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涯偷偷跟着古月月离开了宴会,按照现实生活中的剧情发展,他应该是在要为古月月出头的时候,遇到了出来打岔的古月天照,从而迷失了自我,癫狂着离去,留下一脸伤心的古月月。
但是这一次,烙印在记忆之中,让他刻骨铭心的剧情并没有发生。鹿空林为南宫无涯替代了"南宫子"的位置,将想要窥视古月月魅力以及雄厚身世的家伙,全部都给打发走了。古月天照并没有出现,但是白马驹人依旧是兢兢业业的出现在了配角名单上,输给了鹿空林。
这应该是另一种平行世界的剧情,和真实世界毫不相关的。本来南宫无涯想要在这里弥补之前不战而逃、违背诺言的过错,但是却根本没有他表现的机会。宴会很顺利很和平的结束了,鹿空林虽然顶替着从自己这里拿走的"南宫子"头衔,但是表现出的战斗力却不如他以凡人身份而弑杀那名冢原家杀手的表现。
可能,无论南宫子做了什么厉害的事情,那都是可以理解的,或许说,他就是要这么厉害才可以是人们心目中的那个南宫子。鹿空林只是他自己的时候,做什么都像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但是当他成为了"别人"的时候,却表现得不想是自己了。
南宫无涯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南宫子才不会表现得如此普通呢,南宫子应该要有为世界送终的哀悼气息才对,我的这种气质,很难模仿的。"
古月月的手机响了,她离开了座位,离开了古月炳和鹿空林的周围,这让南宫无涯终于有了可乘之机。南宫无涯跟着古月月走出了二楼的阳台,走出了可以打开的落地窗。南宫无涯并不想和古月月说什么真实世界或者是"太子"伪造出来的世界,南宫无涯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去道歉,不想去解释,这些都是他要在真实世界干的事情。既然现在在虚假世界里,他想着,或许可以陪陪古月月,说不定可以了解她更多。
这里就像是一个梦境,梦醒来之后,只有自己有记忆。所以南宫无涯可以尽情地问一些平时不敢问的问题,他不需要担心在梦醒以后会发生什么,他想要知道,自己在古月月心中是怎么被看待的。
古月月接听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喂喂,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是古月家族的古月月,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另外联系我的管家**儿...恶鬼契约?关于我们古月家族的执行人吗?那混蛋有什么想不开的,和恶魔签订那种卖身契!那家伙死了没有,没有赶紧弄死他,我不希望他被活着送到异端审判局里...OK,OK,那你们先用麻袋把他脑袋套起来,我马上派人把火箭弹送过去。炸了他之后,就对外声称是他在使用火箭弹时意外走火了..."
古月月挂断了电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任何一个家族,包括八大家族这种大家族,都不希望自己家族出现和恶魔签订恶鬼契约的执行人。这种契约,虽然收益不菲,回报丰厚,可以获得甚至包括在生命在内的任何东西,但是,其出卖的东西,则是自己的人格,出卖的是人类,出卖的是做人的权力。签订契约的家伙必须无条件为魔王服务,这种人足够在人类世界中荡漾出一阵阵恶心的风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用人类来对付人类,这真的是防不胜防。
如果出现某个家族的族长变成恶鬼,或者是像南宫子这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签订了恶鬼契约,那么其影响力破坏力,很可能影响到整个执行人的根基力量,甚至会毁灭人类社会。南宫子是可以媲美魔王的存在,如果他投敌了,那么执行人们或许要在同一场战斗中面对两名魔王——按照异端审判局给南宫子的定罪,说他害死了几百名执行人精英,那么如果南宫子和魔王练手,其杀伤力如何,明眼人都不敢想象。
在古月月挂断电话,准备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南宫无涯用话语叫住了她,说:"你好,古月月小姐,我可以打扰你一些时间吗?"
古月月说:"怎么说话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们是同学,虽然同学情谊还不到一天,但是也算是相识一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不是想要让我嫁给你,那么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南宫无涯意识到,自己的"南宫子"身份被鹿空林顶替,而同时自己也顶替了鹿空林的"古月月同学、鹿家的执行人、平平庸庸毫无亮点的家伙"的身份。他想要询问古月月关于如何看待自己的问题失败了,他无法知道自己在古月月心里是什么形象,因为问出来了之后,不知道古月月说的是原来的南宫无涯,还是现在被顶替身份的南宫无涯。
古月月看南宫无涯在发呆,就问:"怎么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的男神还在等我呢,我可不能让他太担心我。"
"哦哦。"南宫无涯双目呆滞,说道:"其实,我是刚刚有听到你打电话,我不是故意的,非常对不起,但是我很好奇,你刚刚说的那个恶鬼契约,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市区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古月月摇了摇手机,对南宫无涯说:"执行人部下刚刚送来信消息,说是市区里面发生了一场很惨烈的九车连环相撞事件,这个事件的背后,似乎有恶鬼的影子。"
古月月依靠在大理石装饰上,比楼层要高的树木飘落了叶子。这种依靠着房子的树木,虽然看起来诗情画意,一开窗就可以享受到鸟语花香,但是实际上非常不安全,因为小偷和刺客可以通过树木爬上高的楼层,从而潜入到别墅中。当然,除了风景之外,窗边的树木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火灾地震来临的时候,可以用树木来快速下楼,非常方便。
南宫无涯则是坐在石头椅子上,屁股凉嗖嗖的。冷就是冷,热就是热,哪怕站在珠穆朗玛峰上摆姿势爬山专业人士,身体也还是会像是不专业的人一样,一抖一抖的颤动起来。
南宫无涯问:"伤亡统计了吗?多少人受伤,多少人死亡,恶鬼抓到了吗?"
