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们的筹码,在目前我只能这样去知会于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称呼你为林伯伯。在这个“影杀”之中,请不要相信除却我以外的任何人。
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出现问题对吧?
——引导林昊入住宾馆之后,叶文馨对林昊的第一次谈话
四月十七日夜,坐在宾馆沙发上独自抽烟的林昊凝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白雾。
这三四天来,完全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和状况就像鞭炮一样,在他的面前你追我赶地炸开,尤其是今天下午宇文默与神州国特种部队的对峙,让他多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林昊根本不会去怀疑对方的真实性,身为同样被班长踹到大的老兵,他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真兵还是假兵,虽然那个倒霉的新兵如此失态,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遇到的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编制内部队。
那么,为什么本应是同一战线的二者,会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公职人员这么上心,甚至从宇文默的表现来看,他为了保住自己在当时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自己,究竟是哪点,让云洛与“影杀”这么看重?
“叮咚。”
“……”
门铃声打断了林昊的胡思乱想,他悄悄地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放在身后,从腰带上取下了多功能军刀,将其卧在了手心,用指甲扣着最大的那把刀刃的凹槽。
“哪位?”
“您好,一名自称宇文默的先生拜托我们送给你一份外卖,里面是烧烤。”
“知道了,你放在门外地板上就行了。”
林昊的小心翼翼来自于被人丢到这里前,一名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少女的警告:
如果需要东西,打电话到前台就可以了,现在盯上你这条命的人可是有很多。
这个警告的含义就是除却前台之外,自己要杜绝与任何人的接触,否则将有杀身之祸。
“踏踏踏……”
将耳朵紧贴门板,林昊听见了物品落在地面之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离开的声音,他将手里的军刀放回到腰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拿起电话打向了前台。
“您好。”
“我是林昊,请问宇文默将物品送到我这里是真的吗?”
“是真的,“莲子”队长让我们祝您吃的开心。”
“这样啊,替我谢谢他。”
确认完信息之后,林昊放心地将军刀别回到腰间,走向了房门。
“吱呀。”
将房门开启一道小缝,林昊打量着安静的走廊,包装极度接地气的外卖盒子散发着烧烤的香味,林昊蹲下身,伸手拿起了外卖。
“您还是经验不足啊。”
冰冷的触觉从喉管处传来,半直起身子的林昊僵在原地,不知何时已经大开的房门正撞击着墙壁,叶文馨带着戏虐的话语将小刀从他的背后抵住了林昊的侧喉。
眼角的余光瞥向小刀,林昊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原本挂在腰袋上的多功能军刀已经消失不见。
“好了,玩笑也开过了,我们先进屋吧。”
叶文馨收回军刀,重新站直身体的林昊转身看向了叶文馨,跟着她走进了客房,随手带上了房门。
“没想到您还是个老烟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单凭我目前手头的资料,根本得不出这
个情报。”
自如地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叶文馨瞥了眼插满烟蒂的烟灰缸,略显诧异地眨了眨眼。毕竟与林书文相处这么久,除了偶尔从他身上闻到来自网吧的烟味外,她并没有发现他有抽烟的“可能”。
“嗯,老毛病了。”
“那么介不介意学一些新的毛病?”
叶文馨示意呆站着的林昊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指了指他手上散发着香气的烧烤。
“就普通人来讲,您很聪明,也很有经验,该说不愧是部队与官场出来的嘛?”
将烧烤盒打开,叶文馨砸吧着嘴挑出一根烧烤,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吃了一口。
“但是,我们并不是普通人,不是吗?”
丢掉签子,叶文馨优雅地擦了擦新抹了口红打了淡妆的嘴角,歪头摆出了一副小恶魔的笑脸。
“怀疑一切巧合,判断一切合理,永远以对方的立场思考可能性,就比如,为了伪装,来了两个人。”
“提前于事情的情报永远比事情发生后的确认更有信服力,因为当对方可以穿过重重阻碍让事件发生时,他一定会做好一切可能会导致功亏一篑的保险。”
“撒谎是人类最容易去做的事情,不是吗?”
叶文馨优雅地摆出姐姐常用的淑女姿态,虽然是照猫画虎,但在普通人眼里,此刻的叶文馨透露着一股优雅的危险感。
让人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自己的位置。
“那么,我……”
“安心享用夜宵吧,虽然不是“莲子”买的,但你应该不介意接受一个女孩子的点餐口味吧?”
