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天钢站在水塔下,他背后就是高耸的河岸,还有湍急的河流,他站在龙岛香樟的下方,慢慢地听完了对方倾倒出来的苦水。他原本是离得很远的,但是龙岛香樟说着说着,他就慢慢走近了,龙岛香樟也注意到了古月天钢正在靠近,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也许是她认为,这一个愿意听她述说过往的流浪汉不是什么坏人吧。
但是却不知道,古月天钢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他的目光由原本的友善与对一切事物无知却抱有好奇的精神气,变成了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地收拢情绪的眼睛,他看龙岛香樟看得很陌生,但是表情却和眼神相反,在眼神慢慢变得冷漠的时候,他的表情慢慢变得更加友善。
他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听着龙岛香樟说话,就会感觉到烦躁,但是古月天钢内心里头越是烦躁,他就越是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眼睛在龙岛香樟的大腿和身材上漫不经心地滑动了一轮之后,他就开始盯着龙岛香樟的脸,做出一副非常有耐心的倾听表情。
即便古月天钢心里头是正在慢慢回味着刚才眼睛所看到的芬芳。
美,她好美,她美得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即便她的感情生活已经经历了一个婚姻从建立到分裂的过程,但是古月天钢却对那些信息充耳不闻,他所在意的,是龙岛香樟二十岁出头的年轻身体...完整的四肢,姣好的身材,漂亮的五官,还有那居高临下的不同角度,这多么让人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古月天钢眨了眨眼睛,收起了那一私流露出来的贪婪的表情。
古月天钢说:"我对你的经历深感同情。"
龙岛香樟说:"真的吗?你在敷衍我吧,你刚才还说我有病来着。"
古月天钢说:"是吗?我不记得了,这不能算数的。"
龙岛香樟说:"你这都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什么?你记起来你的名字了吗?"
古月天钢说:"我当然记得我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呢?即便是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不能够忘记自己的名字嘛!我的名字叫做——龙岛香樟,对的,我就叫做龙岛香樟,你叫做什么名字?"
龙岛香樟说:"龙岛香樟是我的名字,请你不要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好吗?这不好笑,这让我感觉很恶心。就算是你傻得像是个白痴一样,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也请你自重一点好吗?"
古月天钢说:"好吧,龙岛香樟是你的名字,而不是我的,这么一来我就又没有名字了。啧啧啧,我本来也应该有名字才对,但是我忘记了,我记不起来我是谁。"
龙岛香樟说:"你这些话刚才说过了,我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你不会记性这么差,甚至忘记你刚才自己说出的话吧?"
古月天钢说:"是吗?"
龙岛香樟说:"也好,说了半天的糗事,就当做是说给移动的树洞听了,不用担心丑事传千里,也好。"
古月天钢说:"我想起来一些事,我记起来,我也有个很年轻的妻子,她的年龄和你差不多。但是这么一来,我就应该也有一个孩子,对的,我应该也有一个孩子才对,就和你一样。我现在会在这个地方,也是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差不多的。"
龙岛香樟问:"你也是因为和家里人斗气才跑出来的?你想起来你过去的事情了?"
古月天钢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让我给你说说吧,你把我拉上去,我也要坐在水塔上,和你一样。"
龙岛香樟说:"你别总是'和你一样';'和你一样';地说,你又不是我,我们的人生经历再怎么相似也不会是相同的。"
话虽如此,当古月天钢伸出手寻求帮助的时候,龙岛香樟还是向下抓住了古月天钢的手,想要帮助他把他拉上来。但是就在她抓住古月天钢手臂的同时,古月天钢也抓住了龙岛香樟的手臂。那冷漠的眼神中,顿时间变得凶光乍现,那友善的表情中,充满了挣扎、愤怒、凶残、杀戮等等情绪,他像是地狱中的厉鬼一样,抓住了龙岛香樟的手臂。
龙岛香樟隐隐约约之间,眼前闪过了这么一个画面,似乎刚才向她伸出手请求援助的不是一名乐呵呵的流浪汉,而是一名嘴角流着人血的恶魔。现在一眨眼之间,回过神来的时候,恶魔已经抓住了她,让她逃脱不得。
女人很美,美得像是一张白纸,完整的四肢,姣好的身材,漂亮的五官,还有那居高临下的不同角度,这多么让人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古月天钢说:"去死吧。"
毁灭,本质就是回馈为空。死亡,就是最本质的毁灭。
古月天钢已经变了一个人,他已经不是最开始龙岛香樟见到的那个流浪汉了。原本的洗脑和催眠让他忘记了战斗的本能,但是就在现在,他的全身运动神经都被调动了起来,五行元素就像是一个藏在影子里的仆人一样,听候着他的差遣。
疾如风,徐如林,动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难知如阴。
龙岛香樟怎么说都是从冢原家族出来的执行人,但是由于她原本的战斗能力本来就不行,加上古月天钢何许人也,在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至少可以正面迎战太子东方笑,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拉扯,就将龙岛香樟给拉扯得身体失衡,从水塔上落了下来。
