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军围困寿春的时候,已经进入到了腊月,虽然说淮南的天气要比中原暖和一些,江河也大部分不会封冻,但是江淮一带比较湿冷的气候对习惯于北方干冷的士兵来说,还是形成不小的困扰的。
尤其是进入冬季之后,阴雨绵绵,几乎连日都看不到太阳,时不时天气转冷,还会下起冻雨和鹅毛大雪,给司马军的攻城作战带来不少的阻碍。
司马伦却似乎是一副云澹风轻的表情,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他们急着去攻城,而是集中起了在颖上之战中俘虏的那些淮南兵,挑了一些嗓门比较大的,一共有上千人,分别派到寿春的各个城门去,上嗓子高声去劝降。
如果让司马军去喊话劝降,那效果肯定要差多的,但是司马伦把这些降兵集中了起来,让他们去喊话,效果自然要好的多,毕竟这些淮南兵以前在军中,都是有着不少的战友袍泽的,他们被俘之后,能安然无恙,肯定会让城中的许多淮南兵心动的。
大部分的淮南兵原籍都不在淮南,他们的家乡大多都是在中原的,司州、豫州、青州、兖州各地的都有,被诸葛诞裹挟着参与叛乱,实在是身不由己。
司马伦围城之后,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赦免令,只要是主动投降放下武器的淮南兵,一律都不再追究其叛乱之罪,但那些冥顽不灵铁了心跟着诸葛诞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是不在赦免之列的,他们不光要被按律处决,而且还会祸延三族,就连他们在中原的亲人家属,都会受到诛连。
司马伦这一手确实是狠,这些淮南兵,谁没有亲人,谁没家属,许多人出来当兵,都并非是自愿的,因为朝廷的兵役一旦违反的话,那可是重罪,所以到淮南来当兵,许多人还是对家中十分牵挂的。
被诸葛诞裹挟上了谋反的贼船,许多人肯定是不情愿的,但他们力量弱小,反抗不了,只能是随波逐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自己战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因为叛乱之罪而祸及家人,这便让许多的人不澹定了,这可是他们从来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但便是朝廷的律法,叛乱之罪是头等的大罪,不管你是主谋还是从犯,那怕你是被胁迫的,一旦参与到叛乱之中去,轻者被杀头,重者诛连三族。
这样的处罚许多人是心知肚明的,但或许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法不治众,这么多的人,难道朝廷真得会去一一追究吗?
但司马伦公布的法令一下子泯灭了许多人浑水摸鱼的侥幸心理,只要是参与到淮南叛乱之中的又没有主动投降的,一律会受到严惩,这不禁让许多人惶惶不安,生怕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
诸葛靓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诸葛诞,诸葛诞倒是不以为然的,认为这不过是司马伦的手卑鄙伎俩而已,但未必会有什么效果,虽然淮南军的兵士大部分是来自于中原的,但在自己的约束之下,他们不可能轻易地出城去投降司马军,如果没有这么一点自信的话,诸葛诞的淮南军还没等朝廷的军队前来呢,就已经散了。
但诸葛诞显然是低估了手下军队的叛逃之心,自从司马伦派人喊话之后,淮南军的军心就动摇不定,半夜里弃城而逃的人比比尽是,最初只有零星的一些人逃亡,诸葛诞还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下令执法队的人加强巡逻,一旦发现有逃亡者,立刻进行抓捕,然后当众进行处决,在对待逃兵上面,诸葛诞向来是不会手软的。
之所以当众处决,也带着杀鸡儆猴的意思,诸葛诞向来治军都是比较严谨的,对那些奋勇作战冲锋在前斩敌立功者,诸葛诞的奖赏历来是比较出手阔绰,但对那些违反军纪临阵脱逃者,诸葛诞也是毫不手软。
他认为治军只有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才能收到好的效果,真正的领军之将,必须要让士兵尊敬他而且还要惧怕他,这样培养出来的士兵,才会是听话的士兵。
诸葛诞通过杀一儆百的手段,告诉淮南军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以为离开寿春城他们就能保住性命,恰恰相反,那些试图逃跑的士兵,是很难有机会离开寿春城的,就算他们逃出城去,大多数人也会被巡逻的军队给捉回来,未等他们找到生路呢,就率先地踏上了死路。
诸葛诞疾言厉色地警告这些士兵,这些血淋淋的人头就是背叛的代价,任何人只要妄动逃跑的心思,触碰的诸葛诞的底线,那么他们就休怪诸葛诞的无情。
凡是留下来守城的军士,将来功成之时,诸葛诞将会给予重重的厚赏,而那些背叛者,只怕早就踏上了黄泉路。
这恐怕是诸葛诞屡试不爽的招数了,但它在以前还是很管用的,诸葛诞只需要随便地拎出几个逃兵,随便以威吓一样,就可以起到震慑全军的作用。
但这次似乎变得有些不灵了,就在诸葛诞杀鸡儆猴的当天夜里,逃亡的士兵则是成倍地增加,尽管负责巡逻的诸葛诞的亲卫队抓获了不少的人,但依然还是有半数以上的人成功脱逃,逃往了司马军的大营。
到了明天,这些逃亡者则会加入到喊话者的行列之中,用自己真实的遭遇去召唤更多的人加入到逃亡者的行列之中来,司马伦已经承诺,除了诸葛诞父子之外,淮南军中的任何人,包括那些诸葛诞手下的大将,只要他们肯真心实意地归顺朝廷,朝廷方面一律是不予追究的,如果有立功表现,不管是杀敌还是劝降,只要符合司马伦的规定,一律给予重赏。
相比之下,司马伦那边的条件就优惠的多,这无形中也就促成了许多的守军铤而走险,大举地逃离寿春城,逃亡者的人数与日俱增,让寿春城内更加地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