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终究是一场哲学的修行,哲学就是练习死亡,唯有孤独的人,才能强大,发怒,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们所害怕的,正是我们所渴望的,不要玩弄,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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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子墨单手持枪对准自己太阳穴,闭上眼睛,准备选择一死了之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一声陌生而又熟悉的呼唤的时候,卜子墨突然睁开双眼,转过头,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
已经是深夜时分,很多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原本嘈杂繁华的写字楼,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寂静无声。
写字楼下,停满了私家车和警车,警车闪烁着霓虹灯,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把原本漆黑一片的楼下照耀的犹如白昼,楼下站满了刑警、民警、特警,不远处还停着消防车以及救护车,现场除了警察之外,在警戒线外面还汇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行人,城东刑侦支队的队长赵队长,正站在公安分局局长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抬起头看着楼顶,赵队长正在对局长讲述着什么,赵队长的脸色不是很好,表情十分的激动,而公安分局的局长脸色也十分的凝重。
一个穿着单薄白衣裙的女人,就站在楼下,拿着一个大喇叭,表情激动的看着楼顶。
女人身体单薄,脚上穿着一双露趾的凉鞋,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拂,吹起了女人那单薄的白衣裙,犹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女人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透露出病态的潮红,女人双眼朦胧,泪眼婆娑的看着楼顶,或者说,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站在楼顶边沿的男人。
“子墨,别做傻事,你下来,我们回家好吗?”女人拿着喇叭急切的喊道。
站在楼顶的宁嫣然和伍勇,当他们看到卜子墨拿起手枪准备自杀的时候,他们心中一紧,就在他们准备实施强攻,打算在卜子墨开枪之前从他手里夺过枪支的时候,就在那些荷枪实弹的特警逐渐朝卜子墨靠近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女人那声急切的呼唤。
宁嫣然虽然不知道楼下开口喊话的女人是谁,她和卜子墨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和卜子墨关系匪浅,卜子墨十分在乎那个女人,于是,宁嫣然朝前走了几步,对卜子墨说道:“卜子墨,放下枪,跟我们走,你也不想让她担心对吗?”
卜子墨看着楼下那个拿着喇叭的女人,他表情十分的复杂,有心疼,有幸福,有后悔,表情不一而足,当他听到宁嫣然声音的时候,卜子墨猛地转过头,把放在太阳穴的枪对准了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宁嫣然吼道:“退后,你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正准备趁卜子墨出神的时候,打算靠近卜子墨的宁嫣然,闻听此言,只好停下脚步,她看着卜子墨说道:“卜子墨,别做傻事,你这又是何必呢?”
卜子墨眼睛充满血丝的看着宁嫣然,表情扭曲,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宁嫣然打算再次靠近卜子墨的时候,卜子墨再次吼道:“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你。”
“好,好,我不动,你放下枪,跟我们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宁嫣然看着卜子墨的表情试探性的说道。
卜子墨看着宁嫣然,表情尤为的复杂,听到宁嫣然的话语,他似乎有所意动。
就在宁嫣然准备继续开口劝说卜子墨放下枪投降的时候,卜子墨开口喊道:“宁队长,帮我给赵华,还有关封队长和城北刑侦支队的兄弟们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卜子墨给城北刑侦支队抹黑了,我对不起他们。”
宁嫣然看着卜子墨摇摇头,说道:“这话你自己去跟他们说,我无法替你转达...”
“宁队长,常师爷不是指某个人,而是一个代号,它就在我们身边,记住我的话,替我照顾好她,再见。”卜子墨看着宁嫣然那急切的脸颊说道。
宁嫣然闻听此言,顿时感觉不妙,她原本就凝重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她喊道:“卜子墨,别做傻事,跟我...”