古月天钢抱住了龙岛香樟,将那脆弱的身躯抱在怀里。他的皮肤变成了金属的银白色,他的身体周围缠绕着许多多的藤蔓,原来那些藤蔓是从脚下生长出来的,泥土的营养被压榨到了极致,几棵野草竟然能够成为手腕粗细的庞然大物,古月天钢脚下的土地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土,除非经过落叶落花腐败后将养分再积累上几年,否则这里就像是被汞电池污染的土地一样,再也生长不了植物了。
金属皮肤不仅仅让古月天钢的身体强度增加,更是让他的肉体如同重塑一般,在坚不可摧的同时,还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龙岛香樟在古月天钢的怀中"嘎嘎"作响,原来是那骨头一根根被搅碎,拧断。仿佛是要为了龙岛香樟举行葬礼一般,从去死到祭奠,***的服务模式一应俱全——那藤蔓上的叶子一片片飞舞了起来,带着火焰,带着红光,像是鲜艳的蝴蝶,又像是冲撞了烛台的飞蛾。
叶子烧焦了,飞蛾烧死了。
龙岛香樟已经是奄奄一息,更不要说古月天钢竟然抱着她,撞向了水塔。藤蔓充当了橡皮筋的角色,那植物的巨大力量属于自然,自然的愤怒是人类无法违抗的,同时,水塔上的金属皮发出了不属于钢铁那样的金属色泽,那水塔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古月天钢身上一样的颜色,坚硬无比,坚不可摧。
"砰!"清脆的响声之下,竟然还有着水塔中河水的震荡声。
金属的皮肤属于"金",生长的藤蔓属于"木",燃烧的飞叶属于"火",被压榨了生命力的大地属于"土"。古月天钢是古月家族的五行元素使,五行作为辅助,身体力量作为最强战力,这金木水火土相互协调,相互配合,才能够达到攻守合一,进退自如。
金木水火土,尚且差了一个"水"。
古月天钢像是丢弃一件器物一样,把龙岛香樟的尸体丢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龙岛香樟不想死,她要是想死,她要是敢死,那么就不会枯坐在水塔上那么久,还饶有兴趣地和一名陌生的流浪汉聊天了。但是,现在就算是她不想死,那也没办法了,这是她不能够决定的,因为古月天钢突然暴起杀了她,所以她没有选择。况且,这也是古月天钢都无法选择的了,即便龙岛香樟不想死,但是她已经死了,神仙都救不了她。
古月天钢说:"你说得对,即便是人生经历很相似,但是人生的回忆也不会是相同的。所以,只要你死了,你的记忆就是我的了!从今以后,我就叫做——龙岛香樟!我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我和前夫有了一个小孩,但是我们谁都不想要,最后因为我妈执意才把小孩抚养权要过来,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带过小孩,小孩四岁了,我一次都没有管过,没有管过!我现在要给我的男朋友生下一个小孩,只要是男孩,我就可以幸福快乐地拥有一个幸福快乐地家庭从而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啦..."
一根棒槌迎面而来,钢铁棒球棍呼啦啦打在了古月天钢的面门上,把他的面部打得变形了。古月天钢一脸懵逼,遭到如此攻击的他竟然没有倒下,因为金属皮肤还在,他的防御力还是出奇的高,接着,从后脑勺上再次来了个棒槌,把他给激怒了。
"是谁打我的脸,还打我的头!"
古月天钢扭头一看,结过一瓶麻醉喷雾就喷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皮是金属做的,金刚不坏,但是他仍旧是一个需要呼吸,需要空气的人类。喷雾顺着气管进入了他的体内,立刻见效,洗脑的作用让古月天钢的精神力非常的脆弱,一碰就碎。
龙岛香樟就是一张白纸,那张白纸被古月天钢乱写乱画,然后撕碎了。现在,古月天钢也是一张纸,他是一张铁皮纸,但是在洒了水之后,生锈了。
一群人冲了上来,围住了古月天钢。在古月天钢对龙岛香樟痛下杀手,仅仅是为了夺取那"记忆的专属权"的原因,就将龙岛香樟残忍杀死,在杀人的过程中,这群人在暗处偷看,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说起来,古月天钢会杀死龙岛香樟的其中原因,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古月天钢想要一份记忆,想要一个身份,想要一个名字,这已经是可以作为一名一无所有的流浪汉的杀人理由了。
药剂被针管从小瓶子中抽出,一个人撬开了古月天钢的嘴巴,从牙龈缝隙中将针尖插入,把洗脑的药剂给打入古月天钢的身体里。之所以从这里注射,一是因为古月天钢的身体现在硬得像是钢铁一样,没有扎针的地方,二是因为口腔距离大脑很近,可以让洗脑的药物更加有效地作用在古月天钢的大脑神经里。
一名执行人说:"吓死我了,他突然暴走,我还以为他记忆恢复了。"
另一名执行人说:"如果他恢复理智了,那就不会暴走杀人了。"
一名执行人说:"我们需要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了,大哥,那个女人的背景需要查一查吗?我们不会惹上什么事吧?"
另一名执行人说:"我们能惹上什么事?有古月天照少主罩着我们,天塌下来都不怕!我们这是为了家族办事,家族会感激我们的,那些祸端也会在家族的庇护下变得黯然无光。更何况,那个女人都已经掉进河里漂走了,一是死无对证,二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与我们有关,我们越是尽早离开东瀛,就能够留下最少的痕迹,也就更安全。"
一名执行人说:"老大,我们又要走啊?这古月天钢被我们带着四处流浪,他习惯了,我可遭不住,我们每天都盯着他,感觉好像我们也成了流浪汉一样。这才在东瀛国安定没几天,就又要走,太辛苦了。老大,我听说有钱有势人家的家里,马桶都是黄金镶钻咯屁股的,那个女人自杀竟然不是在专属的高楼大厦,而是在这种破水塔上,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主,不然我们就不走了,继续在东瀛国待上一段时间吧?"
另一名执行人说:"不行,我们必须离开。东瀛国不同于其他国家,这里的执行人家族有很多,但是又只有一个,那就是冢原家族,任何家族都在冢原家族的管理下。假设那个女人是一名执行人,哪怕再怎么地位卑微,冢原家族也会追究到底,等查出来和我们有关了,冢原家族饶不了我们,少主那边也会把我们灭口了!懂吗?"
一名执行人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