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钟会的意思,他希望将淮南的兵马调集一部分来补强黄河防线,兖州河段很可能会成为并州军攻击的重点,以目前的防御兵力,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
临时招募的军队就算了吧,钟会可是吃足了新军的苦头,在冀州他招募了三十万的新军,光看到规模浩大,气势汹汹的,但内容却是稀松一泡水,纯粹的乌合之众,真正打起仗来,还真是半点也指望不上。
甚至连郡国兵钟会都看不上眼,这些军队平时疏于战阵,只是守守城池,平定一些山贼匪患什么的,根本就不具备和正规军对抗的能力。
司马军之中,除了中军之外,钟会能看上眼的军队恐怕也只有雍凉和淮南的军队了,这两处的军队,常年和吴蜀两国进行交战,有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这样的军队投入到黄河防线上来,才有真正的战斗力来和并州军相抗衡。
雍凉的军队是指望不上的,根据雍凉那边传回来的情报,蜀将姜维屡犯陇右,郭淮正与之激战,所以雍凉的军队不可轻动。
而吴国的诸葛恪身亡之后,吴国朝野陷入到了动荡之中,暂时恐怕是没有能力向魏国发起进攻了,所以淮南的军队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御任务,调动一部分兵马北上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钟会考虑的是纯军事层面上的事,但司马师考虑到的却是政治层面上的事,这一纸军令倒是简单,但军令发出之后,诸葛诞又是什么想法,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些都在司马师的考虑范围之内。
从淮南调兵,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兵马调动问题,而是要涉及到一个敏感的政治问题,所以司马师没有轻易地答应钟会,而是把贾充给叫来了,命他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出使淮南,去刺探一下诸葛诞的意图。
贾充是司马师信得过的心腹亲信,这个时候,司马师也确实需要派一个亲信之人去摸一摸诸葛诞的底,试探一下诸葛诞对调兵的反应,然后司马师才有可能做出相应的动作来。
贾充领命,带人即刻启程,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了寿春。
而司马师也没有闲着,除了紧盯着黄河防线的防御工事兴建进度之外,对河对面并州军的动向也进行了密切地关注。
司马军是撤离了黄河北岸,但却在冀州一带留下了大量的细作斥侯,用来侦察并州军动向,并在第一时间反馈给司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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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军在巨鹿完成集结之后,还未等他们南下,就已经传来了司马军弃阳平清河南逃的消息,邓艾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了曹亮,询问是否立刻进行追击。
邓艾没有自做主张地派兵追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率越骑营才刚刚抵达巨鹿,摸不清司马军的撤退是不是一个圈套,如果轻兵冒进的话,是很容易遭到司马军的伏击的。
尽管司马军在冀北之战中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但虎死不倒威,毕竟司马师的麾下还有十几万的军队,司马师又是一个诡诈多端的人,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邓艾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没有轻易地去追击。
曹亮此刻还在赶往巨鹿的途中,接到了邓艾的禀报,他也是赞同邓艾的处理办法的,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是好事,但却必须要建立在情报准备的前提之下,盲目地进军,很可能会遭到司马师的伏击。
司马师也是一个打仗的行家里手,尽管冀北的战役严重地打击了司马师的自信心,但不可能让司马师从此一蹶不振,更何况他手下还有钟会这样的谋将,如此大规模的撤退,司马师是不可能没有断后的人马的,所以邓艾没有立刻闻风而动,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尽管这也很有可能会坐失战机,但曹亮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冀州之战已经算是圆满地拉下了帷幕,再对司马师穷追勐打的话,便有些画蛇添足了。
而且司马师这次撤退的非常的坚决,几乎是在他到达阳平的同一天就下达了大撤退的命令,按正常的情况,司马师至少会在阳平观望几天再做出决断,并州军完全有机会迂回到他的侧翼,斩断他的逃路的。
但没想到这次司马师竟然是如此地警觉,并州军还未到达阳平之时,他就主动地撤离了,阳平郡南面便是黄河,司马师就算是裹挟着冀东南的百姓渡河,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算越骑营可以击溃司马军断后的军队,但想要全歼司马军的主力,显然已经是鞭长莫及了。
曹亮已经尽力了,在全歼了陈泰的人马之后,并州军各部的人马几乎就都没有停歇,而是很快地南下集结,其进展已经堪称是神速了,其实要怪也只能怪司马师太没有骨气了,玩命似地逃跑,就连半点再战的勇气也没有了。
很显然,这次司马师的撤退,与他背靠的黄河有着紧密的关系,司马师撤退到了阳平清河时,从战略位置上来讲,是极为不利的,他们必须要背河而战,非但黄河天险利用不上,一旦兵败之后,黄河反倒成为了一道障碍,阻断了他们逃生的机会,此时的司马师,没有项羽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没有韩信背水一战的胆量,所以留在阳平清河,没有任何的益处,果断地撤军黄河南岸,便算是他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司马师撤军到黄河南岸之后,便可以在黄河南岸重新地构筑防线,来阻挡并州军的攻势,并州军骑兵强大,步兵厉害,但水军方面,却近乎是一片空白的,所以并州军到达黄河北岸之后,恐怕暂时就没有能力来渡过黄河了。
而司马师所打的如意算盘也十分的明了,就是想要依靠这道黄河天险,来阻挡并州铁骑的南下,最终达到划河而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