古月月回答道:"根据消息,那九辆车的司机大概上都是必死无疑了,没办法,既然是有人存心要安排,那么他们的任务成功,也是有着一定可能性的,如果他们没有成功的机会,那么他们怎么还会去努力去做呢?不幸中的万幸是,车上的人死得七七八八,但是走路的路人却没有别卷进车祸里面的。"
南宫无涯无奈地笑了,说:"当人们遇到或者听说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总是用那些可以安慰人的话语来安慰自己,比如说不幸中的万幸,比如说人没事就好,之类的。"
南宫无涯也不知道是不是再为死者悲伤,他叹着气,说:"人死不能复生,至少他们不会再体会死亡的恐惧了。"
南宫无涯注意到了古月月的眼神,古月月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鲸鱼,眼睛里都是蔚蓝的开心的颜色。
南宫无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让人觉得,脸色通红,好像是恋爱了一样。"
"就像是恋爱一样,你可真敢说啊,这用词言语真是放荡不羁爱自由,敢爱敢恨真少年!"
古月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很是迷人,至少在南宫无涯眼中是这样的。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是她本来就很漂亮。古月月对鹿空林说:"我只是觉得,你和平时不一样,虽然我们只是认识了一天,但是总觉得现在的你不是平时的你。你变得多愁善感了,很忧伤,像是金鱼一样。"
南宫无涯无法理解古月月的奇妙比喻,问道:"为什么是像金鱼,而不是像鲸鱼呢?"
古月月说:"都一样吧,总之即便你再怎么悲伤,你也不会哭出来。你把情绪都埋在肚子里,你不会为了死去的人而感觉可惜,我想,一定是你无时无刻都在束缚着自己的感情,你把那些痛苦的东西和快乐的东西捆绑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愿意表现。但是你脸上的表情,却又无法隐瞒,你的假笑还不到位,你或许可以算是个率真的家伙也说不定呢。"
南宫无涯问:"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古月月说:"我怎么知道,我才认识你不久啊!"
就是啊,南宫无涯怎么忘记了呢,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原本的身份,无论是他还是他替换掉了鹿空林的伪装,无论自己还是鹿空林,都是之和古月月是认识了一天而已。
一天的时间说得有些长了,可能具体算下来,相差也不过十个小时,鹿空林和南宫无涯之间的差距不大,小小的,寥寥无几,但就是这种诡异的可能性,在不可能之中,在缘分之中,这就是奥妙所在。
就是这么一点点时间,差距却千差万别,南宫无涯在现实中,和古月月相处地十分要好,而鹿空林则是与古月月关系一般。现在了一出角色交换,南宫无涯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残忍,他嫉妒的心情就出现了,这是一般情况下说不出的感情。
但是在这个诡异的不科学的世界里,南宫无涯却可以试着去表达自己说不出来的情绪,毕竟也没有什么后果。
南宫无涯认真了,他认真地说,自然也希望别人认真地听。其实听的对象,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只需要自己希望那个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认真地听就好了。古月月在认真地听南宫无涯说话,南宫无涯也维持着自己的认真。
南宫无涯说:"我是不信教的,什么都不信。我没有那些宗教信仰,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信教也是一种信仰的教派,也是一种新生命的流程形式。我不想去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什么规章制度身上,不想去寄托于一个虚伪的世界之中,我渴望看到真实,我希望在真实的世界中得到回应,但是在面对虚假时,又往往会徘徊不前,流连止步。"
古月月点了点头,说:"听起来,真的好像是爱情。"
在不同的年龄段中,每个人所眷恋的东西都不同,在看到一些哲学性的故事的时候,不同年龄段的人首先会想到与自己有关的、是自己所眷恋的那种东西,而在这少男少女的青涩时代,他们为之寄托的更多的是对于异性的那种朦胧的感觉,所以古月月听到了这些东西,第一时间想到恋爱这种话题,是在情理之中的,和她作为一个少女的身份非常符合。
爱情可能是一生一世,也可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可能在面对这种真实事物的时候,人们往往会选择放弃,就像南宫无涯一样。但是又在着唾手可得的地方,在这近在咫尺的地方,南宫无涯不愿意松开,哪怕是虚假的是梦幻的,在这里紧紧握住拼尽一切,得到所有,在身心劳累之后,也会在梦醒之时睁开眼睛的时候失去一切,但他还是想要去抓住,去抓住,去抓住这个名为爱情的东西。
南宫无涯对古月月说:"今晚月色真美。"
古月月说:"你在开玩笑吗?今晚***月亮?"
漆黑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头鲸鱼。鲸鱼在空中,像是一个风筝一样,一起一落。这儿的夜晚是永夜,这里也没有什么月亮。南宫无涯搞的一手浪漫似乎被景色不合时宜地毁掉了,但是南宫无涯觉得没关系,他本来就不觉得自然界的月亮有什么特别的。
他只是觉得她很特别。南宫无涯对古月月说:"你是月亮,你今晚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