“嘭”
不等宁嫣然说完,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然后,宁嫣然就看到卜子墨的身体朝后倒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宁嫣然已经顾不得卜子墨的警告了,她迈开腿朝楼顶的边缘跑去。
宁嫣然来到楼顶边缘,迅速的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想起去抓住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抓住,卜子墨就像是风中的柳絮一般,迅速的从楼栋坠落而下,宁嫣然顿时脸色苍白,朝着卜子墨身体坠落的地方喊道:“卜子墨”
那生意充满了悲凉和不甘,似乎还有其他的含义在里面,宁嫣然的呼喊响彻了整个天地。
卜子墨在身体下坠的时候,感觉身体逐渐在变轻,就好像以前小时候,去海上玩耍的时候,浮在海面上一般,又好像小时候,他躺在姐姐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他感觉是那么的舒服和惬意。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卜子墨觉得自己解脱了,是真的解脱了,随着风的吹拂,身体的急速下坠,他脑海当中想起的不是王宏,也不是高成华,也不是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许琅,而是那个此刻丢下喇叭,朝他身体坠落的方向跑来的女人,他想起了小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日子。
卜子墨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了一抹动人的弧度,当他看到女人正不顾一切朝他奔来的时候,卜子墨咧开嘴笑了,心中默默地念叨:“对不起,姐姐,我先走一步了。”
卜子墨身体即将撞击在冰冷地面的时候,他在所有在场的人当中,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面孔,看到他那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那个男人就站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冲着那个男人笑了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众人只看到卜子墨的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然后就重重的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咚”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卜子墨的身体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下,卜子墨闭上双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滩猩红的鲜血从他后脑的位置渗出,然后迅速的朝周围扩散开去,在卜子墨太阳穴上,有一处高温烧灼过的痕迹,还有一个弹孔,那把五四式手枪就掉落在卜子墨尸体的不远处。
“子墨...”
一声悲凉至极的呼喊传来,身着白衣裙的女人就要跑到卜子墨身边的时候,被两名警察拦住了,女人泪眼婆娑的看着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卜子墨,她不停的扭动身体,想要冲破两名警务人员的阻拦,冲向卜子墨,可是,她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她被两名警务人员死死的拦在了那里,远远地看着卜子墨的尸体。
那个站在人群当中的男人,看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卜子墨,男人眼神微动,晦暗不明,脸上却看不清楚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看到负责警戒的警察已经超卜子墨尸体的位置涌了过去,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顶,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赵队长带着人冲动卜子墨尸体旁边的时候,从写字楼里也冲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嫣然。
宁嫣然快步走到卜子墨的身边,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卜子墨,宁嫣然的表情十分的复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她站在原地看了几眼卜子墨的尸体,然后抬起头,就在宁嫣然准备朝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眼角突然在围观的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宁嫣然愣了一下,随即,她就不顾一切的朝那个背影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许琅,许琅,是你吗?你给我站住...”
原本围拢在卜子墨尸体旁边的众人,他们听到宁嫣然的喊叫之后,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着宁嫣然的背影,不明所以。
赵队长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宁嫣然身边,听到宁嫣然的呼喊之后,他也愣了一下,随即,他就明白宁嫣然喊的是谁了,于是,他就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快,跟我来。”
说完这句话,赵队长就率先朝宁嫣然离开的方向追去,其它的刑警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当他们看到自己队长都冲出去了,他们也连忙跟着冲了出去。
当宁嫣然冲到警戒线那些围观群众面前的时候,那道熟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宁嫣然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那些围观的群众,先是听到枪声,然后就听到警笛大作,看到那些面无表情,荷枪实弹的警察,刚才又看到有人坠楼,当他们看到手里拿着枪冲过来的宁嫣然的时候,他们都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然后自动的分开一条道路,所有围观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宁嫣然,或者说是看着宁嫣然手里的枪。
宁嫣然在人群分开之后,再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走近了一辆私家车,私家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没有车牌,那个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然后启动车子,迅速的离开现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宁嫣然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朝那辆逐渐远去的私家车跑去。
可是,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车子行驶的速度呢?当宁嫣然跑到刚才车子停放的位置的时候,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两道白色的斑点,宁嫣然站在原地,放弃了追赶,她举起枪,对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嘭嘭连开了数枪。
刺耳的枪声响彻了整个街道,原本还好奇观望的众人,在听到枪声之后,瞬间就做鸟兽散,尖叫声顿时响起,现场顿时大乱。
宁嫣然开了几枪之后,整个人也逐渐的冷静下来,她看着奥迪轿车消失的方向,脸色极其的难看,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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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队长和李磊他们好不容易挤开混乱的人群,来到宁嫣然身边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向坚强的宁嫣然居然就那么孤零零的坐在马路上,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赵队长
来到宁嫣然身边,看了看宁嫣然,又看了看空旷的街道,犹豫了一下,开口喊道:“宁队,宁队...”
宁嫣然似乎是没听到赵队长的喊叫声一般,以及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赵队长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头大,他转过头,看着和宁嫣然熟悉的刑侦二队的队员,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磊看了看呆坐在地上的宁嫣然,又看了看赵队长,然后,转过身,看向刚才发生两起命案的现场,想了想,说道:“赵队长,你先带人去勘查现场,维持秩序,张雷,你们也去帮忙。”
赵队长听到李磊这么说,点点头,他刚准备离开,又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宁嫣然,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李磊走到赵队长身边,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先过去了,我们一会儿就过来,这里交给我了。”
赵队长和刑侦二队的众人听到李磊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就转身离去了。
等到赵队长他们走远之后,李磊这才来到宁嫣然身边蹲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宁嫣然问道:“宁队,你怎么了?”
