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绩此刻只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当时徐尘前来劝降的时候,范绩一脸的不屑,认为徐尘也太没有骨气了,只知道卖主求荣,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念及同乡的情谊,直接就将徐尘送上了断头台。
直到现在,范绩才明白过来,生死事大,失节事小,和卿卿性命比起来,什么节操,什么忠诚,什么骨气,统统都是浮云,半文钱都不值。
当时徐尘劝降的时候,范绩如果肯答应的话,那么他至少也还可以和徐尘一样,继续地呆在九真太守的位置之上,继续地可以享受他风光的权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范绩却看不清时务,葬送了徐尘的性命,同时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当时他没有将徐尘交出去被处死的话,那么至少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九真太守是做不成了,但至少还能保住他的小命。
可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让范绩是人头落地,被押出去斩首的时候,范绩那可真是懊悔不已啊,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那他绝不会再犯这种愚蠢至极的错误。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范绩注定要为他当初的那个决定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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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全军覆没?”陶基本来正在吃饭,当马水河失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陶基差一点就把下巴给惊掉了,手一滑,银制的快子跌落在了几桉之上,砸在了盘碟上,清脆作响。
全军覆没?怎么会这样?
这次陶基和施绩商量着出兵救援九真郡,由施绩领军出征,陶基坐镇交趾,两人的分工极为明确,一个主攻,一个主守。
虽然陶基没有领军出征,但对于这次的救援行动,陶基还是抱着极大的信心的,毕竟他们抽调了一万兵马,从实力上来说,已经是足够强大了,而且这也是吴军目前能调动的最多数量的人马了。
不过相比于南路的魏军而言,吴军此次出征,也不会处于什么太大的劣势。
而且这次出征,是由施绩亲自来带的队,相对于别人,陶基自然更愿意相信施绩,施绩能力突出,领军有方,这次由他亲自率军前往,陶基是极其放心的。
但没想到,噩耗来得竟然是如此地突然,就在施绩出征之后刚刚过去了一天,前方战败的消息就传到了龙编:施绩战死、陶抗和陈进被俘,一万吴军全军覆灭,无一逃脱。
陶基想不明白,这一战如何能败得如此之惨,情报显示,从日南郡登陆的魏军只有一个步兵营,一万五千人,施绩所率的一万人加上九真郡的守军四千多人,双方在总兵力上,大致是持平的,也就是说吴军并不比魏军的兵马少多少,就算打不赢这一仗,也不可能全军覆灭呀?
但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没有错,吴军真得是全军覆灭了,马水河一战,吴军中了魏军的埋伏,最终没有一个人能走出魏军的包围圈。
至于具体的战况究竟如何,那些传递消息的探子由于无法亲临战场,所以也没办法摸清实情。
陶基听闻这个消息,有如是五雷轰顶一般,呆若木鸡,虽然他的儿子陶抗也是生死不明,但更让他心痛的是施绩之死。
施绩可是目前残吴朝廷的顶梁柱,和陶基一道扛起兴复吴室的重任,如今施绩阵亡,只剩下陶基一个人,独木难支啊!
更何况吴军损失了一万军队,这对于本来就缺兵少将的吴军更是雪上加霜,马水河之战后,九真郡自然也是守不住了,等于交趾南面的门户大开,从此魏军一马平川,就可以从南面杀到交趾郡来,吴国的最后一块地盘,也处于了芨芨可危的状态之中。
陶基手足冰凉,万念俱灰,一直以来,陶基都是交州之王,他的地位一直是牢固无比,无人可以撼动,但随着魏军入侵交州,陶基的地位是每况愈下,丢城失地,逐渐丧失了交州大半的领土,现在仅有的交趾郡这么一个落脚点也即将沦陷,属于陶基的时代,也将彻底地划上句号了。
现在除了十万大山那儿还有吴军的一万五千人马之外,整个交趾的守军只剩下了五六千人,这么一点军队,完全是不足以和刚刚取得马水河大捷的魏军相抗衡的,眼看着交趾郡再无险要可守,魏军随时都会杀来,陶基这回真得是无计可施了。
以前有紧急军务之时,陶基还有和施绩商量的余地,但现在施绩阵亡之后,陶基就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他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真得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忧愤之下,陶基很快就病倒了,其实自从交州开战以来,陶基便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再加上颠沛流离,辗转数地,让他年迈衰老的身体有点吃不消,这几个月以来,陶基一直忙得是天昏地暗,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高负荷的状态。
而现在马水河惨败的消息传来,就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陶基彻底地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神志不清,满口的胡言乱语。
底下的人都是手足无措,陶家的三位公子,大公子陶璜和二公子陶浚均在十万大山的鸡笼山前线抵抗魏军,而三公子陶抗却是在马水河之战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陶基这一病倒,而陶家无人,内外皆是乱成了一锅粥。
陶基手下的几个左吏和从事是束手无策,只得商量着将这个消息通报给鸡笼山前线的陶璜和陶浚。
施绩这一阵亡,陶基这一病倒,整个交趾郡就是群龙无首,乱作了一团。
虽然名义上的皇帝孙奉还在,但这个皇帝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没人把他当一回事,所以众臣一合计,交州的大局谁来主持?还得由陶基的两位公子来主事,舍此之外,恐怕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