没撒谎。”
“嗯,指挥官要相信自己的部下。”
修筑工事的大部队里,放下了核心通讯设备的叶阑心低垂着头,她紧盯地面,在内心的某种隐隐的不安中愣神了两分钟。
在她的身后,作为姐姐的兰茹欣接替了她的指挥工作,在部下七分信任三分恐惧的眼神中反复检查着工事细节,甚至包括这剩下五十多战斗人员与二十多伤员的具体位置,包括药品与食物,她都仔细地分配到个人。
就连逃出去后的钱财,她都分配到了人。
“到哪里了?”
妹妹中气不足的声音从兰茹欣的身后传来,叶阑心扶着姐姐的肩膀,脸有些发白。
有时候,女孩子的第六感准到可怕。
“我来就行,你先去那边休息吧,还要准备最终决战,不是吗?”
“让我来。”
叶阑心拉住了兰茹欣的右手腕,试图夺过她手里的记录板与水笔。此时的她姿态焦急,步伐虚浮,就像是紧抓着药瓶的瘾君子。
寻求着注意力的转移,或者是解脱。
“冷静,你打不过我。”
“我不想和你吵,给我!”
猫扑过来的叶阑心被兰茹欣轻易地躲过,手腕翻转,转动过来的木制记录板轻砸了一下叶阑心的后脑勺。
叶阑心嘴一瘪,转身扑到了姐姐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你给我啊!!!”
“行啦,都还没确定呢不是吗?你对自己的男人这么没信心嘛?”
“因为我知道他啊……上次就是这样,而且许风他不是你手下最厉害的嘛?!”
“不不不,他连你都打不过,乖,说不定就是他口误了,啊~”
兰茹欣满足又无奈地享受着久违的姐姐生活,虽然此时两人身上都是干了的污渍与鲜血,但这份幸福的烦恼却比往日的锦衣玉服都要来得温暖。
“嗯……如果书文真的出事了,我就把那个许风放养一个月!”
“好好好~”
安抚好妹妹的情绪,终于得闲的兰茹欣腾出了双手,继续指挥着工事的搭建。
此时的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但属于夏季的艳阳并没有洒向虚山的峡谷。
狂风呼啸,被撕碎的子弹与投掷物发出清脆的轰鸣声,飘散到空中的热量填满了风拉来的阴云。
暴雨降落。
在阴云笼罩的暴风中央,云墨音满面杀意的伫立其中,宛若暴雨与风暴的女神
“咕……小……小苏姐。”
“安心治伤,”
在她的身边,一个被炸断了下半截身子的少年手握着抢来的身份牌,在随队医疗人员的救
助下勉强吊住了性命。
“永……永别了……”
“扑通。”
清脆的落地声刺痛了云墨音的耳膜,她闭上眼,默默地消化着这一切。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本色紫罗兰”部队的最后一名幸存者。在之前那次奇袭时,这个影族的队员因为伤还没好而待在了营地的医疗车中,躲过了一劫。
没有语言能形容云墨音从车辆的废墟下扒到他时,那种充斥着灵魂的兴奋。
而为了保护他,云墨音强烈要求这个少年待在自己负责的部队中,她的本意,只是距离自己近点,能多一层保障。
然而云墨音却忘了,这个少年是一个真正的影族战士。
在遭遇到敌方时,由于魅儿与林书文迟迟没有赶来,因为没有办法起手抢到身份牌,云墨音的部队只能僵在原地。
而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多疑的敌人,向着己方所在的区域投掷手榴弹。
这短短的两分钟,就连她自己,都在手臂上挂了彩。
“把他的尸体放到后方吧。”
为了扭转战局,这个影族的少年利用影遁,私自行动,在成功抢到身份牌后,在掩护下向己方撤退的他,腿上粘上了敌方的粘性炸弹。
如果继续跑下去,炸弹爆炸的时候,他正好在己方队伍的正中央。
在经过一瞬间的思考后,他用刀提前戳爆了炸弹。
“小苏姐……”
“我什么都保护不了……我们!没有林书文那样强大的我们!什么都保护不了!”
云墨音沙哑着嗓门嘶吼着,风搅碎了坠落的雨滴,也搅碎了试图突破风壁的佣兵。
在那个少年行动后,云墨音就已经张开了风壁,将所有人包围在了这片区域。
这片不死不休的角斗场。
“那我们至少……”
所有的队员沐浴在了愤怒与憎恨的情绪之中,他们双目充血,身体里的血性彻底地被激发了出来。
“给他们报个仇吧?给他们,送点甜甜的陪葬品吧?”
