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唐江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得到了陆凯的关注,原本陆凯是紧盯着魏军的陆上攻城部队的,却不知为何魏军在发动过一次全面进攻之后,就停止了进攻,难道魏军是知难而退吗?
尽管魏军没有再度地发起进攻,但他们就扎营在钱唐城下,虎虎眈眈,片刻都不能让陆凯安枕。
丁固向陆凯提议,效彷当年甘宁破曹兵的事迹,乘着魏军立足未稳的机会,半夜里出城偷袭一番,亦可杀杀魏军的锐气,缓解钱唐的危机局面。
陆凯冷笑一声,看来这个丁固也不过徒有其表罢了,他以为当年甘宁能干成的事,现在他们一样也能干成,殊不知,甘宁那一次的百骑劫曹营,完全是一种偶尔,这样的成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如今魏军的领军之将是羊祜,他可是一员久经善战的大将,战斗经验极其的丰富,说不定羊祜此刻就正在城外张网以待,等着他们上钩呢,如果陆凯此时派兵前去偷袭,很可能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本来钱唐的兵马数量和魏军比起来就是远远不及的,一旦吴军偷袭失败,损失的不光是兵马,而且极易动摇军心,一旦军心动摇,钱唐城距离失守已经是不太远了。
所以陆凯不但断然地否定了丁固的偷袭建议,而且陆凯时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别看魏军此刻暂停了进攻,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在何时再度发起进攻,保持严密的戒备状态,是目前吴军最需要做的事。
此刻陆凯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钱唐北面的魏军驻地上面,至于来自其他方面的危险,他却是浑然未知的。
当手下惊惶失措地向他禀报魏军从水路向钱唐江的吴军水军发起进攻时,陆凯首先是惊愕无比,继然才明白过来这事情的严重,魏军此举,完全是瓮底抽薪啊,一旦让魏军切断钱唐和固陵之间的联络和交通,钱唐守军必然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钱唐失守,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所以这条水上交通线,是吴军的生命线,万万不容有失啊,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凯第一时间就便赶往了江边,却查看水战的情况。
其实陆凯对于水军的相信程度,是远远要大于陆军的,所以那怕水军在钱唐附近江面上遭遇到魏军的攻击,陆凯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毕竟以吴军水战的实力,战胜魏军是手拿把攥的事。
可惜赶到江边之后,陆凯是大跌眼镜,眼前的一幕,与他想像之中的是大相径庭,吴水军是大败亏输,损失惨重,魏国水军是乘胜追击,完全控制了江面的战局。
陆凯彻底地懵了,他实在是搞不清吴国水军为何会如此地一败涂地,谁都知道,魏国的水军成立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一年多时间,就能操练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军来,那不是扯澹吗?
水军真要是这么好练,吴国的水军也不会称霸江东这么多年了。
“修则何在?速带他来见某!”陆凯都有些恼羞成怒了,水面的舰队,是由修则来负责的,如今被魏军打了一个溃不成军,陆凯当然要唯其是问。
很快修则便被带到了陆凯的面前,修则在魏军攻来的时候,也确实是想要组职水军进行拦截的,但当时江面上潮水大涨,巨浪滔天,吴军的战船根本就不受控制,被魏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个水军几乎损失殆尽了,修则也是拼死逃命,才算是逃上岸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个时候,修则的模样是狼狈之极,他像陆凯说明了情况,非是吴军水军不行,而是魏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十分突然,正是趁着钱唐江涨潮的机会,突然地发起了进攻,吴军不光要对付魏军的战船,还得对付汹涌的潮水,根本就无法兼顾,所以吴军的失败也并非是偶然。
上百条的船最终只逃回来二三十条,吴军水军,彻底地完了。
陆凯听完修则的陈述之后,也是莫名惊诧,钱唐江的潮水,历来是极富盛名的,从来也没有人敢立于涛头,弄潮趋浪,所以这次吴国水军的失败,还真的败得无可奈何。
不是修则不尽力,也不是吴军水军故意地临阵脱逃,奈何魏军会巧妙地借用潮水发起进攻,让陆凯为之感叹,原本吴军都认为,钱唐江潮是吴军一个特有的防御手段,便没想到魏军却技高一筹,冒着很大的风险来进攻,居然大获全胜了。
陆凯原本准备找修则算帐的,但听了原委之后,陆凯除了一声叹息之后,再无别的想法了。
其实水军才是唯系钱唐防守的关键,只有保证水路畅通的情况,吴军才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万一钱唐的战事不利,他们也可以从容地从浙江上面撤到固陵去,这种战略防御是陆凯精心安排的,以确保整个钱唐防守的成功。
但魏军击败钱唐水军之后,等于是将吴军的退路给掐断了,驻守于钱唐的吴军马上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样的结果,无疑让吴军的军心士气大受影响,对钱唐的防守有百害而无一利。
钱唐城下的魏军虎视眈眈,钱唐江上的魏军同样也是虎视眈眈,陆凯腹背受敌,原本乐观的形势瞬间就变得悲观起来,虽然陆凯不清楚魏军何时会发起总攻,但水路一旦被掐断,吴军的败亡,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更为重要的,现在的钱唐城,已经是孤悬于江北,没有了任何的退路,这些困守钱唐的吴军,早已成为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消息一传开,吴军是人心惶惶,军心在一瞬间就崩溃了,可面对前后夹击的魏军,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一个个绝望哀嚎,沮丧到了极点。
而魏军也没有给他们时间却思考,那边水军大获全胜的同时,羊祜已经下令步兵发起了全面的进攻,魏军潮水一般地涌向了钱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