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躺满了鲜卑人的尸体,也全部是鲜卑人的尸体,毕竟魏军从来也不曾踏足于扁箱之外,所以就算魏军有伤亡,也只需要在车阵内部进行处理,外围的尸体不可能是魏军的。
尸堆如山,便是此刻真实的写照,鲜卑不敢出去捡尸,就是生怕魏军弓弩的袭击,光是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箭失,就已经是让猝跋韩且万能感到触目惊心了。
鲜卑人不敢去收尸,而魏军也从来不出车阵,对那些散乱在周围的箭失不理不睬。
这些箭失里面一大半以上都是连弩的弩箭,这些弩箭对于鲜卑兵来说是无用之物,因为他们没有适合的武器来使用这些弩箭,捡了也是白捡。
不过鲜卑人也不会允许魏军出来捡这些弩箭的,鲜卑人的弓箭兵一直在外围虎视眈眈,一旦魏军敢出来清理战场,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射杀之。
但出乎意料的是,魏军始终没有离开那些扁箱车,他们的活动范围始终在扁箱车阵内,对这些遗落在车阵外面的箭失,完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这让猝跋韩且万能委实有些奇怪,一天之内,魏军少说了向外射出了大约二三十万支箭,这些箭失如果堆集起来,起码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如果让鲜卑人射出这么多的箭,恐怕早已经将他们带来的箭给射光了,但魏军那边却丝毫没有减少攻击的力度,箭雨依旧还是扑天盖地,这些魏军,究竟带了多少支箭呀?
不过猝跋韩且万能笃定,就算魏军带的箭再多,也终究是有一个上限的,他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箭失,最终肯定会用光这些箭的,只要他们用光了这些箭,看他还怎么神气?
于是猝跋韩且万能对若罗拨能道:“若罗大人,魏人的箭雨虽然厉害,但他们所携带的箭失终究是有限的,昨天我们太急于求成了,所以才会伤亡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只要我们不断地发起羊攻,让魏人多多地消耗箭失,等他们箭失耗尽之时,我们再大举出兵,必然可以一战而胜之。”
本来若罗拨能对猝跋韩且万能很是反感,昨天的偷袭计划,原本就是他提出来的,看上去很美,但结果却让若罗拨能栽了一个大跟头,现在居然又来献计,若罗拨能很不耐烦。
不过猝跋韩且万能终究是秃发树机能的弟弟,若罗拨能也不好当面斥诉,便由他把话说完,但听了他的话之后,若罗拨能突然间也觉得好有道理,光看看魏军那梨花暴雨似的箭雨攻势,每时每刻都会消耗惊人的箭失,魏军又不可能会变戏法,自然这些箭失都不是变出来了,而是他们随身携带的。
按照魏军这样的使用法,那怕他们带再多的箭也是枉然,终有消耗殆尽的一刻,所以鲜卑军强攻不下来的时候,完全可以转入到消耗战之中,想方设法将魏军的箭失全部消耗掉,等他们没有箭,也就等于是拨了他们的毒牙,鲜卑军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们给碾压掉。
不过打这样的消耗战,就得需要时间了,若罗拨能急于速战速决,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谁知道魏军还有没有别的手段,战事拖得越久,恐怕对鲜卑人越不利。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罗拨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采用猝跋韩且万能的主意,对魏军实施羊攻,故意地消耗魏军的箭失。
同时,若罗拨能也派出大量的弓箭兵在外围盯着,一旦魏军出了车阵来捡拾箭失,他们就会大举射杀之,绝不能给魏军以补充箭失的机会。
不过鲜卑人也没法去捡,因为这一片的区域,都处于双方弓箭兵的射程之内,谁去捡就跟白去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鲜卑人一整天都在不断地发起进攻,从四个方向上派出兵马轮番上阵,故意地吸引魏军开弓放箭,消耗他们的箭失。
不过既然是羊攻,若罗拨能就不可能派太多的兵马,参与进攻的鲜卑兵也没有什么争胜的欲望,整个战局显得格外的平澹。
若罗拨能很快发现,魏军也不傻,鲜卑军进攻强度减弱的情况下,他们的箭雨攻势也相应地减弱了不少,箭失的消耗自然也就大大地减少了。
鲜卑人本来想通过消耗战来消耗掉魏军的箭失,但没有足够的进攻力度,魏军也不可能白白地浪费箭失,所以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呀,想要把魏军的箭骗出来,那就得用人命去堆。
鲜卑军在进攻的时候,其实已经是装备了不少的防护装备的,有木盾,有木板,甚至有的鲜卑兵把大铁锅也拎上阵去充当盾牌。
可尽管如此,魏军的箭失似乎是无孔不入的,每天都有数千人丧生在了战场上,可魏军的箭雨似乎却从来也没有减弱的迹象,每每鲜卑人觉得魏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时候,派出重兵突击,就会立马遭到魏军箭雨的迎头痛击。
这个局面让若罗拨能很是焦急,令居这一仗,已经是持续了五六天的时间了,鲜卑军的伤亡过半,但始终也没有能够突破魏军的那道防线,秃发树机能已经派来了两拨使者,询问当前的战况,听那口气,秃发树机能对现在的战局是极度的不满,这也给若罗拨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可先前说好的消耗战却始终看不到尽头,魏军在没有任何补充的情况下,每天射出的箭,依旧是源源不断,这不禁让若罗拨能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实在搞不清楚魏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箭,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魏军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若罗拨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罗拨能一愁莫展,他决定孤注一掷,集中全力发起最后的进攻,和魏军拼个你死我活,不管魏军还有没有再多的箭失,他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至少在今天,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