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伫立床边不动,也不说话,对于杨远的话也似置若罔闻。
杨远越瞧这架势心里越是没底,耳边总是荡着蒋小天刚刚的话:蒋姑娘这阵子都像是没事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这段感情放下了,我这么贸贸然把你们给放进来,也不知道蒋姑娘能不能生气……现
在杨远就盯着蒋璃的侧脸。不
见丝毫波动,目光也是平静,就好像午后湖面,不起涟漪。
杨远曾经问过陆东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夏昼就是伤了心,就是跟你恩断义绝了呢?
陆东深回答他说,想过。其
实杨远也想过,夏昼会痛、会恨,不会原谅,但他总不会想到,万一夏昼放下了呢?所
以,当时蒋小天说完那番话时杨远着实后脊梁冷了一片。
是啊,万一放下了呢?
在陆东深和夏昼的这份感情里,最怕的就是放下了吧。
能痛、能恨,说明心里还揣着对方。
一旦放下,这感情也就如风逝去了。
他清清嗓子,继续攻心,“陆门龙潭虎穴你也知道,陆起白虎视眈眈,陆东深只能把你推开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他不是神,身在虎狼之家做不到万事周全,所以有些事他也只能顺势而为,他对你说的话做的事从来都是信任的。把你推开你以为他不痛?为了你,他生生把能源项目设在沧陵,又费心把饶尊拉进来,为了什么你很清楚。我知道当时他伤你挺深,可不也是情势所迫吗?”蒋
璃依旧没理会杨远,却有了动静。在
床边坐了下来。先
是抬手翻了翻陆东深的眼皮,又瞧了瞧他身上的伤。杨
远见状,心总算落点底儿了,只要有动静就行。凑
上前,放低姿态,“刻骨铭心的感情总要经过大风大浪不是?你跟陆东深走在一起那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他心里有你,所以事事想着念着,宁可熬尽相思也要换你一世安稳,你呢?如果你真对他没感情了,也不会捅了自己一刀来成全陆东深,更不会一回沧陵就急着招兵买马,安排自己的人进工厂……”说
到这,杨远又瞧了瞧蒋璃的脸色,补充道,“不就是想到万一陆东深自顾不暇,这个厂子起码你还能为他保住吗?”蒋
璃终于开口了,“杨远,你太聒噪了。”
杨远立马闭嘴。
只要她能管陆东深,别说让他闭嘴了,让他代陆东深受罚都行,只要这位姑奶奶心里能舒坦。念
头刚落,就见蒋璃起身了。“
你把他带走吧。”“
啊?”杨远一惊。蒋
璃没再陆东深,径直走到窗前,于软椅上坐下,倒了杯水,“陆东深不是神仙不能事事周全,同样的,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他是炸伤,你应该给他找专业的医生,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治不了。”
杨远一听这话急了,走上前,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她眼前大片阳光。
“你怎么能救不了呢?”
蒋璃抬眼他反问,“我怎么就能救了呢?”
杨远干脆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当初白牙他们几个伤得那么重,都被医生判了死刑了你都能给救回来,怎么轮到陆东深就不行了?”
“情况不一样。”蒋璃四两拨千斤,“当初我救他们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救回来也是因为他们命大,并不是我的本事有多强。”
杨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但同时心里又急得要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好。想
了半天,趁着蒋璃喝水的功夫,他又说,“但凡能找到的医生专家都找过了,但他就是昏迷不醒,连医生都没有办法了——”“
医生都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蒋璃淡若清风,“我又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陆东深受的都是明伤,也许伤好了自然就醒了。”
“别也许啊……”杨远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又开始一阵打鼓,“人命关天啊。”
蒋璃不说话了。杨
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正
不知所措时手机响了。
杨远掏出了一眼,马上起身去接。趁着杨远离开的空挡,蒋璃又不着痕迹地了一眼陆东深,眼神稍显凝重。没
一会儿杨远回来了,还拿着手机,递给蒋璃。
蒋璃不明就里,接过。竟
是陆振杨。陆
振杨在手机那头言辞恳切,“小夏,是陆家欠你的,早些年你救了我,现在东深遇难了,我求你救救我的儿子。你心里气也好怨也罢,冲着我来就行。”蒋
璃喉头一堵。“
你眼睛明,鼻子灵,应该能出来东深昏迷不醒不是因为炸伤,美国这边的医生专家都查不出昏迷的原因来,我知道,你一定能。”就
算没见陆振杨本人,蒋璃也能听出他的倦怠焦急。陆振杨从鬼门关里回来,身体必然大不如前,蒋璃是清楚的。所
以要这么一个老者劳心劳肺亲自打电话给她,她心里是阵阵过意不去的。
想当时救陆振杨也不过是她举手之劳,他却铭记在心,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与他经常交往,陆振杨的学识让她望而生叹,心中始终对他敬重。出
了卧室。
蒋璃拿着手机到前院。
阳光正好,院落各种花草药香的清冷香。
院外,蒋小天在跟饶尊一起抽烟,瞄见蒋璃的身影后,把烟屁股一掐,一溜烟钻进饶尊的车里。
蒋璃没功夫跟蒋小天算账,手机贴在耳畔,直截了当问陆振杨,“三年前陆东深受了很重的伤,跟工厂药气泄露有关?”
“是。”
“他还有外伤。”蒋璃一针见血。
陆振杨没加隐瞒,“听过骨牌效应吗?在陆门,就会这样。”蒋
璃心跳加速。这
话的意思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果真是她想的一样,单纯的药气泄露怎么会造成那么重的伤?怕是背后的隐情才叫人骇然吧,就正如杨远说的,狼虎之地,怎么会有人不想赶尽杀绝呢?可
是,她不是没跟陆东深同床共枕过,他身上并无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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