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你是一类人,如果没有那么些年父母和长辈们的教诲,凭借我那种极端凶暴的性格,或许早就成为“影杀”某个任务的诛杀目标了吧。
我们一个是文明人,一个是野蛮人,你曾遭遇肢体和身体上的伤痛,我亦曾被万夫所指为一个败类。
被最亲的人在心头割刀,想要反抗却被父子的身份牢牢地锁住身体,或许切断就好了,或许和你一样注视着他走向末路就好了。
作为一个醉驾者的孩子,不顾亲人情谊揭露他,将毫无悔恨之意的他亲手送入监牢,领着几百块的奖金与奖状,从此之后彻底孤身一人。
然后就如同毁掉自己的家一样毁掉这个国家,看那,那个曾经揭露自己父亲的不孝子,也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我还是脱离不了他的影子。
——林书文
“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在草地上沉思的“匕”,此时的他正一个人待在瀑布水潭下游的一处河岸之上,左腿前伸,右腿蜷缩踮起手臂,看似惬意地坐在茂盛的草地之上。
在他的左边,“脂”提着今日份的饭盒走向了自己将用一生护卫的主人。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匕”温柔地看了眼“脂”,黑色的牛仔短裙下是同色的紧身打底 裤,白色的内搭衫外正罩着长款黑牛仔夹克,蓬松整齐的刘海轻点眉毛,一缕精编的头发从棕色画师帽下延伸而出,“匕”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曾给她编过的发型。
“挺漂亮的,只是,现在并不是穿这种衣服的时候,等到内战结束了,你和师傅她们逛街的时候再穿,哦对,还要再给你买个发卡呢……”
面罩下的面孔仿佛挂着温暖寒风的笑颜,“匕”扭头把玩着手里的白茅,将其青葱的外叶一点一点地剥开,露出了其中毛茸茸的白色根茎。
他就这样凝视着这个可以食用的植物,回忆着童年时候的事情。
小学时候,学校的体育课就是去校区的后山玩耍,在哪里生长着许多的白茅,于是找白茅吃就是孩子们的主要活动,相似的游戏还包括粘苍耳,挖树根。
“脂”轻手轻脚地在“匕”的身边并腿坐下,开始着手打开饭盒。
“小泠!”
“是!”
被呼唤到的“脂”愣愣地转过头,然而在她的面前,“匕”只是挂着若有若无地笑意看着她:
“张嘴。”
“嗯,啊……”
虽然不懂“匕”的意思,但“脂”还是听话的打开了面罩的口部机关,露出了淡粉色的柔嫩双唇。
“唔!”
“匕”一抬手,将手里剥好的白茅根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脂”愣愣地嚼着这清凉微甜的植物,耳垂逐渐染上了红晕。
“这叫白茅,在我的家乡,人们喜好叫它茅草根,甜甜的,小时候和母亲上山时经常摘它来吃。”
“嗯……”
入口即化的草根不经少女粉唇贝齿的几次轻嚼,“脂”像吃巧克力一样仔细地嚼着白茅,甚至想要咬住很快滑进喉咙的根茎。
“好吃吗?”
“有点甜。”
“哈哈哈……”
“匕”轻笑着看向了“脂”的身侧,被打开了开扣的饭盒正斜卧在草地之上。
“你饿吗?”
“这份是主人你的,我已经
吃过了。”
“这样啊……”
黑暗如同触须般翻涌而上,将整个饭盒吞了进去,“脂”的目光带了些焦急,她急切地对“匕”说道:
“主人,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多少还是……”
“我不饿,比起那个,你有没有想问我的问题,你看,你们都跟了我快半年了,我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尽管提吧,当然,我改不改就是另一个事情了,额呵呵呵~”
“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呢?”
“因为某个傻大个,他的遭遇让我响起了遇到莉莉丝……不对,现在应该叫墨薇……”
“匕”歪头笑了一声,抬头凝望着清冽的溪流,将手边的石子丢了进去。
“阑心所在的世界距离一般人太过遥远,而和她相对,兰茹欣的人生经历却会让人产生共鸣,她和她身边的那些人,总会让人看到一些影子。”
“有部动漫里提到过“真物”的概念,那是一种不会被外物改变的真实的美好,如果阑心她是依靠着人品和实力维持着“花园”的话,那一无所有的兰茹欣则应该是依靠着这样的“真物”来种下“梧桐”的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匕”的眼神中却有些自嘲,面罩下的表情充满了讥讽和苦涩,他抬头望天,看着干净的清空,厚重的云彩遮蔽了太阳。
“无论是拯救落烟时的可乐,还是拯救“留情”时的夕阳,她仿佛是将她心中的那些,出现在那个时刻的美好给予了那些“人”,就像是坠落凡间的凤凰,哪怕羽毛干枯,暗淡为了惨白,也会将那属于骨子里那些仍熠熠生辉的光芒,给予自己身边的存在。”
“她的真物,甚至可以让叛徒犹豫,将可以轻易杀死她的屠刀藏在自己的手心里十几年。”
“但我又凭什么让你们死心踏地呢……尤其是你,如果说是为了一些无所谓的规定的话,在你舍命救下我那么多次后,就完全……”
“匕”扭头看向“脂”,她眼泪汪汪的双眼让他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脂”攥紧自己垂落下来的鞭子,垂眉看地,楚楚可怜地说道:
“主人是,不想要我了吗?”
