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攻防战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其实双方的兵力再多,投入到某一段城墙上来终究是有限的,攻击的一方也不可能将全部兵力投入进来,而守城的一方也没有多余的地方都容纳更多的士兵。
很显然,并州军在气势上面是占据了上风的,他们配合娴熟,动作熟练,士气高昂,斗志旺盛,攻城时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反观冀州军,却是普遍的士气低迷,这大概也是外城墙倒塌所造成的,外城墙的轰然倒塌,带给他们不小的心理阴影,要知道,外城墙才是信都防御环节上最为重要的一环,转眼之间土崩瓦解,自然难免让这些冀州军心生恐惧,都暗暗地在担心内城墙能不能守得住。
本来这些冀州军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冀州的农民,素质低下,就算经过了两年时间的训练,但也只能是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战斗方式,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在顺境之时,或许还有一战的能力,但如果在逆境之中,恐怕是未战先怯,早已丧失了斗志。
这样的军队,想要来抵御并州军精锐部队的攻击,确实是不容易的事,那怕有着城墙做为倚仗,吕昭也不敢保证他们就一定能击退并州军的进攻。
虽然有吕昭的死战的命令,这些冀州兵不敢后退,但是拙劣的战斗技巧,让他们面对并州军疯狂的攻势,还是显得捉襟见肘,力不能支。
冀州军有伤亡在不断的增加着,城下的那些弓箭兵,不断地射杀着冀州兵,可现在冀州军根本就顾不上反击这些弓箭兵,他们只能将全部的精力拿来对付攻城的队伍,以防止并州军冲上城来。
关键的时候,还是得指望吕昭的那些嫡系部队,他们才是守城的中坚力量。
这支军队吕昭已经带了好多年了,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作战经验无比的丰富。此次守卫信都城,吕昭将其分别布署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也就是说无论并州军从哪个方向上来进攻,都会有一支精锐的力量在等着他们。
说实话,吕昭还真不敢将信都的城防全部交给这些新招募的军队,如果任何一处没有他的嫡系来把守,吕昭是一万个不放心。
果然没有出乎吕昭的预料,在这场攻防战之中,真正挑大梁的还是他的嫡系队伍,每当城池出现隐情的时候,这些嫡系的队伍就会冲上去,顶在在最前沿,与并州军展开殊死的较量,悍卫城墙不失。
弓箭、滚木、擂石、沸水、滚油以及砖瓦,石块都变成了冀州军的武器,他们在城上不断地投掷着,砸向了正在从云梯上进行攀爬的并州士兵。
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并州兵从云梯上跌落了下去,还那些被油淋过的云梯,随便一点火星便可以引燃,整个云梯被烈火吞噬的同时,云梯上的并州兵更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但这似乎都挡不住并州军进攻的决心,从云梯上跌落下来,只要不是摔得骨断筋伤的,他们都会顽强地爬了起来,再度投入战斗。
在城池的下面,并州军刻意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细沙,这种软软的沙子会对落下来的士兵进行保护,以避摔成重伤。
之所为不铺更为松软的干草等物,显然是害怕被冀州军付之一炬了,所以,在城下堆砌的,只能是阻燃的东西。
没有畏缩,没有后退,那怕前面的袍泽不断地阵亡了,但后面的士兵依然奋不顾身地向城头上冲去,死亡并不能让他们产生恐惧,更多的是澎湃的热血,在他们的血管之中沸腾着,既然胜利是需要用生命去堆砌,他们便欲做那一只只扑火的飞蛾,直到有人能顺利地登上城头,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就是羊祜带出来的兵,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的战前动员,也没有什么刀斧手阵后督战,更不会有个么畏缩不战倒踵者杀无赦的命令,但似乎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整个步兵营就如同是一部精密的战争机械,每一个士兵就是这个机械的一个零件,他们义无反顾地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职责,那怕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掉也在所不惜。
羊祜所站的地方,不断的有流失落下来,距离最近的一支流失甚至擦着羊祜的头盔飞了过去,惊得身边的亲兵是一阵的冷汗,都劝羊祜稍稍后退,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羊祜却是一脸的沉静,泰然自若,对身边的人道:“前面的士卒视死如归,他们身处险境却无人后退,本将军岂可退之?”
如果撤退到废墟之外,虽然是安全了,但却无法看到战斗的状况,羊祜亲临前线,可不是是来督战的,他是要根据当前的战况适时地调整战术,以达到最佳的攻城效果。
攻城战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一场最为艰苦的战斗,诸葛恪以二十万众围攻数千人把守的合肥新城,愣是打了百日都没打下来,是诸葛恪太菜吗?当然不是,否则吴国有何来东兴大捷呢?
所以说攻城战都是攻坚战,没有什么战斗比攻城战更难打,尤其是信都这样屯集重兵防守的城池,想要攻克它,绝非易事。
而且守将吕昭也非泛泛之辈,他久经善战,经验丰富,而且对司马氏是忠心耿耿,有他坐镇督战,想要拿下信都城,羊祜就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其实攻破外墙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不早了,按照其他的人想法,明日再战未迟,但羊祜却不想浪费这些时间,尽管他也清楚,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时辰,想要拿下信都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羊祜依然不曾放弃,他派兵进攻的最大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信都城内城墙的防御实力究竟如何,根据战斗的情况,他会做出一些调整,毕竟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羊祜要充分的利用好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