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芸也舍不得将拂冬送出去,若是给人做小,还不如一辈子不嫁呢。
妾?一个站着的女人,说到底还是下人,若是出嫁了,自然而然还是要做主子的。
拂冬怎么也没想到,叶芸会突然提起来自己的婚事,说起来她确实从来不曾考虑过成婚,毕竟世上没有比少爷更好的人了。
“少夫人莫要拿奴婢寻开心了,奴婢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中伺候的好,能伺候少夫人,都是奴婢上辈子的福分了。”
叶芸失笑的摇了摇头,伺候人哪里还有什么福分不福分的,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特别有钱,或者说特别大方的主子了。
“你啊就是这嘴甜,过来让我看看,嘴里是不是吃了蜜糖?”
容策的死对拂冬的打击,比起叶芸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从小一起大的,抛出去主仆有别,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现在容策突然没了,拂冬怎么会适应呢?
叶芸哪里知道当日自己哭晕在容策的坟前,容夫人刚找人架起来自己,就看到拂冬深深地看了容策的墓碑一眼,若不是侍卫反应快,恐怕拂冬就一头撞死在容策坟前了。
晃悠了许久,马车才出了城,若是没去江南之前,叶芸坐这么一会儿马车都觉得浑身难受,现在吧,倒是觉得没什么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叶家的门口。
拂冬搀着叶芸走了进去,下车之前,叶芸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将整个眼睛揉的通红,仿佛刚哭过一样。
“喲,我说这是谁来了?这不是芸丫头么?怎么穿着一身孝服?可是你母亲也去了?我和你说,你自己说的要分家,怎么现在容家的大腿抱不住了,想起来家里这些个穷亲戚了?”
陈淑金灰头土脸的站在院子中见,抱着一个有叶芸腰那么粗的木头,倒着臼子里面的谷物。
原本这都是苏慧如的伙计,她只管在旁边趾高气昂的指挥,一会儿说苏慧如弄得慢了,一会说没弄好,反正是全都是抽。
“大伯母的嘴真是和当初一般,如同那露天的旱厕一般。”
说着话,叶芸还在鼻子跟前扇了扇,眼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这陈淑金莫不是也疯了吧,怎么会对自己这么说话呢?
叶芸哪里知道,在陈淑金眼中,之前容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是小人得志,现在是终于遭报应了,罪有应得。
在她心目中,叶芸能嫁进容家享受荣华富贵,亏得她这个大伯母心肠好,特意将叶珍的婚事给了她。
原本陈淑金的计划是将叶芸嫁给陇定城哪家大户老爷做小妾,到时候可是有一大笔丰厚的聘礼,也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在叶芸守了寡,她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不少。
叶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不过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的,一听到外头的声音,立马来了精神,拎着拐杖就跑了出来,看到叶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就像是那种既想要讨好叶芸,又想要摆架子,也为难叶老太太了,一张老脸还要做出来这么变化多端的表情。
“祖母的耳朵倒是不错,刚才大伯母说的话老太太可曾听到了?我虽然死了丈夫,可还是容家的少夫人,日子过得好着呢,我母亲的日子更好,还有下人伺候着,就不劳烦大伯母念叨了。”
苏慧如现在的日子,比起陈淑金,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苏舅母买来了粗使丫鬟,叶芸还给苏慧如买了一个贴身丫鬟,平日里好给苏舅母端茶倒水。
虽然不去叶芸呼奴引婢,不过胜在不用操心,小日子过得更是滋润的很呢。
“芸丫头怎么过来了?不好好在家里给你丈夫守孝,跑出来做什么?让外人看到还当叶家没教好你规矩呢。”
叶老太太总算是想到了一点什么,准备拿捏叶芸一下子,不过倒是极为的不凑巧,叶芸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
若是平常,叶老太太也不敢,不过这个时候,叶芸刚刚死了丈夫,有委屈巴巴的跑回了娘家,肯定是在容家过的不顺心,现在若是能够拿捏住了叶芸,然后哄着她把叶家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一些,自己手里也不用那么紧巴了。
“祖母说笑了,叶芸已经出了头三个月的热孝,更何况我母亲体谅我不容易,心里委屈,特意让我出来转转,怎么祖母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容夫人虽然没说过让叶芸出来,不过却也从来不拦着叶芸出门,这会儿请出来容夫人吓唬吓唬这叶老太太,自然是极为合适的。
虽然叶老太太比起容夫人大上一个悲愤,不过在容夫人面前,倒也像是耗子看到了猫一般。
“哦,原来是亲家的意思,倒是老身多虑了,既然如此就进来吧。”
叶老太太虽然招呼着叶芸进门,不过有趣的是,陈淑金堵在了门口,而叶老太太也堵在了里面,两个人一个没有让的意思。
叶芸的眉头轻轻的皱到了一起,仿佛是犯了难一般,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
竞直的踩着陈淑金脚面走了进去,至于叶老太太,一看情况不对,赶紧避开了门口,颤颤巍巍的往里面走。
“祖母这身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一时半会说不清应该没事,我刚才看您走路的架势,这拐杖拿不拿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叶芸自然清楚,叶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哪里是走路时候用的,不过就是倚老卖老,充当家法的时候用的。
不过看叶老太太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应该是几年前的了,袖口的地方,还极为罕见的补着一块布丁。
说起来极为的可笑,当初叶志海在前线打仗,叶家的人有军饷补贴,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当然是出了叶芸和苏慧如。
那时候叶老太太每每都用她年纪小,身量不足的理由,让她穿着叶珍的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