“我没资格说不要你,因为你才有资格离开我,你无数次地舍命救我,替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任何被你这样对待的男孩子,都会忍不住依赖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匕”的眼神重新浮现出一丝满怀温柔地嬉笑,他伸出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你就像是所有人都渴望的贴心伴侣,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你总是最有力的助力。”
“那主人的意思是……”
“我一直都想没心没肺地白嫖你们,但每当看到你们死心塌地的身影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寻找自己的价值。”
“价值?”
“对你们的价值,我总会感觉自己的做的远没有你们对我做得多。”
“呵呵呵呵……”
“唉?”
听到这些话后的“脂”突然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将原本凝重地氛围彻底毁掉了。
这次,轮到“匕”一脸蒙蔽了。
“对……咳,对不起,因为,因为主人你说的话真的很好笑……”
“好笑吗?哪里好笑?”
“主人你说你所做的事情没有我们为你所做的多?就算是谦虚,这个玩笑也开的太离谱了。”
“脂”捂着戴着面
罩的嘴,虽然略显滑稽,但明显已经懵神的“匕”完全沉浸在她的话语之中。
自己,做过那么多的事情吗?
“那能告诉我,我做过什么事嘛?”
“是,首先就是多次拼命救下莫云飞那个二愣子,不管是那个鳄鱼男还是年会,甚至可以追溯到邪教时,你都拼命想要救下那些可以拯救的人。”
“我只是,单纯地执行杀死敌方头目的命令罢了,算不上专门是为了救他,鳄鱼男我拖累了他,硬要说的话,也就年会时,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丢下小弟逃跑的大佬。真要那么做了,我估计连觉都睡不好。”
“脂”与在暗中观察的“书”这才发现,“匕”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原来是个典型的傲娇。
“那就说“书”小姐,她……”
“那是因为爱情,硬要说的话,这世界上哪有因为一个小说就死心塌地爱上作者的读者啊!如果我不努点力表现下,万一那个贪吃鬼被别的坏男人拐跑……”
暗中观察的“书”已经在止不住地姨母笑,虽然吸血鬼血液是冷的,但她还是感觉到一股燥热。
与此同时,听到“因为爱情”这个理由的“脂”却涌上了一股参杂着醋意的羡慕,她甚至没有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还有呢?”
“啊!哦!是!”
“怎么了?皮肤好红……”
“匕”伸出手,用手背盖上了“脂”避之不及的脑门,缓慢地点击着,逐渐移到太阳穴所在的位置,然而逐渐攀升的温度让他下意识地凑近了脑袋。
“……!!!”
双手捧着“脂”的脑袋,“匕”用小时候母亲的手法,将自己的太阳穴贴近了“脂”的太阳穴,闭上眼,感觉着温度的变化。
然而在暗恋的人这样亲昵的动作下,“脂”不光皮肤透红,连瞳孔都开始混乱了起来。她紧张却又依恋地感觉着从额头传来的触感,感觉着彼此交换的温度。
“有点热,还是量量吧……”
“匕”松开额头,将手伸进自己身下的影子,寻找着医疗箱,就在这时,想到了什么的“脂”突然心跳猛地加速了起来。
如果是量体温的话,就是腋窝下夹着,那,如果是他亲手量的话,岂不是要伸进衣服……
想到这里的“脂”开始纠结了起来,她用手指绕环着发辫,下着某种决定。
“我……”
“嗯?”
“我想让……”
“啊?”
“匕”一边开启着医疗箱,一边疑惑地问着,就算是看到水银温度计时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想让主人亲自!”
“脂”攥紧了双手,闭上了眼睛,并紧的双腿猛地发力。
“给我量……”
“那不是当……”
终于注意到什么的“匕”看向了手里的水银温度计,然后,看到了“脂”含苞欲放的前胸。
就在这时,“脂”眼神一横,竟直接伸手抓住了“匕”拿着温度计的手,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右肩,露出光洁的肩头,以及拥有着优美弧度的洁白肌肤。
粗糙与光洁紧贴着彼此,灼热的体温包裹着手背,冰凉的温度却点燃着火焰。
仿佛是感应到了一样,在温暖的腋窝夹住手掌和温度计的时刻,二人同时看向了彼此的双眼。
白絮飞舞,暖风熔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