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布和濮阳兴的周旋之下,孙皓很快地在会稽郡山阴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元兴,其时为元兴元年正月十五,其时为魏兴安四年,蜀景耀四年。
孙皓的登基无疑给衰亡之中的吴国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在这之前,吴国的各方势力兵败如山倒,羊祜的大军在短短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就横扫了太湖流域内的大部分地盘,所向披靡,所到之外,吴人是纷纷逃离,根本就无法与之匹敌。
吴郡是吴国最为富庶之地,几乎一半以上的富户都云集在吴郡,这里士家成群,豪门如云,江南这块地方从东吴立国之始就再也没有经受过战乱,那怕淮南荆州的战火连绵不绝,但却从来也没有烧到过江南的这片土地上来,所以这些江南的豪族日子过得相当的安逸,几十年间他们揽聚了大量的财富,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但随着魏军的渡江,建业的沦陷以及吴主孙休的暴毙,这些士家豪族的好日子似乎也到头了,当魏军向吴郡进军的时候,这些士家豪族担心会遭到清算,于是他们纷纷逃亡。
但逃到哪儿才算是安全呢,其实这些士家也是极为迷惘的,吴主孙休驾崩之后,整个吴国就好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那怕是左右丞相张布和濮阳兴在吴郡招兵买马,这些士家大族也是持一种谨慎观望的态度,毕竟张布和濮阳兴虽然贵为丞相,但他们只是朝中的新贵,因为和孙休关系密切才得以跃升高位的,其实论出身、论资历,论家族底蕴,张布和濮阳兴还真是差得太远。
正因为这些士家大族看不上张布和濮阳兴,所以他们在吴郡招兵买马的时候,也只得到了下层的民众支持,但在那些吴郡真正的士家大族这边,却受到了冷遇,许多人并没有选择跟他们走。
但孙皓在会稽称帝之后,情况便大不相同了,这也是张布和濮阳兴为什么急着立孙皓为帝的重要原因,以张布和濮阳兴的资望,能够揽聚的人并不会太多。
但孙皓不一样,虽然孙皓此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君侯,但他的身份是摆在那儿的,大帝孙权之嫡孙,故太子孙和之子,继承皇位,那是名正而言顺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孙休崩殂之后,吴国已经没有了皇帝,陷入到了一盘散沙的境地,朝廷和各地的官吏军队是纷纷逃亡,但却没有统一的逃亡目的地,像一只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而孙皓继位之后,吴国的这面大旗又将重新地竖立起来,尽管现在的局面还是相当的艰难,但至少有了一个汇聚各方力量的目的地,让风雨飘摇之下的吴国有了一个暂时的喘息机会。
很快征北将军陆凯、吴程令万或、御史大夫丁固、五官中郎将丁忠、光禄勋薛莹、平州都督张奋、建威将军孙宴、护军孙震、毗陵督滕修、典农校尉郭逴、散骑常侍贺劭、太子中庶子姚信、监农御史楼玄、中书侍郎胡冲等人继续地从各地赶到了会稽,以孙皓为首的残吴小朝廷也终于是有了些气象和规模。
最初孙皓登基之时,场面还是十分的寒酸的,朝贺的官员也只有张布、濮阳兴、伍延等廖廖数人,着实不象样子,此后不断地有旧官吏来投,声势也渐渐变大。
孙皓仍以张布和濮阳兴为左右丞相,总揽朝政,同时为了表彰二人的扶立之功,孙皓加封张布为太傅,濮阳兴为太师,军国大权尽付之,同时加封会稽太守伍延为讨虏将军,封陆凯为镇军大将军,万或为司徒,其他官员,也皆有升赏,从表面上看,孙皓的这个残吴小朝廷麻雀虽小,但五脏具全,俨然一派新气象。
在张布和濮阳兴等人的辅左之下,孙皓上位之后,也是推行了一系列的亲民律法,废除了不少的苛捐杂税,选贤任能,重组军队,孙皓本人也极为勤政,常常批阅奏章到深夜,获得了群臣的一致交口赞誉,奉为令主,让大家也看到了中兴的希望。
但吴国朝廷重建,并不能影响到江南战局的发展,随着魏军横扫吴郡,不断地向南推进,这个残吴小朝廷的命运又变得多舛起来。
羊祜的中军团在太湖流域基本上没有遭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所到之处,吴军是望风而逃,羊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就连下吴郡十余座城池,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直逼钱唐而来。
吴郡和会稽郡之间,隔着一道海湾,这道海湾,形如一个巨大的喇叭口,外宽内窄,而钱唐就坐落在喇叭口的底端,浙江的入海口,成为了吴郡通往会稽郡的咽喉要冲。
很显然,羊祜就是瞄着钱唐这个咽喉之地杀来的,想要进军会稽,捣灭残吴的最后势力,首先魏军必须要拿下钱唐。
而对于吴国来说,钱唐的得失那就是关系到吴国朝廷生死存亡的大事,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孙皓和张布、濮阳兴商议之后,决定派陆凯前往钱唐镇守,同时任用丁固为监军,修则、顾容为副将,领兵三万,严防死守,绝不能让魏军渡过浙江来。
现在吴国能领军的大将也确实没有几个了,屈指能数得上的陆抗、施绩、步协这些大将俱在荆州,远隔千山万水,为魏军所隔绝,现在就算是想要传递个消息都十分的困难。
所以孙皓能指望的,也就只陆凯等人了,陆凯出身于江东陆家,是陆逊的族侄,是陆抗的族兄,为人刚正严毅,清白忠直,虽然陆凯严格来讲并非是武将出身,但他和陆逊一样,皆以书生的身份入伍,在屡次的征战之中,也颇有建树。
这次钱唐防御战,孙皓这边还真是点不出其他的大将来,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凯能勉强胜任此职,于是孙皓下诏给陆凯,让他领军出征,去把守钱唐,以阻击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