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太疯狂了!司马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司马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别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应当是在学堂里读书呢,司马师竟然会让他去领军作战,还是平定淮南叛乱这样的重头仗,司马伦听了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如同在做梦一般。
之前司马伦虽然屡有良计献出,但献计和领军作战,那完全是两码事,许多的计策往往是善谋者的灵光一现,考验的是人的智谋,但领军作战,那完全是考验人的指挥水平和指挥经验,司马伦在这方面的履历几乎为零,又如何能担得起这样的一份重担来?
连司马伦都觉得有可能是司马师在和他开玩笑,但他看了一眼,发现司马师的表情特别的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难道司马师真得没开玩笑吗?
“阿兄……这是真得吗?”
司马师一脸正色地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愚兄会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吗?”
司马伦为之一怔,喃喃地道:“阿兄真得认为我有能力胜任此职吗?”
司马师虽然看不到司马伦的表情,但已经从他犹豫的语气之中知晓了他的态度,轻轻地一笑道:“不是为兄认为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你自己觉得有个信心吗?如果为兄真的将平定淮南叛乱的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是否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吗?”
听完这么一席话,司马伦倒是沉默了下来,的确,这样领军出战的任务,它并不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东西,而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就看他司马伦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能力地担起这份重责了。
司马师已经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性,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地来培养司马伦了,重疾需要勐药,育人需要重担,如果司马伦只有天赋和才华,却没有在危难之时有所担当的勇气,那就证明他不配成为司马家的继承人。
司马师此次等于是给司马伦出了一道难度极大的考题,如果司马伦可以递上一封完美的答卷的话,司马师便可以放心地将司马家的大业交给他,反之,司马师或许会重新地来考虑了。
司马伦天资聪慧,又怎么可能会不理解司马师的用意呢,说实话,司马伦自幼就熟读兵书,对战阵之道研究颇深,他对自己的定位是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的,将来司马师百年之后,他就是司马家大业的继承者,所以司马家的大小事务,他都是责无旁贷的。
只不过接掌大权对于司马伦来说,以前还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毕竟司马师正当壮年,身体康健,正处于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司马伦有的是时间来成长,有的是时间来学习。
可是这次冀州之战,司马师双目失明,让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疑惑,那就是司马师能否继续地执掌朝廷的权柄,如果不能的话,何人可以代之?
司马伦之所以在这么一个最为敏感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白马,首先当然是为了探视司马师的伤情,其次,则暗含着打探司马师关于嗣位的态度问题,司马伦虽然是司马懿临终之前指定的继承人,但如果司马师没有听从司马懿的安排,而另有打算的,司马伦也是无法左右的。
现在看来,司马师确实在为嗣位之事纠结着呢,从内心之中来讲,司马师还是倾向于传位给司马伦的,但司马伦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他没法子担起重责的话,很可能整个司马家便会断送在他的手中。
所以,出征淮南,可以看出是司马师对司马伦的一次考验了,在计谋方面,司马伦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现在就看司马伦的领军水平和指挥能力了,如果他可以顺利地平定淮南叛乱,司马师便会理所当然地将大位传给他。
反之,如果司马伦失败的话,那么就证明他没有这个能力,自然也就会脱出司马师的视线,司马师还是有时间重新选择继承人的。
司马伦虽然只有十三岁,但现在他的心智,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了,豪门深宅之中,历来是都是暗流汹涌,众位兄长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可亲,但无一不是各怀鬼胎,精于算计,如果司马伦不是司马懿指定的继承人,没有受到司马师的护佑,司马伦很可能被吞得连渣都剩不下了。
所以,司马伦明白,他绝不能失去目前的地位,一旦没有了嗣位的继承权,他在司马府中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那些个平时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兄长们一个个便会欺到他的头上。
不仅如此,司马伦可是一个心怀大志的人,从小他就被灌输了位高权重的思想,他是一个将会继承大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退缩了。
所以司马伦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便道:“小弟自当听从兄长的安排,能为兄长分忧解难,小弟是责无旁贷。”
一听司马伦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司马师倒是比较意外,同时也深感欣慰,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勇于担当迎难而上的继嗣者,司马家族的大业,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司马师因为双目失明的缘故,已经很难带着司马家走出困境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新的继嗣者站出来,锐意进取,带领着司马家走出这个至暗时刻。
在司马伦的身上,承载着司马师太多的希望,此刻的淮南之战,既是司马师对司马伦的一次考验,更是司马伦成长履历上一次不可或缺的经历。经验是什么?经验就是人生道路的积累,只有一次次地在大风大浪之中历练,才能快速地积累经验。
诸葛诞不过是司马伦的一块试金石,如果司马伦连他也搞不定的话,那么将来面对曹亮,又将会有几成的胜算?
所以,司马师想要让司马伦更为快速地成长起来,就必须给他提供更为广阔的舞台,让他有更好的历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