宁嫣然还是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前方。
李磊见宁嫣然不说话,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宁队,你刚才是不是看到琅哥了。”
不知道是宁嫣然终于听到李磊的声音了,还是因为她听到李磊提到的许琅了,原本呆呆看着前方的宁嫣然,缓缓地转过头,双眼噙满了泪水,看着李磊问道:“他既然还活着,出现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听到宁嫣然这么说,李磊顿时明白了宁嫣然话语里的意思,他知道宁嫣然说的他指的是谁,除了许琅之外,李磊想不到其它人,他想了想,说道:“琅哥可能是有事要做吧,不然,他不会不见我们就离开的。”
宁嫣然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可能不是许琅。”
“哦,啊?”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安慰宁嫣然的李磊,听到宁嫣然这么说,他顿时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嫣然问道:“他不是琅哥?那你刚才看到的是谁?”
宁嫣然双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奥迪车子消失的地方,说道:“那个和许琅长得很像的人。”
“啊?不会吧?”
李磊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宁嫣然,过了好久,才说道:“宁队,你确定吗?”
宁嫣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身朝现场走去,留下一边震惊和狐疑的李磊。
李磊站在原地,想了想,看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又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影萧索的宁嫣然,他摇摇头,满脸狐疑的跟着宁嫣然回到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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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宁嫣然回到现场的时候,那些围观来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开,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少部分人还留在现场继续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去,宁嫣然没有去关注这些人,她来到了卜子墨坠落的地方。
卜子墨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了,现场只留下一滩刺眼的血迹,赵队长正带着人在勘查现场。
赵队长看到宁嫣然走过来之后,他看了看宁嫣然苍白的脸色,关心的问道:“宁队,你没事吧?”
宁嫣然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宁嫣然环顾一周,她没有看到伍勇,也没有看到贺永志,只看到公安分局的秦局长和特警队的队长,他们似乎正在说些什么,宁嫣然皱了皱眉头,问道:“贺队长去了哪里?”
赵队长也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的说说道:“我也不知道贺队长去了哪里,刚才你们在楼上和歹徒谈判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闻听此言,宁嫣然皱了皱眉头,贺永志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干嘛去了?他为什么离开?难道...难道是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个人吗?
宁嫣然摇摇头,不在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好,至于贺永志去了哪里,等到回到刑侦支队的时候,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宁嫣然环顾一周,看到有个身穿白衣服的女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腿里,嘤嘤的哭泣,宁嫣然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赵队长顺着宁嫣然的视线看去,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哦,你说她啊,她自称是卜子墨的姐姐。”
“卜子墨的姐姐?”
听到赵队长这么说,宁嫣然紧蹙着眉头,她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有关卜子墨的档案资料,她记得,卜子墨除了有个失踪多年的姐姐之外,好像没有其它的什么亲人了,眼前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卜子墨那消失多年的姐姐卜新文吗?
宁嫣然想到这,就朝女人看去,恰好女人刚刚抬起头,朝他们这边看来,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女人抬起头,双眼红肿噙满泪水,看了一眼宁嫣然,就迅速的低下头,继续在那嘤嘤地抽泣着。
宁嫣然收回视线说道:“难道她就是卜新文?”
“卜新文?”
赵队长疑惑的看了一眼宁嫣然,又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的女人,摇摇头,说道:“她只说她是卜子墨的姐姐,没告诉我们她的名字。”
宁嫣然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她是怎么知道卜子墨在这里的?”
赵队长再次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就在你们刚才和卜子墨对峙的时候,我来到楼下,准备实施其他方案的时候,就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
“她一个人来的?”宁嫣然 眼神晦暗不明的问道。
赵队长想了想,说道:“好像...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吧?我也没太注意,反正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人。”
“你确定?”宁嫣然看着赵队长,眼神明亮。
赵队长本来想点头的,只是,当他看到宁嫣然眼睛的时候,他再次想了一会儿。
突然,赵队长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好像还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来的。”
“谁?男的女的?你认识吗?”宁嫣然神情激动的问道。
赵队长摇摇头,说道:“是个男的,不过,我没看清楚他的正脸,他当时就站在人群当中,在那个女人过来的时候,他似乎跟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赵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看到那个男人的地方。
宁嫣然顺着赵队长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地方正是她看到许琅背影的地方,宁嫣然眼神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宁队长,宁队长...”
