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并州普降大雪,一直到正月,冰雪都未曾消融,天寒地冻,道阻难行。
不过由于并州煤石的大规模开采,取暖设施的更新,让再寒冷的冬天也不再寒冷,千家万户围着暖意融融的火炉,盘算着下一年的年景了。
过去的一年,对于并州来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成,家家有余粮,户户有钱花,搁在以往,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并州可是有名的贫瘠之地,百姓生活困苦,家无余粮,户无余财,吃了上顿,都没法保证还有下顿,老百姓始终挣扎在饥饿线上,一到灾年,饿殍遍野,流离失所,困苦不堪。
自从曹亮主政并州,打跑了残害百姓的胡人异族,并州百姓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
没有任何一任的并州官吏肯真正为民办实事,唯独曹亮亲自下田,勤于农事,他不但兴修水利,还推广了精耕细作之法,让并州的粮食产量,翻了几番,那怕是并州屡遭大旱,粮食依然增产,并州百姓的生活,自然也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今冬的这场大雪,更让无数的百姓为之憧憬,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又是一个大丰年。
所以这个新年,虽然冰天雪地,寒风凛冽,但一样也无法阻挡百姓庆余年的热情,晋阳城内城外,披红挂彩,一派吉庆祥和之景。
这个新年假期,曹亮难得在家,往年常征战在外,与家人是聚少离多,今夜的年夜饭,算得上是一顿团圆饭了。
司马如上一次小产之后,又怀了孩子,只不过非她所愿,没有生一个男丁,而是生了一个女儿,司马如很是伤心,反到是曹亮安慰于她,说他最喜欢女儿了,女儿好,女儿宝,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哄得司马如破啼为笑。
其实曹亮如今挺足的,一妻一妾,一儿一女,自己享尽了齐人之福了,更何况妻妾美貌贤慧,儿女聪明伶俐,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曹亮给女儿取名曹慧,希望她长大后聪慧过人,兰心慧质,至于是不是貌美如花,曹亮倒一点也不担心,她集父母优点于一身,想不漂亮都难。
至于儿子曹靖,如今已是十三岁了,曹亮长年在外,根本就顾不上管他,曹靖的生活起居,学习教导,都是由羊徽瑜来负责的。
本来担心就这么一个独子,羊徽瑜过于溺爱,反倒不利于成长,这次曹亮从幽州归来,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羊徽瑜聪慧过人,自然明白曹靖将来是要接掌大位的,如果不从小培养的话,将来必然不堪大用。
所以羊徽瑜对曹靖极为的严格,不仅请并州最有名气的大儒来讲习经传,请并州最负盛名的武师传授功夫,而且着重培养他的诗书礼仪。
都说慈母多败儿,以曹亮目前的地位和身份,那曹靖一出生就是官二代,如果羊徽瑜疏于管教的话,那曹靖将来便和洛阳的那些浮华子弟们没啥两样。
羊徽瑜出身名门,看惯了所谓的豪门公子,所以在曹靖的培养和教导上面,羊徽瑜近乎严苛,不让他沾染一点富家子弟的那些纨绔之气,曹亮的接班人,那怕算没有曹亮的雄才大略,那也必须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才行。
刚刚年及十三岁的曹靖,已经不光能熟读四书五经,而且弓马纯熟,箭法精湛,知书达礼,谦和儒雅。
这让曹亮甚是欣慰,说来很惭愧,这十几年来,曹亮一直忙于征战,那怕就是呆在晋阳,每天都有如山的桉牍,所以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少,尤其是儿子的成长,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去问津,仿佛他昨日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今天突然就长大成人了,这次回晋阳,看到只比自己矮上一头的曹靖恭敬地行礼,让曹亮是感慨万千。
夜深人静之际,曹亮轻抚着羊徽瑜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叹道:“徽瑜,这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得由你为操劳,这些年辛苦你了。”
羊徽瑜莞尔一笑道:“夫君征战在外,干得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妾身不才,只不过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何言辛苦?能为夫君分忧解难,是妾身最大的荣幸了。”
曹亮握着她的手,感慨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徽瑜,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曹亮虽然不在家,但他也清楚,家里的这一摊子,还都不是羊徽瑜来挑着,母亲刘瑛年事渐高,虽然有丫鬟仆人服侍着,但总不如自己亲人尽心,羊徽瑜伺奉婆婆有如亲娘,早晚请安,饮食起居,安排的妥妥贴贴。
司马如嫁入曹家时只有十六岁,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孩子,再加上她出身豪门,娇生惯养,终究是有着千金小姐的脾气,羊徽瑜从来没有以正妻自居,反倒和司马如亲如姐妹,别人家妻妾宫斗相互争宠的大戏在曹家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无形之中,也让曹亮省了不少的心。
所以,在这个家,最功不可没的,就是羊徽瑜了,曹亮觉得,自己亏欠最多的,也是她,任何女人,都希望能和自己所爱的人举桉齐眉相偕相守白头到老,可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就连想说句夫妻之间的悄悄话,都没有时间。
人生苦短,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了,而未来,曹亮依然没有时间陪伴于她,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激烈的战斗,齐家治国平天下,到了曹亮这儿,家是顾不上了,只剩下治国和平天下了。
现在,他和她只能是短暂地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相聚时刻,因为很快曹亮又将踏上新的征程,看着她沉沉睡去安详的模样,曹亮感叹着,也许她真得是累了,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她付出了很多很多,曹亮暗暗地发誓,将来等他功成之日,必将天底下所有的荣耀光彩,都给予她,而羊徽瑜,也绝对是配得上这份荣耀的!