“啸!!!”
青燕元素灵的啼鸣仿佛拉开牢笼的铁链,所有的“影杀”成员在云墨音的带领下冲向了前方十一人的佣兵部队。
“di……”
“轰!!!!”
突然从土地里窜出的风刃割断了握着炸弹的手指,金发的佣兵痛苦地跪在地上,刺客们的利刃已经抵达了它们应至的地点。
“当当当……”
手持巨盾的佣兵用盾牌盖住了自己的同伴,替他挡下了五六把瞄准他头颅的利刃。
“站起来!(格兰语)”
大吼着的持盾佣兵一记盾反挡开了所有的刺客,但当他低下头时,地上的同伴已经被第二轮窜出的风刃切成了数块。
“不!!!(格兰语)”
持盾的佣兵怒吼着,举盾一人冲向了战场中央的云墨音。
“莫克!停下!!!(格兰语)”
“我要杀了你!!!(You will die!)(格兰语)”
“不(No)(格兰语)”
风在云墨音的双臂上凝结,狂舞的风压将她的手骨压出了咔咔的响声,无形的利刃在她的手臂上转动着。
她抬起手臂,涕泪横流的脸上充斥着悲愤的情绪,近乎真空的拳头前,一个电钻似的风旋直指那个冲过来的巨盾。
“死的是你!!!(It’s you!)(格兰语)”
“哗啦啦……”
巨盾在瞬间变成了碎屑,云墨音的右拳穿过了他的身体,紧接着,血与肉的雨洒落在了地面上。
风狂舞的地点,只剩下了云墨音沾血的拳头。
“帮我托句话:炸弹,玩得爽吗?(格兰语)”
云墨音舔了下嘴唇边的血液,像是在品尝甜品一样地转动了几下舌头,随后,她歪头看向了只剩下五人的佣兵队伍:
“当个侵略者,爽吗?(格兰语)”
“你们这群牲口养的畜生。(格兰语)”
云墨音曾在高中时,单凭格兰语口语辩哭了过来交流的格兰国交换生。在家庭的教育下,她光凭自学,就可以以格兰国不同地区的口语发音流利地用格兰语对线。
从没输过。
“这只不过是一场战争,我们只不过败了而已!(格兰语)”
“对,你们只不过是群牲畜,我们只不过宰了一条没教养的野畜罢了。(格兰语)”
云墨音就这样站着,无数的风刃带着她的辱骂割裂着敌方的身体,无数的“影杀”队员依靠着风刃的空裆进行着袭击。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神州国人是群野蛮的猴子!(格兰语)”
“我们对不同的生物行使不同的礼仪,所以你们才会觉得我们像对待猴子一样。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们高估了自己,我们明明是用对待蟑螂的方式对待你们的(格兰语)”
风再次在云墨音的双拳上凝结,她凝视着已经被气到摇晃的三名佣兵,做好了向下砸拳的姿势。
“我们投降!(格兰语)”
“你会对一只作揖的臭虫心存怜悯吗?(格兰语)”
狂风碎地,已经被其他的“影杀”队员消耗到濒死的三名佣兵,就这样消逝在了混杂着土块的暴风之中。
“呼……唔……呼……”
小声地啜泣参杂在了疲惫的喘息中,云墨音伫立在终于落下来的暴雨中,低头痛哭着。
与她一样,发泄完仇恨的其他队员们也静静地待在了原地,或站立,或搀扶,或蜷缩。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过庆祝,所有的人都回忆起了只能用过去时提起的同伴们。
不远处的草地上,带队路过的“蝶”停下了脚步,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石块,那是一个“影杀”队员临死前的自述。
“唉……”
“蝶”攥着石头,另一只手高举着“影杀”的身份牌,走向了哭泣着的云墨音。
“你是?”
““梧桐”的“蝶”,这个,应该是你曾经部下的东西。”
山坡上的许风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同样高举着身份牌,走到了云墨音的身边。
“林书文呢?”
如果说那个少年的悲剧源头,没有按时到达的林书文绝对占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责任。
“发生了些变故,目前的他连能不能活不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许风没有打感情牌,老练的他知道此刻最好的“辩解”就是讲述事实。
“呼……”
云墨音不再说话,她双手捧着“蝶”带来的石块,静静地走到了山崖下的一个角落。
“蝶”扭头看了眼许风,从包里掏出手帕,替他擦去了脖颈上的鲜血。
雨,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