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司马师的兵马已经全部撤往了黄河以南,不光是冀东南的四个郡,就连司马家祖坟所在的河内郡,也被司马师给放弃了,黄河以北,再无寸土。
曹亮这一点倒是欣赏司马师的果决与狠辣,冀州失守之后,冀州东南四个郡已经是形同鸡肋,守根本是守不住的,就算守住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司马师果断地将全部兵马和人口撤往青州和兖州,也算是保存了最后的残存力量,否则诺长的黄河防线,虽然号称天险,但无兵来御,形同虚设。
到是放弃河内郡司马师确实是够有一点魄力了,按理说河内郡距离冀州战场还比较远,没有受到战乱的波及,且不说司马家的祖坟就在河内的温县,单单就是做为洛阳防御屏障的河内郡,就没有人敢轻易地丢弃。
因为河内郡紧邻着洛阳,一旦河内郡失守,敌人的战马便可以轻易地饮马黄河,直接威胁到洛阳的安全,所以长久以来,河内郡的得失,对洛阳的影响至关重要。
但是司马师很清楚,在现在的形势之下,重兵去守河内,其实不过是给曹亮送人头的,冀州战场之上,五十万的军队都吃了败仗,野战敌不过并州军的骑兵,守城防不住并州军的投石车,以河内郡的那种地形地势,怎么打也是一个输啊!
所以司马师对河内郡直接就采取了放弃的态度,反正一旦并州军重兵袭击河内郡的话,河内郡必失无疑,与其白白地折损一批人马,倒不如将这些人马撤下来,加强洛阳黄河防线的防守,一举两得。
冀州之战后的形势,豁然间变得开朗起来,以前双方是一种犬牙交错的形态,现在却是隔河对峙,遥遥相望。
很显然,司马师决心要划河而治,将黄河以北的土地全部拱手相让给曹亮,而他则是集结重兵与黄河南岸,准备严防死守,不让曹亮的并州军越过黄河半步。
根据间军司传回来的消息,司马师将黄河防线分为了三段,西部的司州河段为西路防区,由司马昭来把守,中部的兖州河段为中路防区,由钟会担任主将,东部的青州河段为东路防区,由司马邕挂帅,而司马师则是坐镇白马,统御三军。
司马师的这个安排倒也算是比较合理,毕竟千里黄河防线上如果统一指挥的话,那就无法准确及时地传递讯息,甚至会出现黄河东段已经失守而黄河西段还不知情的情况,而将黄河防线分为三个防区,这样至少在讯息的传递,军事指挥上面,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失误。
但不管司马师怎么安排,如此长的黄河防线,在防守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要出现一些漏洞和疏忽之处,曹亮只需要捉住其一两处破绽,就足以对这条黄河防线造成致命的打击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极微小的错误很可能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司马师严防死守,但不可能解决所有的漏洞,曹亮还是会寻找到破绽的,这一点曹亮自然有着十足的信心。
不过这道黄河天险,还确确实实地阻碍了并州军南下推进的速度,如果没有这道黄河,并州军就已经是可以横扫青兖豫徐了,甚至兵临洛阳城下,那都不是个事。
但黄河是天然存在的,没有谁的意志可以改变它,曹亮准备跨河击司马,就必须想办法渡过黄河,突破所谓的黄河天险。
渡河的话,是需要船只或浮桥的,在并州军各个步兵营之中,都配备有舟桥部队,这样在步兵营渡河之时,可以为其提供后勤援助,但通常情况之下,舟桥部队拥有的装备,仅仅能靠支持步兵营渡过一些不太深不太宽的河流,像渡黄河这样的大河,舟桥部队的这一点装备还真是少得可怜,那怕所有的步兵营的舟桥装备集合起来,也是相差甚远的,根本就无法满足横渡黄河的需要的。
所以并州军想要渡河,就必须建造新的船只或浮桥,而司马军在撤退的时候,已经将黄河上所有的船只都撤往了黄河南岸,黄河北岸就连片木都没有留下。
不仅如此,司马军在撤退的时候,还烧光了阳平等四郡所有的房屋和树林,就是为了断绝并州军就地取材,建造船只的可能。
司马师的这一手确实够狠,他在冀东南四郡实施的完全就是三光政策焦土政策,将冀东南四郡的人口全部强迁到青州和兖州,然后纵火烧毁了所有的肉眼可见的东西,等到曹亮到达阳平之后,看到的便是一片焦土,满目疮荑,甚至许多的地方,火势还未完全熄灭,余烟鸟鸟。
司马师为了阻止并州军南渡黄河,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真是丧心病狂之至,冀州东南四个郡,完全成为了一片废墟。
曹亮不禁唏嘘感叹,是战争让那些当权变得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为了保重获得最大的利益,当权者完全不顾及百姓的死活,看看眼前的这片焦土,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流浪他乡,难道是他们不愿呆在这儿吗?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己,如果这些百姓不愿意离开故土,那么司马师就会毫不留情地下令军队进行镇压,在这片废墟之中,依稀可见焦骨尸骸无数,想必他们也是惨死于司马军的手下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之中,史书上看见的,大多是时势造就出来的英雄的辉煌,却看到不到百姓的疾苦,多少百姓在这战争之中,颠沛流离,困苦不堪,他们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着,九死一生。
只有最快的结束战乱,才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国泰民安,永远也不可能建立在战乱之上,只有结束战争,这些黎庶百姓才有希望,才有盼头。
这场战争已打了太长的时间,带给百姓的折磨和摧残已经是足够多了,曹亮必须要尽快地结束它,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