语气逐渐调皮,叶文馨缓和了彼此之间严肃的氛围,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同时打开了右耳的无线耳机,将林书文的回话接到了耳机里。
叶文馨将手机锁屏随手丢在了沙发之间的茶几上。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思来想去,林昊还是决定赌一把,如果不弄清楚“影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自己就会彻底沦为双方的棋子,最终很有可能被舍弃,像那些被扣上“间谍”帽子的人一样。
自己还有家人,至少不能背着这个污名不明不白地牺牲。
“问吧,我今天来这里的第二件事就是回答你的问题。”
耳机里,林书文粗重的呼吸声让叶文馨的耳垂泛上了一丝红润,虽然是由愤怒引发的无意之果,但实际传来的声音真的有种近似于ASMR的瘙痒感。
(你们把我父亲牵扯进来干什么!)
此刻的林书文已经心态失衡,近乎被遗忘的恐惧重新涌上了他的脑海,对他来说,家人,就是他唯一的底线。
“首先,为什么是我?”
“这件事我没法回答你,我的任务只是从“花园”那里接收你,让你安全地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没有必要回答林书文的问话,叶文馨单手撑着扶手,将测侧歪的脑袋放在手心。
“我要待多久?”
“依情况而定,我们并没有阻断你和外界的联系,如果不放心家里,你可以随时与他们联络。当然,是在对这边情况保密的基础上。”
“不止是你,我们彼此都不希望创造更多的悲伤,不是吗?”
话语已经近乎于威胁,叶文馨特意强调了家人这一层面,其意图是在告诉林书文,只要不泄密,“影杀”
是不会为难他家人的。
如他所料,在风许鸢的声音介入之后,磨人的ASMR停止了。
“你们,还是神州国的人吗?”
“云洛仍和我们保持着合作关系,你们家根正苗红,属于我们要保护的那群人。我们并不会无理由地加害,若你们家发生变故,我们“影杀”会第一时间帮助你们,这是给你的报酬之一。”
大棒加甜枣,百试百灵的话术让林昊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如同脱力一般倒在沙发上,疲惫的双眼凝视着天花板。
“还有要问的问题吗?”
叶文馨放下二郎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我的孩子,林书文,他是……”
“我是他的同学,所以,林伯伯,逝者已去,节哀顺变。”
叶文馨从沙发上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径直走向了房门。
数公里外的异空间院落里,林书文放下了手机,将手伸进自己手下方的影子里,拿出了一串黑曜石,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父亲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
在加入“影杀”之后,为了保护它,林书文一直将他放在了自己右手的影子里。
(喂?还在听吗?)
由于风许鸢的要求,林书文的手机是外放通讯的。
(嗯,我在听。)
(我现在去你那里,我觉得需要跟你解释一下。)
叶文馨的话语急切又担忧,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忐忑不定。
(不用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好,你问吧。)
林书文将黑曜石重新放回到右手的影子里,将手机由外放跳到普通模式,风许鸢从他的身边站起,走出了房门。
左耳紧贴屏幕,面容平静的林书文用平和的语调询问道:
“谁?”
“是我,是我擅自做主将林伯伯从云洛身边带到这里的。”
“你撒谎。是叶阑心吧?”
“……”
叶文馨沉默了,在同层另一间客房的她窝在沙发里,紧抿着嘴唇。
“你好好的遵守了约定,对吗?”
“是。”
“那我们的约定就会一直生效。接下来告诉我,云洛是谁。”
此时的林书文仿佛没有了情感,近乎完全的理性让他如旁观者一般推导着答案。
“神州国总统的贴身秘书,你可以理解为神州国的中央情报局局长。”
“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为了保证神州国可以在内战期间获得更多的东西,以便于控制我们。”
叶文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看到林书文将矛头从姐姐那里移开后,她感觉到悬在自己心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那么,帮我做一件事吧?”
“让我接受你的告白吗?”
松懈之下的玩笑让叶文馨下意识捂住了嘴,现在根本就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那件事听你的,我需要你帮我通知一下叶伯伯。”
“唉?”
近乎于告白的话语让叶文馨心跳漏了一拍,但她随即稳住了心态,屏气等待着林书文的下半句话。
“十天后,“风”可以接受任务。”
林书文望向窗外,看向了正在和宇文默做试验的熙念。一个想法正灼烧着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