“哦?怎么?怎么了?”
宁嫣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立即回过神来,发现是赵队长在叫她,于是,她就问道:“赵队长,怎么了?有事吗?”
赵队长看着宁嫣然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怎么办?”
宁嫣然迅速整理好情绪,她看着赵队长说道:“封-锁现场,勘查现场,寻找一切有用的线索。”
“是。”
赵队长回答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去安排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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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站在许琅家的楼下,抬起头看着许琅家。
许琅家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男人站在楼下,驻足良久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许琅,你欠我的,我迟早是要拿回来的,呵呵...”
如果宁嫣然在场,卜子墨还活着的话,他们一定非常惊讶,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琅,或者说是和许琅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男人走到小区外面,坐上那辆黑色的奥迪。
男人在坐上车之后,隔着车窗远远地看了一眼许琅住的地方,然后启动车子离开了。
就在男人驱车离开的时候,同样有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对面开过来,两辆车擦身而过,那辆黑色轿车径直开进了下去里面。
黑色轿车停在了许琅家的楼下,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不知道是老天给他们帮忙还是因为什么,在这一男一女下车的时候,恰好有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顿时,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在黑暗当中,这一男一女来到轿车的后面,从后备箱里抬出一个超大号的皮箱。
皮箱看起来很重,两个人合力才把皮箱抬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合力抬着皮箱进入了楼道里。
两个人抬着皮箱一起来到许琅家门前,女人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两个人一起把皮箱抬起房间里面,然后关上房门。
两个人大概在里面待了十多分钟,然后门再次打开,两个人关上房门之后,匆匆离开了现场,从始至终,许琅家的灯都没有亮起过,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男一女的行踪。
一男一女在下了楼之后 ,就坐上车,驱车离开了小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在他们离开之后,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再次显露出来,皎洁的月光再次铺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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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黑,一片漆黑。
许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他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黑,是他唯一的感觉。
许琅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还是白色的天花板。
外面已经是大亮了,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撒进整个房间,把房间照耀的一片光明,许琅睁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有些愣神,有些迷茫,面前的天花板,不再是他之前一睁开眼就看到的那个斑驳的天花板,此刻他看到的天花板是那么的干净,整洁,犹如一块白色的画布一般。
阳光洒在房间里,把周围
照的十分的光亮,许琅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到光亮,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许琅微微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方向。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环境,许琅感觉一切都似曾相识,又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
“我这是在哪?”
这是许琅醒来的第一个疑问。
是啊,这是哪里,自己不是应该 待在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吗?自己这是在哪?
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许琅下意识的抬起头去遮挡眼帘,当许琅把手放在脸颊上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开始适应现在的环境。
“嗯?”
许琅突然睁开眼睛,疑惑的嗯了一声,他把手拿开,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疑惑的想着,这是自己的手吗?自己不是被束缚在病床上吗?难道 ,自己是在做梦?
许琅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当两只手放在一起的时候,许琅惊奇的发现,这就是自己的手。
许琅看着双手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倚靠在床头上,他低头朝下看去,原本被紧紧束缚的四肢,现在不但没有被束缚,还可以自由活动,他扭了扭脖子,发现之前一直束缚自己脖子的东西,也早已经不存在了,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自己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候,许琅裂开嘴唇笑了笑。
当他确定自己获得自由的时候,除了惊喜就是意外了,许琅再次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过了良久,他才缓缓 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许琅睁开眼睛,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环境,许琅越看越觉得熟悉,没错,这不是之前自己待过的那个狭小的房间,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
“回家了。”
许琅在看完整个房间之后,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但是,格外的清晰。
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他拉开身上的被子,刚想起身,突然,一阵刺痛传来。
许琅发现刺痛的来源在自己的胸口,他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一身宽松的病号服,一股刺-激的中药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痛楚,非但没有让许琅感到不适,反而让他的精神愈发的抖擞起来。
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啊。
许琅缓缓的解开衣服,看到自己的身上缠满了绷带,那丝丝缕缕的痛楚就是从绷带下面传来的,许琅仰头靠在床头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过了良久,许琅才真正的缓过神来,他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缓缓地房间里走动起来。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卧床不起的原因,许琅的脚步有些蹒跚,走动起来犹如稚子学步一般,颤颤巍巍的,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非但没有让许琅感到不适,恰恰相反,他感觉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有安全感。
许琅缓缓地从床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他深呼吸一口,伸出手,打开那久久没有开启的房间,一股闷热的风瞬间从 窗户涌了进来,吹起了许琅的那张长的头发,还有他身上那件宽松的衣服。
风,有些炙热,吹打在脸上,让人有些不舒服,有些难以呼吸,风,有些咸,这是沿海城市独有的味道,许琅不但没有感觉难闻,反而愈发的感觉亲切,他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不是在做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琅转过身来,看向床铺的位置,在意外的发现,在床头上放着一张白纸。
许琅走过去,拿起白纸看了一眼,白纸上面只要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好自为之。”
许琅看着白纸上的四个字,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拿起柜子上的一本书,把这张纸夹在书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琅缓缓的朝门口走去,一开始,许琅还不太适应这种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只是,走着走着,他就适应了。
当许琅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串钥匙,一只手机。
钥匙,许琅很熟悉,这是自己家里的钥匙,而手机也是他的手机。
许琅来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之后,拿起手机,摁动了一下,手机开机了,当许琅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时间和日期的时候,许琅微微张大了嘴巴。
2010年,8月13号,12点28分。
看着这个日期和时间,许琅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时间,他连忙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剧。
当电视屏幕打开的时候,在电视的右上角,出现了时间,12点29分58秒,而电视上正 坐着一个女主持人,正在说着什么。
“现在是2010年,八月十三号,农历七月初四,星期五,现在是燕京时间中十二点三十分,这里是新闻......”
许琅看着电视屏幕,当他听到女主持人说完时间和日期之后,他这才确信,自己看到的时间是对的,他没有看错,现在是八月十三号,距离七月十二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许琅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电视机里女主持人的声音还在响起,许琅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许琅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大半个月前,那时候,他处在一个昏暗的狭小的房间里,全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眼,犹如一条狗一般,被人束缚在病床上,在那段时间里,他总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浑浑噩噩的,除了知道房间里有个女人在照顾他之外,只有那个时常咳嗽,声音苍老的男人出现,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多久,自己身处何地。
现在,许琅好不容易回来了,回到自己的家里,看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布局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许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己不是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吗?怎么现在会在自己的家里呢?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否都是真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许琅心中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咚咚咚”
就在许琅靠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许琅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他一脸疑惑,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持续响起,许琅犹豫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就在许琅来到门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许琅有些疑惑,会是谁呢?
许琅带着这个疑惑,打开了房门。
当房门打开之后,许琅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心中的疑惑愈发的浓郁起来,许琅推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就在许琅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一支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许琅的本来档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支黑黝黝的枪管正抵在自己的脑袋上,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女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当许琅看清楚拿枪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从身上传来,他微微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许动,举起手来。”
宁嫣然冰冷的声音在许琅的耳边响起。
许琅翻了个白眼,说道:“宁嫣然,你丫的有病吧。”
说着,他就想转头。
可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那支抵在他太阳穴的枪管传来一股力道,迫使他无法转头,另外,他清楚的听到,对方打开枪支保险的声音,许琅顿时就不动了。
“举起手来。”
宁嫣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琅苦笑一声,只好怪怪的举起双手。
“转过身去。”
许琅只要转过身,背对着宁嫣然。
“双手抱头。”
许琅只好照做。
“哗啦,咔嚓。”
随着两道声音响起,一副冰冷的手铐拷在了许琅的手上,然后,宁嫣然举着手枪,抵在许琅的背上,说道:“进去。”
许琅没有动,而是说道:“宁嫣然,你大爷的,拷劳资干嘛?你丫的有病吧?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少废话,让你进去就进去,不然,我就视你为拒捕,袭警,我会开枪的。”
宁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把冰冷的枪支抵在许琅的背上。
“啊,哦!”
许琅痛呼一声,身体猛地朝前一缩,原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愈发的惨白起来,他一边朝屋里走去,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我艹,轻点,痛啊,你大爷的。”
站在许琅身后的宁嫣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推着双手被手铐铐住的许琅走进了许琅的家里。
当宁嫣然让许琅来到沙发前的时候,她看着许琅,冷着脸说道:“转过身来。”
许琅乖乖的转过身来。
“过去。”
宁嫣然拿着手枪指了指一边的沙发。
许琅乖乖的走到沙发前。
“坐下。”
许琅坐下后,抬起头,仰视着宁嫣然,当他看到宁嫣然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许琅笑了笑,说道:“宁队长,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啊?”
宁嫣然看着面前这个嬉皮笑脸,脸色苍白,每个正经的男人,她那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两个人一站一坐,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既像是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又像是情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一般,看的让人脸红,只是,现场的气氛格外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